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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惜奴

  東方老爺更是納悶,不解的直搖頭,他說:「富貴生活不是我給你的,而是你本來主出生在這樣的家庭……」

  「是!您說的是!但請您先聽我解釋。」他兩眼直視著東方老爺說:「自小我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為,捅的爛攤子也有專人收後,養就成毫無責任心,任性的個性,遇上家中慘變,我也自私的把自己框在屬於自己的天地裡,以為這樣就能不受干擾,以為這樣就是自我保護,然我清醒了,發現自己必須坦然去面對事實,這完全是您拉了我一把,讓我新生,但是現……」他輕歎口氣,才說:「我發現我又開始過著和以往相同的生活,只是由崔平變成了東方林。」

  東方老爺揉揉身子,「你是說,我不該給你富貴的生活?」

  「不,」他搖搖頭,清晰的說:「是我不能過富貴的生活,所以,您必須讓我出去闖闖,接受磨練,並且不予以任何的支援,不讓我有任何怠情的借口。」

  東方老爺深深注視信平,而崔平也是,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東方老爺終於開口,低喃:「雖然你的解釋不是令我很滿意,但是最低程度我還能接受……」

  啊哈!話還沒說完,崔平已興奮得狂呼高跳。

  「喝!可別高興太早,倘若你讓我知道你在外遊蕩的結果還是遊蕩,屆時任憑你說爛了嘴,我也要五花大綁把你給綁回來,並且嚴加管教。」

  「是!」崔平中氣十足:「尊命。」

  這場談判就此結束,然後有一天,崔平就失蹤了,而東方老爺還自責過自己,覺得自己答應得太過爽快,又老擔心崔平在外顛沛流離,不得一餐溫飽,當然事實證明,他的擔心不過是多餘的。

  從此,再也沒有東方林這個人,崔平還是崔平,還是東方老爺的第四個兒子。為了不讓崔平有陌生的感覺,為了讓崔平記得京城還有個家,每當東方老爺遠行時,總把平日與崔平最談得來的東方傑安排在府裡,他希望燕鳥歸巢時,感覺一如往昔。因此掌握東方家的責任,就整個落在東方傑的身上。

  偌大的宅邸,掌管實屬不易,然而東方傑將一切打理得井然有,條理分明,財物收入或支出皆帳目清楚,二十四歲的郎當少年郎,有此本事實屬難得,他還經常招待贅士於府中居住,友助困難的異鄉學子,有此氣度實屬可貴,莫怪東方傑雖是「京城四少」中所紀最輕的,可卻是四人之首。

  較費心的是府中僕傭眾多,素質不一,常有齟鰓口角多虧總管和客事嬤嬤多方居中調解,而下人們也多守分寸,不敢造次冒犯主子,但是看在做母親的眼裡,總不忍心兒子為這種瑣事操勞,三不五時就叮嚀娶妻一事,盼未來媳婦能分擔內務。

  東方來聽得多了,漸漸也不勝其擾,索性拿當初與崔平所作的約定當借口來搪塞,果然,東方夫人從此三緘其口,直到最近,三年之期將屆,她才又記復萌的頻頻催促。

  「娘算是給了你最大的寬容度,三年的時間,也算是對雪兒姑娘情至義盡了,這次,你說什麼都不能再反對,娘要立刻給你物色一個好對象,一定要找戶好人家的閨女給你做媳婦,明年娘就可以抱孫子了……」

  千遍一律的說辭教東方傑每每聽了,是又好笑又無奈,只能連連搖頭。

  東方傑實在找不出好來回絕母親,再說此次傅正賢大婚轟動全京城,最何等的風光了得,老人家見了難免心生比較,就恨不得這婚禮是自己兒子的。

  說起傅正賢的婚禮真是極盡奢侈之能事,光是場外的流水席就廣開了六天六夜,府外戲台上的戲碼不斷更新上演,府內更是鑼鼓宣天,而且早在宴的前兩日就已開鑼,大批賀客不斷湧現道賀,賀禮也是一擔接一擔的被挑進府裡,門庭若市,車水馬龍,足足熱鬧了半個月之久,長達半年的時間還為人所樂道。

  父兄皆不在,東方傑理當代賀,自己本想邀崔平一同前往湊個熱鬧,豈料他卻意興闌珊,寧可去龍涎居品嚐那兒的特釀百花酒。

  「雖是人生大事,但如此奢侈鋪張,反倒像是在耍猴戲了。」崔平如此喘鼻的說道,揮揮手,就去了龍涎居。

  東方傑身不由己,倒羨慕崔平,他和白靈,水靈分乘三頂轎子赴傅府賀喜,兩個丫頭長期深居內院,見什麼都新奇,見什麼都好玩,他忙著看管他們,忙著為她們解釋,時間倒也不難打發。

