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幫我戴戒指嗎?」藍燁輕聲提醒著焉,她臉上困惑的表情,可愛極了。這
枚家傳的戒指竟然這麼適合焉,他自己也覺得訝異。
見焉仍下動作,藍燁自動握著她的手,將成對的另一枚戒指套進自己手上。
「願上帝祝福這一對新人。新郎可以吻新娘子了。」
牧師的話幾乎讓焉跳了起來,在她的眼中閃著驚愕與慌亂。
吻,是她最不擅長也最害怕去碰觸的事情,可是現在,似乎已避免不了。
應該沒有聽說過,在婚禮上新娘不讓新郎親吻的吧?
她被動地看著藍燁掀開白紗,一手托起她尖細的下巴,緩緩地朝她俯下臉。
在他帶著暖暖溫度的唇印上她微涼的嫣唇之際,焉閉上了眼。
但在她內心深處一個刻意冰封的角落,卻在她不注意之時緩緩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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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顏歡笑了一整天,焉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她將自己丟進沙發裡,懶懶地躺著,一動也下想動。
向來以體力旺盛,耐力十足而感到驕傲的她,今天卻累壞了。
說也奇怪,要她幾天幾夜下眠不休追蹤一個人,或追查一樣物品,她都不覺得累,怎麼今天那一場假婚禮便讓她累成這樣?
她想,她錯了。在今天以前,她一直覺得「暗夜」中屬於水堂的沁最好命,分派給她的任務都只需要動動嘴巴、要要心機,不需要耗費多少體力便可以完成,現在她才明白,心力的耗費比體力更累人。
揉揉酸疼的臉頰,焉真的開始考慮自己適不適合這樣的工作,當初勉強自己接下這個任務是對是錯?
尤其是藍燁那溫柔的一吻,直到現在,她都還能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與那種酥麻觸電的感覺,害她一整天都無法集中思緒。
這樣的保鑣是失敗的,經過了這一天,她不認為自己能同時扮演好他的妻子與保鑣的雙重身份。
為了他和自己好,也許她應該要退出才對。
浴室的門一開,藍燁剛洗完澡穿著浴袍走出來。
未乾的髮絲有些凌亂地披散著,不同於平日的高貴優雅,現在的他多了幾分狂野的氣息,敞開到腰間的浴袍,露出他結實的胸肌與腹部的六塊肌,讓人忍下住想多看幾眼。
焉不自在地撇開視線,站了起來。「你休息吧,我的房間在哪裡?」
「你的房間?」藍燁停下擦乾頭髮的動作,抬頭望著焉。「我們是夫妻,你說你的房間在哪裡?」
「結婚只是假的。」
「沒錯,但這件事只有你、我和肯諾知道而已,要演好一場戲就必須讓所有的人信以為真。」
焉眼神一凝。「你的意思是,即使在堡裡也要裝成一對恩愛的新婚夫妻?」
「你說呢?」藍燁好整以暇地看著焉微怒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麼,他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也許是因為生氣的她,比冷漠的她更具有「溫度」吧。
「藍燁,你……」
「知道我為什麼叫藍燁嗎?」藍曄問了一句下相干的話。
「什麼?」怎麼會扯到這裡來了?她管他叫什麼名字,她要說的下是這件事。
「我真正的名字是藍格思?魁,這點你早巳知道,我是混血兒,相信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因為我的母親是中國人,所以以母姓替我取了一個中文名字。」藍燁也不管焉有沒有在聽,自顧自地說著。「我喜歡中國的文化,也喜歡藍燁這個名字。你知道燁的意思嗎?」
焉紅唇一撇,他是在考她的中文程度嗎?「燁的意思是火光很盛的樣子。」
藍燁微微一笑,似乎頗認同焉的解釋。「我喜歡這個字,讓人感覺很溫暖。」
她懂了,焉在心中默念著藍曄的名字。怪不得他總是一副笑臉迎人,溫和可親的模樣。
「你呢?」藍燁突然反問焉。
「什麼?」焉愣了一下,和他在一起似乎只有被問話的份。
「你真正的名字呢?不會只有焉一個字吧?」藍燁找了張椅子坐下,傭懶地靠著。
「名字只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焉真的認為如此,既然只是稱呼,當然越簡單越好記。
藍燁深邃的眼眸閃著不解的光芒。「這樣人與人之間豈不是太過於生疏?」
「名字長卻記不住,一樣生疏,而且更加難堪。」焉冷冷地反駁著。
「也對。」她的解釋倒也合理。
舒了口氣,藍燁將頭靠在椅背上,伸手揉了揉額際,閉上了眼,忙碌了一天,太陽穴已隱隱作痛。
「累了?」看見藍燁臉上的疲憊,焉的心中不自覺地竄過一絲關心。
想想也是,她不過是露個臉出席婚禮而已,事前的籌備她也沒幫上什麼忙,而他卻為了這場簡單而隆重的假婚禮不知忙了多久?
