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他發出噓聲的輕嗤。「我看他是逃避現實,死也不肯竄出他的烏龜殼。」
這就是他中途放棄他的原因。被稱為驅魔師、靈導師的他捉的是有形的魂魄,驅的是不肯離體的邪物,他自信能應付得了如此的托付。
怎麼將附身的鬼逐出軀殼他在行,讓迷失的靈回到體內他也能勝任,反正駕輕就熟的做了幾年,難倒他的事沒幾件。
可是這個可惡的小鬼需要的是心理醫生不是他,自閉症是精神科的問題與他無關,他上哪捉個鬼交差。
嗜錢如命的小錢精根本搞不清狀況地硬逼他接下,人家訂金百萬就讓她見錢眼開,不惜無中生有的推他試一回,非把後謝的酬金賺到手不可,她就不怕砸了招牌反而要吐出賠償金嗎?
真是不會盤算的笨蛋,他要能捉出個鬼才有鬼,心裡有病就要找醫生,病急亂投醫只會延誤病情。
「不會的,他一時沒想通而已,上帝不致讓祂的恩典變成夢魘,總有一天他會明白自己有多幸運。」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祂的力量。
至少她就沒有預知能力。
「總有一天多麼遙遙無期呀!我們哪有那麼多時間陪他耗。」他不抱持希望的先預告結局。
她微笑地做個愛心的手勢。「人要相信奇跡,不能輕言放棄。」
「很難呀!我此較擔心你的處境。」要是她被人發現不是人就糟了。「你比他更難處理。」
那個小鬼就讓他自生自滅,他愛躲貓貓就一輩子別出來,躲個過癮不要讓人煩心。
羽衣主動地攬著他的腰輕偎。「我有你還怕什麼,你會保護我的。」
「哼!巧言令色,你不是有拉斐爾還要我幹什麼。」那傢伙是他的肉中刺,眼中釘,專門提醋讓他狂飲。
她開心的笑著,踮了踮腳在他唇上輕啄。男人有時也像小孩子愛嘔氣,給他顆糖吃就沒事了。
「拉斐爾是我的心靈導師,他像父親一樣的疼愛我、照顧我,教導我如何用心去思考,他是我的老師、我的父親,我敬愛他但不會愛上他,你是無可取代的。」在她心中。
沒有人可以取代另一個人,她尊敬拉斐爾,而且會向他撒嬌,做些討他歡心的事,但是他們之間的愛不涉及男女間的情感,純粹是愛而已。
「真的?」父親,呵……一個老頭子嘛!不足為懼。上官可憐的心輕飄飄的浮起,他在腦海中描繪中年男子的畫像。
當然沒他帥,而且多了一對丑斃的翅膀。
甜言蜜語人人都愛聽,不分性別,端看說的人是誰,由心愛的人口中說出更甜蜜。
「我愛你,不論你的心是邪惡還是善良,你讓我愛上你了。」勇氣是天使必備的能力,她怕不告訴他以後就沒機會開口了。
愛他就是要讓他知道,她不想留下遺憾讓自己後悔,也許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了,她更要珍惜短暫的愛情讓彼此都快樂。
如果她真的不能留下來陪他,那麼她會用永恆的生命思念他。
愛讓天使變勇敢。
表情一柔的上官可憐用力的摟住她。「我也愛你,雖然我認為你笨得無可救藥。」
終於等到她開口說愛他了,他好想向全世界宣佈這個好消息,讓所有人分享他的喜悅,陪他一同放聲大笑。
愛她,愛她,他用生命說著,恨不得將她揉進心裡帶著走,讓他的愛永遠包圍著她,至死不休地輪迴至下一世,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不過……
「你能不能叫那只蠢妖精別再瞪著我的背,我沒得罪她吧!」好難忽視的芒刺,如影隨形。
他一點也不懷疑她會在半夜釘草人詛咒他,一路上他已經被她扔了十幾次榛果,而且次次命中他的後腦勺。
可見她對他積恨甚深,當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欲除之而後快,絕不讓他苟活世間浪費米糧,地上若有坑,她肯定會毫不留情地踹他一腳,黃土一覆叫他含笑九泉。
瞧他這俊臉在女人圈通行無阻,無往不利的佔盡職場上的風光,可是一遇上這些非人的「高貴」物種,他的風流瀟灑全不管用,人氣一落千丈到谷底,在載浮載沉湍流中不見援手一伸。
唉!這年頭連談個小戀愛也困難重重,得看妖精臉色。
人家艾莉絲多好相處,叫她變大就變大,叫她採果子絕不摘花,遇到人類有危險時還會出手幫忙,這樣的好精靈才是人類的好朋友。
