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黃是怎麼想的啊!幹嘛在自己住的地方做這些奇奇怪怪的機關?若說是為了防人,那沒有他手上這張五行陣位圖的人不就被丟到焚化爐裡頭去了?防人需要防出人命來嗎?
幸好得到幾次教訓之後,他大概知道怎麼走了,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入那些機關陷阱裡。
嗚……他絕對不要再經歷一次這種機關的折磨了,他決定,一定要讓多妍黃的個性回復到從前那樣,讓她撤除這些機關!
還好二樓就沒有機關了,這是他順利走到二樓、站在多妍黃房門前後,心中的想法。倘若二樓也有機關的話,應該會在他一走上來時就動作了,看來她只在意一樓的防護。
歎了口氣,他挺直腰桿,瞪著眼前的木門,想著要怎麼進去才不會惹她生氣,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不能隨意在多家走動的客人」,自是不能大搖大擺的行走於多家,當然,進人多家人的房間也是不行的。
所以他才在想,要怎麼樣進去才不會驚嚇到裡頭的人、惹她生氣,因為他除了不能在多家隨意走動之外,還是多妍黃心中的世紀大惡人,也是改變了她的那個笨蛋……雖然她還不承認,不過聽了多茗黑對他說她的一些事,他心裡大概也有了個底。
思考著該如何進去的他,根本不知道早在他來之前,多妍黃就已經不在這房裡了。
他專心的思考著該怎樣才不會讓多妍黃對他這突如其來的拜訪感到反感。他反省過自己那時對她的傷害,也思考過要如何挽回她的心。
回想當初,他知道是自己改變了她開朗的個性。她沒責備過他,但他有自知之明。
「要進去就進去,幹嘛這麼龜毛?」
背後響起一道聲音,東方梓嚇得馬上往後一看,發現原來是他以為該在房間裡的多妍黃。「你怎麼……」微弱的走廊燈光讓他辨認出跟前的人是多妍黃。
「我到頂樓去觀星象。」她曉得他想問些什麼,所以自動解釋著。真是的,既然會在半夜造訪,那就該知道她晚上不睡覺的事,雖然她其實是先睡過了……看來茗黑沒跟他解釋清楚她的生活作息,畢竟她晚上如果沒事做的話,都是呈睡死狀態。
她為什麼會知道有人來了呢?因為她從監視器上看到兩抹人影,不用想她也知道又是茗黑在搞鬼。
「那……」她怎麼不問他是怎麼到這裡的?
東方梓話還沒出口,又被多妍黃打斷了了。
「我看到監視器,知道你和茗黑一起來。」多妍黃準確無誤的回答了他的話。看東方梓一臉的不信,多妍黃從衣服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多功能的遙控器,這東西也是靛郡所做的,多虧了她。
「原來是這樣。」東方梓恍然大悟的看著監視器,心中的疑惑獲得解答。
難怪她臉上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反倒顯得從容不迫,原來是因為她早知道他來了。
「有事情找我嗎?」收好遙控器,將其放回口袋,多妍黃的表情和語調還是冷冷的,彷彿自己的屋子裡頭的機關被人破了,她也不覺得不妥。
可東方梓相信她不如外表這般冷漠,只要和她相處久一點,他一定就會知道她在想什麼。他相信她只是不常與人來往,所以讓人無法知道她在想啥罷了。
因為瞭解自己家人的個性,她可以很有把握的說,她瞭解他們,因為毋需言語,她也能從他們的臉上、言行舉止中,知道他們在想啥,只是這次茗黑……
「啊!這個……我是……」東方梓本來想要說一句響亮的開場白,在她的注視下全都忘記了。
該死!他不是這麼健忘的吧?他仍舊記得他要管的帳務有多少,怎麼要對自己所愛的人說的話會忘了?這是他嗎?對,先冷靜下來,不要慌,那他就會想起他要說什麼。
緊張的心情此刻正佔據著他的心頭,讓他無措。
「來跟我說以前的事情、求得我的原諒?」
剛剛在頂樓時,她拿了小塔羅牌測算了一下他來此的目的,發現到他來多家是帶著很強烈的意念前來的,像是要完成什麼事似的。腦子精明的她,很快的就想到他是為了哪件事情前來。
但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會原諒他。當初傷她那麼重,她有辦法那麼輕易地原諒他、不去計較那件事嗎?她可不想成為一個為了別人而委屈自己的女人。人有時候得為自己想想,不能全然的遷就別人,要多想想自己、要自私一點。
