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的信,可以感覺到你們的感情發展迅速、甜蜜,不過,為什麼就在褚老爺子告知我們,你們兩人已返回九州的當天,若仙真的回來後,這一個月來反而不見你們見面或電話聯繫?是你們吵架分手了,還是……
他濃眉一皺,「你剛說什麼?我爺爺告訴你們,我們返回九州?」
她點點頭,將那天的情形大略概述。
奇怪了?他們那天才莫名其妙的脫困,爺爺如何未卜先知的知道他們自由的時間?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夏愛琳看到他的黑眸竄起兩簇怒焰,理智告訴她,這不是追問答案的時候,但感情的衝動,還是讓她開口了,「你跟若仙吵架了,是嗎?」
「我們談不上吵架,但也稱不上是一對戀人吧。」
「怎麼說?」
「說來話長,但是我現在還有點事要去辦,你願意收我這個學生嗎?算鐘點費,地方就在京園,至於模特兒,我也指定蕭若仙,可以嗎?」
凝睇著眼前誠摯俊美、挑動了她心靈深處的大帥哥,夏愛琳猶豫了,因為她早不能拿畫筆了,何況,模特兒還是若仙,教她怎麼答應?
可是能跟他相處一整個月實在是個好大的誘惑,而且從他剛剛的表情看來,他跟若仙似乎沒有她想像中的親密,也許她還有機會……
「我只是個門外漢,夏小姐只要肯教我十分之一,我就很開心了。」他看出她的猶豫,繼續說服。
是啊,他只是個門外漢,怎麼說她拿筆也拿了二十多年,應該能瞞過他的眼睛吧?
渴望與他相處的心終於征服夏愛琳那惶惶然的不安,她羞澀的點頭答應,收了生平第一個學生——褚離人,卻因此為她的人生埋下難以彌補的悲哀種子。
* * *
夏家豪宅的書房內。
「 說什麼?我暫時不能碰若仙?還要等一個月後?!」夏書平忿忿不平的對著夏愛琳大吼。
「我有我的苦衷,你就暫時找別的女人滿足你這個月的情慾不成嗎?」
「不成,不成,我已經等一個月了,你又要我再等一個月,誰知道一個月過去了,你是不是又要我再等一個月?」他一臉沒得商量狀,他等這一天等好久了。
她一臉哀求的看著弟弟,「不會了,我跟你保證。」
「保證什麼?我不管,今晚我就要她。」 他不悅的轉身背對她。
她連忙又走到他眼前,「書平,就算我拜託你,行不行?」
他沉眉鎖眼的看著目露祈求的姐姐良久,才鬆口道:「好吧,不過,你得將原因告訴我,再給我這個月的嫖妓費,我勉強可以考慮看看。」
夏愛琳無奈,只得將今早在中村畫廊跟褚離人見面的事全說了。
「原來,就為了成全你跟他一起畫若仙,我就得管好我的弟弟。」他不滿的撤嘴道。
她眉一皺,「你說話別那麼粗俗成不成?」
「姐,你心裡在想的不就是那件『粗俗』事?」 他一副兩人半斤八兩的樣子。
「我才沒有!」她臉色丕變。
「甭客氣了,若需要幫忙,我這兒藥丸多的是。」
「無聊!」她怒斥他一句,便從皮包裡抽出一疊鈔票,「就一個月的時間,別打若仙的主意。」
他拿了過來,掂掂重量,「這算兩天份,不夠的,你隨時得添加。」
「你!好吧。」她不答應也不成了。
夏書平笑嘻嘻的將錢放入皮夾內,離開了書房,打算到酒店找樂子去。
夏愛琳能以錢打發掉弟弟,心裡鬆了好大一口氣,再來,得跟蕭若仙說要她擔任模特兒的事,她不擔心她會拒絕,只要是她開口請求的事,蕭若仙從不拒絕。
但讓她赤身裸體的在褚離人的面前,對她而言,是一個很大的煎熬吧!
她很清楚自己在玩火,走的也是一步險棋,但她賭上了,也許這輩子就只有這一次的機會能守在褚離人的身邊看著他、跟他說話……
* * *
「鈴鈴鈴……」刺耳的電話聲在褚允邦位居台北近郊、沉靜幽雅的別墅裡響起。
正仰望藍天白雲、思索如何再幫那些不怎麼乖的孫兒進人情甕的褚允邦一聽到鈴聲,白眉兒一皺,從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起身,步入客廳,而管家已接起電話,卻是一臉驚嚇的將話筒拿得遠遠的。
「呃,褚老爺子,離人少爺找你。」
哇咧,看來他心驚膽跳的等了一個月的電話終於來了,而且還是一通「興師問罪」的火爆電話。
「爺爺,你太過分了!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對不對?找人來綁架我跟若仙,在確定我跟她發生關係後,就示意可以放我們走人了,還假借我的名義通知各幹部……」
「冷靜!冷靜!離人,你吼得爺爺我耳朵嗡嗡嗡的,根本聽不到你在吼什麼?」
褚允邦早有心理準備來挨一頓罵了,但說幾句就行了,吼一大串,他可不要,所以他做了一個動作,而身在京園的褚離人如果看到褚允邦拿了一個耳塞將耳朵塞住,可能會氣得發瘋吧!