「是有點累了。」藍燁坦白地說,站起來伸個懶腰便往床上走去。「你要睡了嗎?」
這句話,讓焉的眉頭緊鎖。「這房間只有一張床嗎?」她知道自己的問題很可笑,但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如果你認為那張長沙發可以當成床的話,它就是。」
沒好氣地瞄了沙發一眼,她可不想自找苦吃,可是也不想跟他同床啊!
藍燁放鬆身體躺在床上,望了仍站著不動的焉一眼,心中一笑。
他當然知道焉的腦中在想什麼,她怕他、擔心他會對她亂來。依他看,與男人同睡一房,應該是焉第一次的經驗吧!
「你如果想站著睡,我也不反對。」藍燁翻個身,背對著焉。
「你……」焉咬著唇,瞪著藍燁的背影。
她還以為,以他高貴的出身,應該有良好的教養與紳士風度,應該會將床讓給她才對的,沒想到……
儘管心中百般抗拒與萬般的不情願,焉還是踱步到了床邊。她不得不承認他的顧慮是對的,假結婚這件事的確曝光不得,否則假借妻子的名義在身邊保護他的計畫,便會功虧一簣。
既然是夫妻,同床共寢根本是天經地義的事,只是,向來習慣與人保持距離,不曾與任何人同住過一間房,同睡過一張床,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適應有人陪在身邊的感覺。
「放心,我不是不挑食的人。」背對著焉的藍燁,半開玩笑地說出這一句傷人的話。
「你……」焉強迫自己忍下氣,不與他逞口舌之快。
自從遇上他開始,她向來自傲的冷靜沉著幾乎被他破壞殆盡,她不容許這樣的事一再發生。
深吸幾口氣,焉躺上了床,清冷帶著威脅的話語隨之響起。「我警告你,你最好祈禱你的睡相良好,若是你的手或腳敢超過這張床的一半,可別怪我讓你變成殘廢!」她可是說到做到的人。「還有,我們之間的夫妻關係是假的,你可別假戲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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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燁睜開眼,靜靜地望著躺在身邊的焉。
這時候的他,除去了墨鏡,長長的睫毛下,閃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瞳。
只有在夜晚一個人的時候,藍燁才會摘下墨鏡,墨鏡是他不離身的工具,用來掩蓋他真實的心情,與不經意流露在眼底那一抹看透人世的哀愁。
藍格思家族是一個神秘且不可思議的家族,世代單傳,而且或多或少都擁有一些奇特的能力。
這種能力對藍格思家族的人而言已經見怪不怪,只不過當大家發覺藍燁的能力比任何一代都強上許多時,對他不免有些希求,希望他能用他的能力幫助他們,達成想要做的事或得到想要得到的東西。
但藍燁卻不希望如此。
自從他知道自己遺傳了父母的占卜與預知能力,而且還青出於藍之時,他便開始戴著墨鏡。
因為他想藉此不讓自己看到太多、知道太多,也不想為太多未來的事而煩心,進而擾亂了他的生活。
而在他親手占卜到敬愛的祖父母死亡卻無能為力時,他便不再為自己的親人或任何他所關心的人占卜,因為他害怕那種眼看著失去自己親人的痛苦與無助。
但頂著占卜世族的光環,繼承伯爵之位的他,卻不能不為國家與世界盡一份心力。
因此當皇室密見他,要他尋找維多利亞女王時期所遺失的皇冠時,他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據說皇冠內藏有一個天大的秘密,它隱藏了一筆讓世人咋舌的寶藏,而皇室想藉此在國人的心目中定下永不磨滅的穩固地位。
可惜,消息走漏了,引起各國政府的關切,畢竟任何人都想讓自己的國家更富有,人民的生活更安定、更有保障。
很充分的理由,但他的處境也變得越危險。
為了減少他找尋皇冠時的阻礙與可能遭受到的傷害,他找上了神秘的「暗夜」組織。
「暗夜」以解決各種疑難雜症而聞名,據說只要是「暗夜」接下的事,沒有不成功的,而他正需要這種組織的力量與幫助。
只是沒想到,暗夜派來的人,卻是這樣一個特別的女子,一個用冷漠來封閉自己真實性情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