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肯幫我?」白思齊說。
「她不幫我們,我們也別幫她。」端文說。
「你見死不救,你活該。」仰智麝說。
「還好當初我放棄你娶了別人。」 范學文說。
「是呀!我們現在才知道你是一個厚顏無恥的女人。」 邵立夫說。
「你早點來,我們就不會吃足了苦頭。」仰達群說。
「自私的女人,我大哥當然不會喜歡你!」 祝采微說。
還有林瀚文、龍華鳳、龍華生、何嫂、阿聰……一張張責問的面孔向她擠壓過來,她抱住頭蹲下身子,尖聲大叫。
「浩晴。」 一聲溫柔的呼喊傳來,她緩緩抬起了頭,發現四周的人都不見了,只有羅風微笑著向她伸出手,她本能的握住他的手,豈料他卻甩開她,決絕的離去。
「不——」她驚呼,奔上前卻一腳踏進萬丈深淵,她的身子快速的向下墜、向下墜……忽然間,有一隻溫暖的手掌抓住她的,她像攀得了浮木緊握不放,幾乎跳了起來。
「別緊張!只是夢、只是夢。」
曹浩晴睜開眼睛,就看見林瀚文那焦慮、疼借的臉孔。一時之間,她竟不知身在何處,茫然的問:「這是哪兒?」
「是醫院。」 他說,俯身將她安置躺回床上。
「我……我怎麼會在醫院?」 她腦子一片空白,懷疑此刻是否仍是一場夢,
「你受了傷,難道你忘了嗎?」林瀚文凝視著她,
「你中胸受了槍傷,已經在醫院躺了好些日子,昏迷的時候吃語不斷、又哭又喊,真是嚇壞了所有的人,現在好,完全清醒過來,就沒事了。」他握緊她的手。
曹浩晴覺得頭輕身軟,胸口還隱隱作痛,一時也理不清前後緣故,呆呆望著他,「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
「我差一點就上了火車,還好,鬼使神差把我帶回你的身邊,你讓我擔心死了。」
「你一直在這兒陪我?」
他微笑點點頭。「除了我,立夫和學文也來了,他們正在和醫院的醫生討論你的病況,相信一會兒就回來。」
曹浩晴閉了閉眼睛,「難怪,我好像在夢中見到了他們,還有……還有……」
「思齊,是嗎?」林瀚文接口,「是的,他也來了,大家都守著你,等著你醒來。」
說著,房門就被人推了開,一群人走了進來,紛紛圍在她的病床前,她—一望去,是端文、仰達群、仰智麟、祝采微以及白思齊。
「醒了!醒了!醫生說醒來就沒問題了,大伙也能鬆口氣了。」祝采微說完,就熱情挽起曹浩晴的手臂,臉上堆滿了笑,洋溢的說:「你知不知道,你讓我擔心極了、害怕極了。」
「是呀!」仰達群附和,「這傻丫頭見你疼也喊疼,見你哭她也哭,就巴不得她能幫你捱槍子,幫你躺在病床上。」
「還說呢,」祝采微嘟起了嘴,仰起臉蛋,「都是你,攔著我不讓我去天星碼頭,否則浩晴姐也不會受7傷。」
仰達群眉梢一挑,沒好氣的說:「早知道就由著你去嘗嘗槍子的滋味兒。」
「你胡說什麼?!」祝采微氣急敗壞的嚷,跳起來就要打仰達群,他左閃右躲,而她緊追不捨。
天星碼頭……曹浩晴耳際葛然響起幾聲槍響,她的身子沒由來得發顫。
白思齊立刻說道:「別吵了,病人需要需要安靜。」見一對活寶總算安靜下來,他走到病床前,看著曹浩晴,「我想我必須為那晚的態度向你道歉,如果.我知道結果會這樣,我怎麼也不會讓你去的,請你原諒我,好嗎?」
「我也是。」端文站在一旁,誠心的說,「那晚我說了很多魯莽的話,我才是該道歉的人。」
「還有我。」仰智麟走了過來,感激的說,「我該謝謝你!謝謝你救了達群和采微,否則我不敢想像後果問會如何,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曹浩晴想起來了,那晚所發的每一件事,都清楚的在她腦海裡浮現,她看見自己倒在血泊裡,看見羅風決絕離去的背影……她倒抽一口冷氣,迅速用手摀住臉。
「出去!」她顫聲喊,「請你們都出去。」
偌大病房瞬間沉靜下來,人人都顯得有些尷尬。他們體諒曹浩晴重傷初癒,身子仍十分虛弱,的確需要安靜的空間休養,就一個個退出了病房。
「瀚文。」 曹浩晴忽然喊。
林瀚文立即止步,眼睛發亮的看著她。
「麻煩你留下來。」她說。
他滿心喜悅的承應,就會張椅子靜靜的坐在她的身旁,看著她,什麼話也不說,彷彿如此就已是最大的滿足。
她靜靜的躺在床上,兩眼直望著天花板,好久好久,才長長歎了一口氣,喊:「瀚文。」
「嗯!」
