「阿東……」多多感動得哭了起來,「你們對我好好喔!」
「所以……多姑娘,你千萬得好好把握住裘公子,最好早晚都把他跟得緊緊,別讓他離開視線一步。」阿南千叮嚀萬交代,「免得他突然跑了,那就虧大了。」
「恩公不是那種人啦!」她吸吸鼻子,甜甜地回道。
「不管是不是,總是小心不蝕本。」阿北也附和。
最後東南西北齊聲為她加油打氣——
「多姑娘,對象就在眼前,萬萬不可放棄,絕對要再努力,加油!加油!加油!」
多多被他們鼓舞得一顆心熱烘烘起來,頓時充滿了信心,她放掉懷裡的囂張,忘我地擦腰,抬頭挺胸——
「好!我一定加油!」
不管恩公有沒有找到那個「沈多多」,她都要讓他怎麼也離不開她「錢多多」!
*
果然從那天「誓師大會」後,多多安心地將賭場全交給東南西北打理,專心進行黏人任務。
一大早,秋雪一打開房門,就看到嬌小的多多一身紅裳,抬著頭對他笑咪咪。
「恩公早呀!」
他一怔,眼神不禁放柔了,「怎麼這麼早?有什麼事嗎?」
「來找你一道兒吃早飯。」她拿出藏在背後的一大盤熱包子和茶,笑吟吟地說道。
他有一絲迷惑地瞅了她一眼,還是接了過去,迎她進屋裡來。
「你今天不在賭坊裡看場子嗎?」他放妥滿盤的食物,牽起她的小手觸了觸,不悅地擰起眉來。「你的手好冰,外頭天氣涼了,為什麼還是穿得這般單薄?」
他沒發覺自己的口氣像個老媽子,多多卻注意到了,歡喜得咧了嘴兒,一個勁兒地笑。
「我穿得夠暖了。」她慇勤地取」一顆熱包子遞給他。「來,嘗嘗看,聽說他們雅態卉館的大蔥牛肉包子好吃得不得了,一咬一口油,又滑又香又有勁呢!」
秋雪咬了一口,緩緩咀嚼著,有些納悶地看著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她,「怎麼了?你不吃嗎?」
「要要要。」多多連忙也拿了一顆,快樂地吃將起來,從頭到尾笑咪咪。
他端詳著她的神情,有一絲不解,「你今天好像好高興?有什麼喜事嗎?」
「沒有啊!」她還是邊吃邊笑。
他伸出手掌摸了摸多多的額頭,蹙眉喃道:「沒有發燒。」
「我又沒有生病。」她忍不住抗議。
「你今天怪裡怪氣的,」秋雪坦白地說:「很可疑。」
「我哪一天不是這樣笑咪咪的呀?」她嘟起嘴巴,「又不是今天才開始的。」
說得也是,只不過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正思忖著,多多邊咬著包子邊笑吟吟地湊了過來,「恩公——」
「思?」他看著她。
「你家住哪裡?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呢?」
他輕蹙起眉心,「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沒什麼,隨便聊聊嘛!」她巧笑倩兮,笑容完全無害的樣子。
秋雪總覺得有種快被人算計的感覺,他凝視著面前白皙水嫩的小臉蛋,難掩一絲狐疑,不過還是勉強回答:「祖家在北方,但是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原來你也是孑然一身啊!」多多眸兒閃過一絲心疼,「跟我一樣,不過我還有愛愛、盈盈和東南西北他們,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將他們當作一家人喔!」
他專注研究地盯著她,「今天怎麼突然跟我談到這個?」
真討厭,他怎麼比她還愛打破砂鍋問到底啊?精明得教她幾乎招架不住。
「就聊聊,」多多連忙顧左右而言他,免得自己想要成為他的「一家人」的意圖太明顯,「嘿嘿,聊聊啦,你不想跟我聊聊嗎?」
秋雪眼底的銳利柔和了下來,替她拭了拭油膩膩的嘴角,「我只是納悶,你平常賭坊裡的生意那麼忙,今日怎麼有空特意來找我聊聊?」
「你不喜歡嗎?」她偏著頭問。
他微微一笑,「不會。」
她的心兒瞬間飛揚了起來,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樣就好啦,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對了,你那頭有消息了嗎?」他為兩人斟了熱茶,不經意地問。
多多燦爛的笑容登時黯淡了下來,「還沒。」
他就不能稍稍忘記一下沈姑娘的事嗎?只要一下下就好,這樣她就會更有信心得到他的心了。
秋雪哪能意會到她的心思,低低一喟,無奈地說:「看來數來堡並不是正確的地方,否則怎麼會找不到人呢?」
她心兒猛地沉了下去,小臉蒼白,急急地回道:「你再多給我一點點的時間好不好?我一定能夠幫你找到的!」
他不能現在就走啊,她都還沒有得到他的心,也還沒有得到他的人……
時間這麼匆促短暫,她還沒來得及表白呢!
