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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維珍妮

  雷文森瞇起眼,小心翼翼的打量他兒子。「事情都過這麼久了,怎麼死的又有什麼差別呢?」

  「請告訴我思敏是怎麼死的?」育辰堅定的說道。

  「你很清楚她是如何死的,育辰。當年的車禍致使葉小姐不幸傷重身亡。現在,我沒有時間跟你在這兒瞎扯了,我得回去開會了。」

  「你告訴我的那個墳地,真的是思敏的嗎?她當真葬在那裡?」育辰單刀直入的質問著。

  「你說什麼?」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那個墳地是不是空的?」

  雷文森一言不發的凝視他的兒子。「怎麼可能是空的。」

  就在此刻,左邊的通訊鈕發出了嗡嗡的信號,他如釋重負地按下了鈕,顯然十分歡迎這份干擾。

  育辰迅速上前抓住了他父親的手。「不!你休想再拖延我了,現在就把事實真相告訴我。」

  「育辰!」雷文森大吼,但無法掩飾語氣中的恐懼。「你別鬧了!你不能這樣對我說話,我是你的父親,該對我有所尊重。」

  「你只是那個與我母親結合,而產下了一個小孩的人。我的體內流著你的血液,冠上你的姓氏以外,你沒有盡到任何做父親的責任。」他厲聲道。「但是,我現在不是來討論你我之間的問題。我來是為了討論思敏的事。你對我撒了謊,還為了要讓我徹底死心,不惜假造一座思敏的墳地。我要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我受夠了這樣審判式的質問。我還有正事要辦,沒有時間討論某個無關緊要的女人。:雙臂撐在桌上,雷文森準備站起身來。

  「坐下!」育辰吼道。「在未說出為什麼你告訴我思敏四為了之前,你不許離開這裡。」

  雷文森盡可能維持尊嚴的說:「我以為這我為了你好。你花了太多時間跟她交往,絲毫不理會金惠琳。」

  育辰吃驚不已。「這有什麼不同嗎?」

  「和金惠琳交往,對你大有助益。」雷文森冷靜的解釋。「金氏企業的金百利明白的表示,他非常支持他的女兒與你交往。而你與金惠琳也在穩定的交往中,知道姓葉的那個女人出現才改變了一切。因為你甩了惠琳,與金氏企業合併的提案,因而大受阻撓,金百利因為你拒絕了他的女兒很不高興。」

  育辰緊握雙拳,難以置信的搖著頭。「你之所以告訴我思敏死了,就是為了這麼一項商業交易?」

  「也不盡然,你或許會難以相信,但是,我也是為了你的前途著想。能娶到金惠琳,將會有金氏企業做為靠山,你的事業也就無後顧之憂了。而葉思敏只不過是一個演員之女,她的背景對你的社交關係或是事業前途,完全一無助益。」

  育辰不可思議的盯著他父親。一如從前,他的父親還是把權位及利益視之如命。他可以為了逞自己之利而理所當然、有失道德的假造一名女子的墳墓、宣告她的死亡。

  「你要知道。」育辰堅定的說道。「思敏曾在世界各地居住,能說數種語言,而且她是在國外拿到碩士學位才歸國的。再說她的父親也並非默默無聞的小角色,他獲獎無數,在國外頗受好評,甚至在好萊塢的成績可與當地的大明星媲美。他低估他了。不過,不論思敏的背景如何,都不關你的事。她是我的事,我個人的事,你無權干涉。」他斬釘截鐵的說。

  雷文森仍面無表情,顯然並未改變心意。

  育辰緊閉雙眼,數度以深呼吸來緩和自己的怒火。而思敏的一顰一笑、風姿綽約的身影,則一一浮現在他心中。他父親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毫無悔意。

  對雷文森而言,剔除思敏是操縱整個情況以合於其計劃的權宜之計。為了在一場商業棋局中贏得更具價值的東西,思敏只不過是個被犧牲掉的小卒。

  有人敲門,是雷文森的秘書隔門呼喚她的老闆。得不到反應的她用力的敲著門。同時還轉動門把,不停的叫喚著。

  「如果我不應聲或是開門,我的秘書會同志保安人員。」雷文森警告道。

  「再問一件事。在我們進醫院後,你跟思敏說了些什麼?你有跟她說明我的情況嗎?」

  「沒有。」

  「她傷得如何?」

  「我不清楚。」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父親的冷淡無情讓育辰怒火中燒,他咬牙切齒的問:「你甚至沒有詢問車內其他的人?我傷得還頗為嚴重,思敏更不用說了。車子是我開的,你竟然連基本的道義的詢問也沒有?」

