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適者生存的世界!』塔爾仰首狂囂地說道。
『你可以大肆侵略來擴張自己的勢力,在極道世界沒有人不允許,可並不代表不屬 於極道組織的殺手集團可以這麼做,你已經違反行規。』
塔爾聞言,忍不住狂笑,陡地,灰色的跟眸掠過一抹駭人的殘酷,咬牙道:『如果 我喜歡極道的諸多原則規範,殺手集團根本不會存在!雷東,我知道你也跟極道組織一 樣不碰毒品,但談情講義,你絕對會認為那是……狗屁!』
雷東冷酷地斜睨他一眼,沉聲道:『沒有人有資格跟我談情講義。』
塔爾與雷東並非同一陣線的人,但塔爾說的卻沒有錯,雷東可以認同道義的存在, 只不過在至尊太子的世界,他的話就是命令,絕不准有人不自量力跟他談道理說義氣!
『亞洲尊王的確是太子,可「佐籐」會這樣想嗎?「殷家三盟」肯點頭嗎?還是… …「五色門」願意視你為尊?這三個組織都以為自己是王者!』
這句話在雷東冰冷的心湖裡,挑起了漣漪,卻也聽得出塔爾言辭中的挑撥。
事實上,他不否認這三個組織的可怕勢力,相對的,對方也唯恐他的龐大軍火,幾 年來,他們不斷增加其支派采鞏固極道上的地位,卻從未在他的地盤上建立分支,很明 顯的,他得到相當的尊重,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沒有一絲爭雄之心。
今日赴約,明知塔爾會談些什麼,他還是必須來,讓塔爾徹底明白,和恐怖分子與 殺手集團的軍火交易,早已隨著父親逝世而不復存在。
畢竟他向來不支持父親提供火力去協助這兩個組織無理殺害生命,所以父親一去世 ,他便毫不猶豫地杜絕一切的交易。
起初恐怖分子大為不滿,頻頻宣告要與他勢不兩立,直到他取走其集團首領的性命 ,才平息驚駭極道界的宣戰,也使得『太子』二字,更加讓人畏懼與欽佩!
『雷東……』塔爾揚起嘴角,充斥著邪惡說道:『他們怕你,痛宰這三個不知天高 地厚的組織對你而言,是天經地義……你才是尊王!』
『謝謝你的提醒,不然我會以為是你想稱王。』雷東目光冷如冰劍,凌厲到輕易就 穿透塔爾的心。
塔爾笑顏不再,壓抑在心中的氣憤強大到身後的手下都能感覺得出來。
陡地,塔爾喧天怒吼:『雷——東!』
數名殺手隨著塔爾的嗔怒掏出手槍,孰料,正當槍預備瞄準雷東之際,一個黑影如 旋風般突然出現在塔爾身邊,未來得及反應,塔爾的耳際已然多了一把槍無情地指著他 ……雷東閒適地點燃雪茄,叼在似笑非笑的唇間。『我還以為你多有耐性。』
在場所有人無不神色驚愕,唯獨雷東還是一樣泰然自若。
只因持槍頂住塔爾的,正是楚涼。
『我只是遺憾你太過相信三大組織,他們總有一天會奪走屬於你的權勢,我的話不 會有錯……』塔爾試著為自己剛才的憤怒作解釋,畢竟雷東的手下是精英中的精英,使 他不得不為自己的性命著想。
論暗殺,殺手集團的成員無人能及;若要論格鬥戰略,雷東的人絕對是一等一!尤 其是身旁這個女護衛,他打聽過,這個女人殺人從未失手。
『我要是想教訓三大組織,以我的勢力,我並不需要你。』雷東側一下頭,暗示楚 涼放下手槍。
塔爾這人野心太大,自升為首領之後,其獨霸的心態便沒有遏止。像這樣的人,總 有一天,不是教人射殺,就是被自己的貪心給害死……楚涼遲疑好一會兒,才緩緩放下 槍。
想起對方拔槍那瞬間,幾乎要教她的心彈跳出來。
如果她有資格建議,她會阻止雷東赴約,或者收到邀請函時,她就不該讓霄東知道 ……眼前這群人,根本不是她能輕鬆對付的一般組織……只可惜,不管她有多擔心他出 事,跟在他身邊,她楚涼永遠都只能是個啞巴。
『就不能念在我跟令尊的交情破例一次?』之於塔爾而言,雷東可以說是唯一能幫 他踏上成功之路的人,邀請雷東過來商談的前刻,自己就沒抱多大的希望,卻未料想雷 東的態度會這樣堅決。
『我今天來,只是想讓你清楚,你和我爸有交情不關我的事。』雷東神色一厲,『 別自作聰明以為我會跟你合作,最好顧慮自己,你惹了不少麻煩……總有一天你會被自 己的野心害死。』
語畢,雷東頭也不回地離去。