何況,她會變得這麼冷漠也是因為他,要她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因為他的三言兩語就原諒他?當初的傷痛,她永遠也忘不了,那是多麼狠心的折磨……
她對他的愛,便是在那一瞬間全然碎裂。
「呃!」東方梓沒想到她會知道自己來這裡的目的,驚訝得呆愣住,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男子氣概。
可惡!只不過是被她知道他的目的而已,他幹嘛這麼慌張?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孩一樣,真是丟臉!懊悔恨著自己的所作所為,東方梓自認活了這麼多年以來,從沒像現在這般丟臉過。
完了,他沒有男人的尊嚴了。
「我說對了吧?不過我不會原諒你,請回吧。」不等他有反應,多妍黃逕自伸手轉開了房門上的鐵製門把,打開房門、走入房裡。
但她沒有立即關上房門,像是早就預料到東方梓在回神之後猛敲她房門的愚蠢行為,所以為了房門的壽命著想,她特地開著門,免得自己待會兒會被他的敲門聲所擾。
「什麼?」被自己的口水嗆著,東方梓的樣子顯得有點好笑。「你難道連一點機會也不給?」這太絕了吧!雖然他早有道歉不被接受的心理準備了,可怎麼也沒想到他什麼都還沒做便馬上被拒絕了。像是狠狠地被人賞了一記耳刮子一般,很痛!
他要知道為什麼,並且要想辦法讓她答應原諒他!他的自尊逼迫他不能就此放棄,他固執的想要知道其中原因。
機會?多妍黃冷笑了一聲,「你也不想想你當初是怎麼眼睜睜地讓那個女人狠狠的往我臉上刮了這幾道傷痕,那種感受你根本想也沒想過!那種傷痛你也不知道有多痛,這種事情豈是三言兩句就可以解決的?」她難掩激動的咆哮著,冷靜的態度已不復見。
東方梓的神色霎時一變,他壓根兒沒想過那件事會傷她那麼重,一心一意只想要完成目的的他,沒有仔細想過她的感受,以及身處那種情況下的痛楚,他的自大凌駕了他為他人著想的心意。
從沒想過她的感受,也沒想過她是如此痛楚,疏忽了她的心情……多妍黃的話,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內心深處,猶如一把利刃,刺得他滿心是血與自責。
這樣子的他,能要求別人原諒他嗎?此刻的他沉浸在自責中,以往的霸氣已不復見。
可惡!他應該要想到的!東方梓生平頭一遭覺得自己竟是這樣一個以自我為中心並且冷血的人,他痛恨自己。
過慣了少爺生活的他,真的沒認真想過當初被那女人畫傷臉的多妍黃感受如何。當時他只是冷冷的看著,看著那女人狠心的握著刀子,一刀一刀的將刀鋒往多妍黃臉上畫,剖出一道又一道腥紅的血痕。
他雖不是兇手,但也是幫兇,理論上來說,她不原諒他也是應該的。他害了她,卻也很諷刺的在那時確認了自己的感情。
心痛讓他認清自己的心意,但那時他已經無法再與她在一起,因為她臉上的傷、因為他袖手旁觀,所以他才會自動離她而去。但因為太喜歡她、忘不了她,所以他才會在多年後回來找她。
「如果你也被人那樣子對待的話,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麼不能原諒你了!」
多妍黃知道自己失態了,她試著慢慢恢復以往冷淡的態度,可神色間卻仍帶著痛苦。
誰會知道,誰知道她那時被傷害的痛?想到以前的事情,多妍黃的心絞痛了起來。
倘若恨意有辦法那麼容易忘卻,就不會有人因此自苦。
想著,多妍黃的淚水無法克制的流下。淚水自眼眶裡流下,沿著臉頰滑落到下顎而後無聲掉落,沒入地毯中。淚水訴說著多妍黃那時的傷與那時心痛的感受,這一瞬間她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天。
東方梓默然,多妍黃在他面前落淚,教他不捨。
這是真的嗎?妍黃竟然流淚了……一想到讓她痛苦的人是自己,而自己又得不到她的原諒,縱使有再多的不捨與心疼,他也只能壓抑自己、只能看著多妍黃如此傷心,卻又無法安慰她,因為他明白,如果此刻他過去安慰她的話,她非但不會領情,反而有可能哭得更厲害,這教他怎麼上前安慰她?
不讓心愛的女人哭泣是他的原則,問題是,面對多妍黃,他有太多的原則以及堅持全都被破壞了,就像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