  「她與我無關。」雷文森無動於衷的說。

  育辰不可置信的盯住他好一陣子,他一向知道他父親是個冷酷、沒人性的怪物,但是,此番行為卻教育辰真的寒心至極,他多麼希望自己不是雷文森的兒子。

  育辰走到門邊將門打開。對他父親行最後的注目禮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距離學校幾條街的不遠處,上完課便直接到醫院的葉思敏,正聚精會神的翻閱一本時尚雜誌,好打發等候入內應診的時間。

  醫院原就不是令人愉悅的地方,尤以此處為最。但為了使父母安心,她不得不做固定、例行的檢查。

  她扔開雜誌,挪了個舒服點的坐姿,但顯然徒勞無功。

  抬頭望了眼對面牆上的鐘,看著時間分分秒秒的消逝。心想倘若過十分鐘再不喚她的名字,她便打算離開,不再多等。她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在這裡,還有很多事待她處理。

  思及稍早與藝廊負責人會面的情況。對方要求她提供更多的畫時,她十分驚訝,接踵而至的卻是心力交瘁之感,而非滿心歡喜。

  繪畫是思敏多年來的興趣,但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賴此維生,這全拜車禍受傷所致啊!

  陳先生還提及,會依據十一月畫展的成功與否來決定她的作品印成畫冊及卡片的可能性。如果這次的畫展能有佳績,她或許可以在經濟上獨立,不再依靠別人。

  不過,即使今天醫生開給她一張健康證明書,她也不可能再回到廣告公司工作了。至今,她仍記得她在醫院時,接獲上司信函通知她不需回藝術部門的工作崗位上。而她一位任職於人事部門的朋友還來電告知她,她之所以被解聘的原因:原來是公司的一位股東要求將她革職,而這名股東姓「雷」。

  她恨哪!但至今她仍不明白,雷育辰為何要這樣對她?她告訴自己,讓他下十八層地獄吧!

  如今她過得很好,可以走路、開車,而且,她終於可以自食其力了。她確實不需要一個與她共度羅曼蒂克的週末、行魚水之歡,然後就從她生命中消失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她只嫌多餘。

  再度拾起雜誌,決定不再想雷育辰的事。思敏心不在焉的翻著雜誌。在車禍過後的數個月內,她一直極力回溯有關彼此之間的任何只言片語,以便尋求他驟然拋棄她的因素,但始終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她焦躁不安的加速翻動書頁,不論她如何禁止自己去回想,但一切仍在腦海中迴旋不去。

  如果,車禍是發生在他們尚未有親密關係之前,育辰會不會也棄她而去呢?當這個令人痛苦的疑問持續浮現心頭之際,她不禁閉上了雙眼。身為女人的她,難道就如此令人失望嗎?

  一道呼喚她名字的聲音,將她從痛苦的深淵中拉回了現實。思敏甩了甩頭,企圖將煩人的思緒拋到腦後。

  經過各式各樣的診查,診斷的結果大致良好。醫生告誡她的還是那些話:要持續運動,必要時可以服止痛藥,三個月之後得再來檢查。這些千篇一律的話,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在等電梯的同時,她撕了治腿痛的處方,將之扔到垃圾筒內。她處理止痛的方式,就與處理遭男人遺棄的情形是一樣的,她得咬緊牙關,若無其事的繼續過日子。

  育辰到學校探問思敏的住址,得到的卻仍是那一句:抱歉,我們不隨意透露教職員的資料的,更令育辰感到沮喪的是,思敏只代課到今天。

  與是乎,她又下落不明瞭。不過,育辰並不因此而氣餒,又到了幾處思敏以前常出入的地方探尋。

  堅決不放棄的他又到了醫院,以及思敏過去的僱主處一一查訪,卻都徒勞無功,位尋獲任何有關思敏的下落。那些地方不是拒絕提供資料,就是一問三不只。

  育辰雖然有些頹喪,但非找到思敏不可的強烈信念仍支持著他。就算要翻遍台灣的每個角落,他也要找到她!

  當思敏回到陽明山的住處時,已經相當疲倦了。

  晚餐隨便打發後,便在長沙發上盤腿而坐,她若有所思的注視著斜放在畫具盒上的一疊畫布。

  長久以來,她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她可以自食其力,或許,還能夠償還父母為她所支付的大筆醫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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