楚涼瞧雷東已走向大門,緊繃的顏面才得以鬆弛。正當要轉身跟上雷東之際,她瞥 見塔爾詭譎陰沉的神情……楚涼屏住氣息,加快腳步貼近令她引以為傲的男人。
雷東剛走出別墅大門,便回頭盯著楚涼的手,『你怕?』
她的手從對塔爾持槍時,就顫抖到現在。
楚涼以為自己佯裝鎮定到塔爾的人都發現不出來,只可惜——那些人都比不過雷東 敏銳的觀察力。
『不是……』楚涼垂下眼瞼,收斂對他的過分擔憂,低沉說道:『我只是不希望你 有事。』
雷東劍眉一攢,『你什麼時候對我這麼沒信心?』
說罷,他進入車內,目光利落一收,明顯淡漠。
在楚涼看來,自己令他失望了。其實,她有許多解釋,礙於兩人是主僕的身份,她 唯有沉默。
天知道,有無信心和在乎他的安危是兩回事……楚涼緊抿著唇,強忍心中疼痛走向 另一輛車子。
『怎麼了?』邦趕忙走下車,以為楚涼會跟雷東同車,卻見她往這裡走來。
邦是個聰明人,他也看得仔細。『那個首領又說了什麼雷先生認為愚蠢的話?』
『讓我坐這部車。』楚涼沒有多言,又在心底藏了份苦澀。
她想……真正愚蠢的是她自己,總在緊要時刻忘了她的關懷對他而言,是多餘且令 人厭惡的……
第二章
你什麼時候對我這麼沒信心?
向來冰冷的美眸隨著櫻花的凋落,掠過一絲受傷的脆弱。
每到這微涼的季節,它的盛開與凋謝總會提醒自己,櫻花雖美,人們卻鍾愛其飄落 凌飛的樣子,而埋藏在她內心的情感亦是如此——注定破碎時才能奪取他的凝視……楚 涼深深吸氣,提振精神,想趕去前幾天雷東那張對她失望的神情。
她知道,尊為極道界太子的他,沒人有資格懷疑他的自信,只不過,緊繫在心弦上 的過分愛意,往往因為擔憂他而忽略了他與生俱來的卓絕……『春天來了,氣候似乎沒 前些日子那樣冷。』
楚涼眉頭一皺,轉身去看著說話的男人——邦。
『還在想那天的事?』邦遞給她皮革手套。『昨晚應該不是你守夜,為什麼不休息 ?』
『我有。』
一轉身,正好看見雷東臥房的窗口。
他還沒離開房間,窗簾仍是緊閉的。
這也代表,周念慈仍依偎在他健壯的胸膛上。
『眼圈泛黑了。』邦戳破她的謊言,『躺在床上就算失眠,也比守在熱情如火的房 外好。』
楚涼胸口一悶,刻意別過頭去。
以前見雷東與周念慈親熱,心裡多多少少不好受,但從報章上得知周念慈有可能成 為雷夫人的消息時,她向來控制自如的情緒就像亂了步調般。
『該休息還是要休息,你氣色不太好。』邦從容脫下外套為楚涼披上。
月眉緩緩挑起。
他淡笑,按在削瘦雙肩上的大手頗具深意地加強力道,『這樣下去會傷了自己。』
『邦……』楚涼側頭,盯著搭在她肩上的大手,很是困惑。
他看著兀自不解的容顏半晌,收回雙手,『是朋友,就聽聽我的話……準備一下, 該動身了。』
楚涼不語,目光不自覺地望定邦轉身離去的頎長背影。
知道邦在暗示自己的行為太過傻氣,即便如此,她也如癡承擔雷東那從不在乎她的 殘酷。
待邦走遠後,楚涼脫下披在身上的灰色大衣。
她明白邦的好意關切,只不過披著它,根本多餘,溫暖不到她的心,倘使關懷她的 是雷東的話,就算沒有任何心意,她也能夠滿足愉悅。
驀地,她不再多想,因為她護衛雷東的任務來了,這也表示,周念慈已離開他的懷 抱,接下來,又回到屬於她的時間。
想及此,楚涼去掉大半的悵然,旋身朝另一棟樓房步去。
當她步伐不再沉重,情緒愈加輕鬆時,早已出現在身後豪宅二樓窗口的星眸,卻愈 顯混亂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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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去哪吃飯?我們好久沒出去吃東西了。』周念慈坐在梳妝台前,一面梳著頭 發,一面想著要到哪家俱樂部玩。
雷東裸著健壯迷人的上身由浴室走出來,打開偌大的衣櫃取出藍灰色的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