他睨了她一眼,溫柔地笑道:「我知道你一直很盡心幫我,這段日子以來真是有勞你了,其實這件事情本來跟你無關,也不是你的責任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你把我當外人嗎?」她很受傷地望著他。
秋雪微微一怔,「多多……」
她的心兒煩亂了起來,又不捨又懊惱,咬著唇兒低垂著頭,「在你的心裡,我根本什麼也不是,可能比樓下的店小二還不如。」
他失笑,又有些心疼,「傻瓜,怎麼拿自己跟店小二比呢?」
她抬起頭來,明亮的大眼睛裡盈盈有淚,「怎麼不是呢?你一直不把我當自己人,你根本不知道我心裡……我心裡……」
他胸口猛地一悸,神情有些古怪,不自覺口乾舌燥起來,「你心裡……如何?」
她漲紅了小臉,又羞又急又惱,「我心裡……我心裡……」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屏氣凝神、目不轉睛。
多多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哇……你都欺負我啦……」
秋雪瞬間手足失措了,焦急地摀住了她的臉頰,「別、別哭……老天,怎麼好好的就哭了?」
多多哭得好不淒慘,淚珠兒不斷地滾落,濡濕了他的指節。「我好喜歡你,可是……哇……你都不喜歡我……我只是個跑腿的……丫頭……你、心裡根本沒有我……」
她總算說出來了,卻是說得這麼淒淒慘慘淒淒……
秋雪一顆心都被她哭酸了、哭疼了,他忘情地一把將她擁進懷裡,喘息著低叫道:「老天,求求你別再哭了……在我心裡始終沒有把你當個跑腿的丫頭啊!」
真是大大冤枉他了。
「哇……在你心裡我連個跑腿的丫頭都構不上!」她愈想愈悲慘,哭得更大聲了。
「不是這樣的,我不是這個意思,」秋雪結結巴巴,慌忙想要安撫她,卻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口齒駑鈍過,「我是說……我的意思是……你在我的心裡很好,一直都很好。」
「騙人。」她嗚咽著,鼻涕、眼淚統統揉在他胸前的衣襟,塗了個亂七八糟。
他心裡分明沒有她,慘的是她已經忘不掉、離不開了……一想到他要離開數來堡,她的心就像被誰剮走了一大半,痛到發抖。
喜歡上一個人就一定要嘗到這種撕裂的痛苦滋味嗎?真的好痛好痛……
秋雪的心都快被她的淚水揉碎了,深吸了一口氣,他緊緊地摟住了她,再也沒有辦法駕御自己的理智了……
看見她傷心,他所有的自由、瀟灑、理智……統統滾到天邊去了。
他要她,該死的想要她,也……該死的放不開她了!
「誰說我騙人?我也好想好想要你!」他陡然低吼。
多多怔住了,晶盈的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著,又輕輕地滑落了下來……只是她整個人都無法思考,連眨眼都沒辦法。
「你……你說……」她傻傻地望著他,「什麼?」
秋雪閉了閉眼,熾熱狂野的眸光怎麼也掩不住,低沉沙啞地回道:「我要你……雖然浪跡天涯的江湖客沒有資格說這種話,可是我還是想要你,想到心都痛了。」
「恩公?」多多眼兒睜得更大,恍若在夢中。
可能嗎?真的嗎?她剛剛真的聽到了他說要她?
他頹然地吁了口氣,愛憐又矛盾地撫拭她頰邊的淚痕,「縱橫天下多年,還沒有嘗過這種忐忑失控、既歡喜又憂愁的滋味,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她想哭,又想笑,到最後急急地搖頭,「我不會給你找麻煩的,只要你不嫌棄我、不討厭我,我都隨便你怎麼辦!」
他眸色陡然變深了,隨即失笑,「不要輕易跟男人說『我隨便你怎麼辦』,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種莫大的誘惑,太危險了,知道嗎?」
多多聽不懂,困惑地望著他,「為什麼?」
「因為……」他輕咳了一聲,臉色有些尷尬,連忙轉移話題,「以後我再教你,思咳,現在不會胡思亂想了吧?笨蛋。」
她被罵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小臉紅紅嫩嫩的,「你都沒有說你喜歡我。」
秋雪這下子真的被嗆到了,嗆咳了起來,「咳咳咳……」
多多連忙拍撫他的背,忍不住埋怨道:「要你說喜歡我,有這麼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