「你說過你永遠都會站在我的身邊,這話現在還算不算數?」
「當然!」林瀚文點頭說道。
「那就娶了我吧?」
林瀚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呀?!」
「怎麼?你不願意?」
「不是!只是……太突然了,你想清楚了嗎?」
曹浩晴肯定的說:「是的。」
「也許你只是一時的情緒……」
「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的,這件事就此作罷。」
「我當然願意!」 他衝口喊,傾身握住她的手,溫柔的說:「我是怕你會反悔,你真的願意嫁給我嗎?」
她看著他輕吐,「我願意。」
林瀚文眸裡泛光,深深的凝視著她,接著,俯身將她擁入懷裡。
這時,范學文和邵立夫走了進來,恰巧撞見這一幕。「我們錯過了什麼嗎?」
林瀚文迅速抬起頭,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剛剛浩晴答應嫁給我。」
范學文和邵立夫大吃一驚,竟傻眼了。
曹浩晴看著他們,笑說:「你們不祝福我們嗎?」兩人反怔,愕然的說不出。
天氣很好,天空秀藍,是很適合結婚的大好日子。
曹浩晴身穿白紗,端坐在鏡台前,看著鏡子裡的何嫂忙碌著,何嫂一邊替她梳著頭一邊說著討喜話,臉上堆滿了笑比嫁自己的女兒還開心,東叮嚀西囑咐的,像有交代不完的事,其實都是重複的累贅話,但曹浩晴始終溫順的聽著,在必要時點下頭應上一聲,讓何嫂滿意極了,更說個沒完沒了。
這時,林瀚文走了進來,何嫂驚呼:「新人拜堂前,不能見面的,否則不吉利。」說著,直推他出去。
「哎呀!何嫂,咱們是新派人,不在乎這種舊禮節。」 他兩眼看著曹浩晴,只想走到她的身旁說兩句話,偏偏何嫂不從他願,硬是橫阻在中間,「我只想和浩晴說兩句話,你就讓我進去吧!」
「不成,不成!規矩就是規矩,老祖宗千百年傳下來的,萬萬破壞不得,出去!出去!」何嫂嚷著,「成了親之後,還怕有說不完的話嗎?去!去!去!小伙子。要有點耐心。」不由分說,硬是把林瀚文給推了出去。
曹潔晴張大了眼睛,看著何嫂。
「你別怪何嫂多事,何嫂也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 何嫂搞咕。
曹浩晴眨了眨眼,「可是,我什麼也沒說呀?」她一臉無辜狀。
「我看著你長大的,你一眨眼一撇嘴,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她笑了笑。
「我是想問問瀚文,外頭情況如何?我想他也是想來告訴我這件事,可你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丟了出去,現在,我們只好待在這裡乾著急唆!」
「你放心!何嫂現在就幫你出去看看。」說著,就往門口走去,關門前還不忘叮嚀:「不許偷偷放瀚文進來。」
她點頭保證,何嫂才放心走了。
室內一下子安靜下來。
曹浩晴百般無聊的坐著,無意識的撥弄純白頭紗,忽然間,房門被推開了,她以為是林瀚文,所以頭也不抬就說:「你別害我又被何嫂嘮叨,快出去吧!」
對方不出聲,靜靜的走到她的身邊。
曹浩晴被動的抬起頭,看見了祝采微。「怎麼是你?」 她驚問,「現在我只想一個人,不希望被打擾。」立即下逐客令,不再看她。
「浩晴姐,」祝采微甜甜的說,「這些日子你避開我們所有的人,現在就連我的祝福你也要拒絕嗎?」
捧著一大束鮮花,她小心翼翼的遞到曹浩晴的面前,用祈求的眼光希望曹浩晴能接受。
曹浩晴猶豫片刻,終究不忍拒絕善良的祝采微,伸手接過,道,「外頭有負責招待的人,他們會招呼你的。」再次下逐客令。
祝采微卻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浩晴姐,我可以和你聊聊嗎?」她天真的問。
「如果是說羅風的事,那就不必了。」曹浩晴很快的回絕。
祝采微趕緊搖頭,「不說他、不說他,我說我自個的事。」杏眼圓睜,一臉真誠。
「你的事為什麼要跟我說?」
「浩晴姐,我和你一樣,從小就沒了媽媽。」說著,祝采微眼眶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