  倒是有一年事,實在教他納悶。當喜宴開始不久,他就隱約聽到琴聲裊裊傳來,叮叮咚咚,悅耳動聽,但嘈雜的人聲不時將它掩沒,他定定神,全心去捕捉那音浪,忽然間,他聽明白了,是曲鳳求凰。

  是誰如此風雅?竟綿綿不絕的彈奏這首曲子,東方傑倒想不出傅正賢會有這般巧具慧心的朋友,以這種獨特的方式來向他宮圓,自己幾次想問傅正賢,結果新郎官早已醉得開始胡言亂語,完全辜負了這位神秘朋友的美意。

  最後,琴聲在實風合鳴一曲中乍然歇止。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兒,便過了大半個月。這些日子,少了傅正賢兩頭的叨擾和滋事,東方傑生活過得既清閒又愜意。想必是新婚燕爾的甜蜜生活使得他樂不思蜀,這倒也好,是該有人來治治他那玩世不恭的毛病,但盼那位夫人真能管束得了他才好。

  這倒也好,是該有人來治治他那玩世不恭的毛病,但盼那位新夫人真能管束得了他才好。

  不過,這對路小瑤而言,她的未來就顯得晦暗難明,路小瑤住進降芸軒的這些日子,東方傑再也沒見過她的面,一些有關她的事,都是由總管或下人口中得知。

  她剛住進降芸軒沒多久,就開始為僕人治病。

  這名僕人是東方家的長工,平時負責一些擔柴、劈柴跑腿等等雜事,不幸在三個月產遭馬車轅斷雙腿,雖請了大夫將斷骨接上,但從此卻癱在床上無法行動,再請大夫診治卻也查不出毛病,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成了殘廢。

  路小瑤來了之後,替長工把了把脈,頭一天,開了貼消靈活血的藥材,煮成湯水讓他服下;第二天,用金針扎頂,長工當晚就能坐起身子;第三天,金針所人六大神經穴位,長工例能下床走動;第四天,已能四處跑跳,開始幹活。

  人人見了,都當路小瑤是救命的活菩薩,凡是有病有痛不舒坦的,全都跑來央求診治,而她一概細心探問,對症下藥,霄時贏得眾人的好評,再也沒有人拿她半黑半白鍾無艷的面孔來開玩笑了。

  又有一次,路小瑤幫東方家解決了一個長達數年的困擾。

  事情是這樣的,東方家後院有個花圃,花圃裡種滿了珍奇花卉,景觀令人賞心悅目,但修理到春末初夏時分,就會有怪蟲出沒,這些怪蟲不過拇指般大小,但一旦被它瞥咬,傷口腫脹三天三夜不消還奇痛無比。

  東方傑曾令工人翻土重修,也曾烴罵驅蟲,但往往平靜一陣子後,怪蟲就又起死回生。今年尤其猖狂,春季中就已有怪蟲出沒其間,枉費花圃裡開滿了嬌艷欲滴的花朵,即便芬芳撲鼻卻也乏人觀賞。

  這天,掌管花圃的花匠拿了鐵鏟將種在圃中的十數抹馥仙棠全掘了起來,並且堆成小山放火焚燒。但這一來,可惹惱了東方家的大小姐白靈,要知道這馥仙棠可是她最鍾愛的花種,是遠從海南運來的珍奇貴品,春季長花苞,夏季純放粉白的花蕊,朵朵幾乎巴掌大,香氣淡雅馥郁,偏偏栽培不易,花苞往往未開就已凋謝,因此往年能有一兩朵長成就足以令白靈感到欣慰,如今花苞剛發芽卻讓花匠一把火給燒個精光,白靈大為震怒,一狀告到東方傑那兒,要她的三哥哥作主懲罰花匠。

  花匠是個老實人,戰戰兢兢的來到偏堂,問明原因後,趕緊解釋說:「我不是存心和大小姐過不去,只是馥仙棠不除,那怪蟲就滅不了哩!」

  東方傑聽了,也半信半疑,為免罰錯人,只好靜觀其變。過了一周,原本猖獗的怪蟲果真完全銷聲匿跡,東方傑大喜,立即又喚來花匠,想予以賞賜,並且問明心中疑慮。

  「為何除怪蟲得先除馥仙棠?」

  花匠一躬身忙說:「回稟三少爺,怪蟲不叫怪蟲,它有個名叫丑虎,生長在陰濕的土壤裡,喜食長在地下的根莖,特別是水分飽滿又帶甜味的,那馥仙棠正是如此,尤其在開花時期甜味更重。」

  「原來如此。」白靈說:「難怪只長花苞不開花,原來養分全給怪……丑虎給食光了。」說著,她就嘟起了嘴,對丑虎感到恨得牙癢癢的。

  東方傑瞧見了實覺好笑,伸手拍拍她的頭,「現在弄清楚了,我們差點罰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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