「艾莉娜不蠢,她只是脾氣暴躁了些,不喜歡我和人類走得太近,怕人類會傷害我。」以人的眼光來說,異空間的她們屬於異類。
人對無知的事物總是先抱著恐懼的心態,以為種族不同便有傷人之意,先一步攻擊確保自身的安全。
不過還沒聽天使遭攻擊事件,四位熾天使塑造的良善形象深植人心,為日後的天使們鋪好一條康莊大道,因此天使在人類的想法中是良善、聖潔、喜歡幫助弱小的。
天使在人類世界的定位是神的兒女,但她很清楚大老闆沒有子女,祂只是個愛管閒事的老頭,看不慣人類把自己的世界搞得烏煙瘴氣,戰火四起,才派他們下來做些改變,減少一些不必要的殺戮。
由根做起,孩子是一株株幼小的樹苗,童年獲得快樂就不會走偏,憎惡和憤怒自然消弭。
「我看她是缺乏愛的滋潤嫉妒我們,沒人愛的妖精真是可憐,心理不正常了。」他搖頭又歎氣的嘲笑鼓著腮幫子的艾莉娜,回報她萬分之一的「熱情」。
羽衣偏過頭由眼角斜瞄。「小聲點,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該說她的壞話。」
「哈,事實不說憋著難受,咱們在這男歡女愛訴衷情,她也不知避遠些,只會睜著瞳鈴眼看咱們恩恩愛愛,根本是偷窺狂、跟屁鬼,酸葡萄心理……」
啊!又一顆,她一定要瞄準他的腦袋瓜子嗎?沒別的地方讓她發揮不成。
故意和天使表現得很恩愛的上官可憐示威的一笑,當著壞脾氣妖精面前熱吻羽衣,要她看了眼紅拿他沒轍,悶氣一生地在樹葉上跳腳。
只是他這麼囂張的作法換來更多的叩腦聲,一顆顆熟透的榛果如小雨直下,不管他走到哪裡都避不開,叩叩叩的聲響不斷。
「她聽見了,你不要再惹她生氣,不然她會改用蘋果丟你。」說那麼大聲,想聽不見也難。
「蘋果?」嗯,有必要考慮一下,蘋果雨會砸死人的。「喂,蠢妖精,休戰。」
「不要。」
悶悶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傳來,樹葉搖動得比往常厲害。
「你瞧吧!不是我不和她和解,是她心眼小得容不下誠心誠意的我。」擺擺手,他裝出忍耐的表情。
但眼底的笑意瞞不了人,上官可憐擁著天使情人,背對著她朝冒出兩顆骨碌碌眼睛的暗處做出開槍的挑釁手勢,末了還吹吹指頭像在吹散煙硝味。
他的誠意比水還淡,不僅沒有和平相處的意願,還刻意惹惱愛生氣的艾莉娜,看能不能刺激得她掉頭離去。
沒人喜歡在談情說愛時多了道監視雷達,雖然他們打算徒步走到三里遠的水家洋房,但停下來親個小嘴,小做愛撫無可厚非,現成的福利要他放棄未免太殘酷,他從沒喜歡當個真君子。
尤其是水家那小鬼特別難搞,他不先補充補充愛的能源,待會鐵定會失控,乾脆一把掐死他的案主。
「你故意激怒她。」羽衣朝身後的小黑點投以抱歉的眼光。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愛上他,好像愛上他是一種定數,無法以常理解釋。
但是看到他聽見她說「我愛你」時的眉飛色舞,她忍不住想要微笑,心口漲滿玫瑰花蜜般的幸福感,為愛他而感到無比快樂。
「沒錯,我看她那對翅膀不順眼,比你的雪白真的遜色許多。」聲音一揚,他說得好不快意。
哼!哼!哼!死人類,臭人類,敢嫌我的翅膀不漂亮,砸死你,砸死你……
一陣榛果雨由小雨變大雨,完全砸向上官可憐頭頂,連縮著身子的羽衣也難倖免於難,不憤落了幾顆在肩上,惹得她輕呼幾聲。
有點愧色的艾莉娜在瞧見那張神氣的臭臉後,火氣一大地不理會好朋友會不會連帶受罪,誰叫她不聽勸告和人類在一起。
不過她仍沒取消灑在天使羽翅上的魔法,除了他們以外,尋常人是看不見羽衣身後的翅膀,她外表看起來和人類無異。
只是她的能力有限僅能維持兩小時,必須在時限內做完想做的事,否則她也沒辦法掩住天使的原形。
所以她特別氣憤浪費時間的人類男子,認為他居心不良想要陷害好友,因此最痛恨人類的她不得不亦步亦趨的跟著,藏身暗處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你……」他真是窮極無聊,不同物種有什麼好比較的。羽衣笑得很輕的搖頭,以手護著頭往上一喚。「艾莉娜,你別再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