「爺爺,你退休了沒事做,可以去遊山玩水,可以去做任何你愛做的事,為什麼去安排那麼無聊的事……」褚離人一向懂得敬老尊貿,但爺爺這番作為太過分了,氣不過的他連珠炮的怒聲指責祖父,而祖父還算識相,沒有任何駁斥,多少讓他發洩了不少的怒火。
褚允邦瞥了手錶一眼,十多分鐘了,孫子的氣應該消了不少了,他將耳塞拿掉,聽聽話筒,可以聽到離人罵到無力的喘氣聲。
他竊笑一聲,卻裝出無比悔恨及歉然的聲音道:「是爺爺玩過火了,爺爺很抱歉,這段日子茶不思、飯不想的,不停的反省又反省,人瘦了一大圈,本想自首無罪,但人老了,勇氣也跟著少了,人老了,真的悲哀……」
褚離人眉頭一皺,看了話簡一眼,他才不信老頑童爺爺會認老,說自己悲哀,「算了算了,總之,日後請爺爺別再插手我感情上的事。」
「你愛上她了吧?」 褚允邦根本沒理會他的話,眉飛色舞的又問,他這個月雖然沒派人盯著孫子,但從紐約那邊傳來副總裁不眠不休的處理業務,打算再休息一個月長假的事可是清楚的很。
「爺爺,現階段對我而言,事業仍是第一。」
「江山跟美人還是可以兼顧的,我不囉嗦了。」褚允邦語重心長,口氣沒有先前那麼開心了。
褚離人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久久,總覺得爺爺的口吻有些沉重,而仔細回想,爺爺在情字這條路上走得似乎也不順遂,該是有感而發吧。
* * *
晴空朗朗的午後,夏愛琳帶著專屬模特兒蕭若仙來到京園。
這兒是大阪近郊,環境幽美、鳥語花香,此外,還有後院不時傳來湧流的流水聲。
褚離人雖然招呼著兩人,但目光投注在蕭若仙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的時間居多,夏愛琳也注意到了,心中湧起妒火,神情上卻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褚離人顯然是有心要拜師,京園居中面對假山流水的寬敞和室已經改闢為畫室,裡頭的畫具、顏料一應俱全,就連擺放的方式及室內的裝演都跟夏愛琳的畫室一模一樣。
夏愛琳對他的細心及用心感到驚喜,而蕭若仙則對他拜師的用意有了另一番的解讀,他似乎不是打算玩玩而已,也不是為了要見她……
習畫的第一課是拿畫筆,筆拿得不對、不好,就畫不出好畫,還有畫布的處理,上架的角度。
褚離人是個認真、聰明的學生,很快就捉到訣竅。
所以夏愛琳要他先畫一張蕭若仙的畫像,不設定時間,也不限定角度,由他自由發揮,當然,蕭若仙暫時不必輕解羅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褚離人很專心的在畫,但蕭若仙卻有坐不住的煩躁感出現在粉臉上。
她的心中有一座活火山正要爆發,她想罵人,很想罵人。
諸離人正在勾勒她臉上的輪廓,當然清楚的看到她那愈來愈壓抑不了的奔騰怒火。
他放下畫筆,對著夏愛琳道:「不好意思,我想今天暫時到此為止。」
「可是……」她們來了才不到三個小時。
「有些事我得單獨跟若仙談談,不然,要她心平氣和的當我的模特兒,恐怕很難。」
「這沒關係,不然,我可以找其他的模特兒。」
夏愛琳迫不及待的一席話,引來蕭若仙的一陣錯愕,這十多年來,她從不曾接觸過其他的模特兒,為什麼……
褚離人濃眉一皺,「不,我只想畫她,這跟你只畫她的堅持是一樣的。」
不!不一樣的,她不能用別的模特兒是因為她根本畫不出來!夏愛琳凝睇著這張俊顏,卻不能坦言自己的悲哀。
「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想再處在這兒當明顯的大電燈泡,夏愛琳飛快的拿起皮包,步出京園,而眼淚早已奪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