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由你決定,敏敏。」他聲音暗啞道。
「育辰,我無法假裝車禍沒有發生過,或是我已有一年半未曾見到你的事實。」她苦澀道。她瞭解他對她的吸引力並未因曾經分開而消滅,甚至較以往更為強烈,但是,她不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啊!她的心為此而五味雜陳。
「我曾要求你這麼做了嗎?」
「你似乎期望能延續那個週末所發生的事,而我卻辦不到,有太多事情發生了。」
留在她肩上的手開始往下滑到她的手臂輕撫著。「敏敏,過去的已不可挽回,畢竟我們無法改變即成的事實。」
她抬起手,阻止他從領口逐漸往胸口移動的手。
「你使一切難上加難。」思敏皺眉道。
「我不會允許你將我趕出你的生活。只要我們共處,我就會不斷提醒你我們之間所發生的一切。」
她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絕望。「我以前不要一段愛情韻事,現在也一樣不要。」
他的目光探索著她。「那你要什麼?」
她原可脫口說出她想要的是什麼,可是她明白他不會喜歡她的答案,因為她全部都要:包括愛情、婚姻、孩子、事業,而這些,全是他不想給的。
「男女之間除了性之外,應該還有許多其它的事。你可知道,我們以前相處時,很少談及我們本身的事。我們談你我的工作、生活上的種種瑣事,卻很少提及我們的私生活。你也從未對我提及你的家庭,你的個人生活。我們之間唯一真實的溝通只有在床上。但是,我需要的不只那些。」
「我也發現了同樣的問題。」他將她的手放到嘴邊,輕吻著她的手指,目光仍盯在她臉上。「我們將會更深入的瞭解彼此。敏敏,我們來日方長,只是,別指望我不碰你,那就像要我不呼吸一樣,是不可能的。」
「你還會留下……我是說,即使我們不做愛,你也會在你的小屋裹住下來嗎?」
他放開她的手,微微露出笑容。
「我搬到這裡來,不只是為了與你同床。坦白說,我當然寧可待在你的小屋與你共處,我迫切需要你,敏敏,我無法掩飾也不打算掩飾。自從我與你分開後,我從未再接近任何女人,此時我的自制力並不夠強。不過除非你準備妥當,否則我是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他坦白以告。
思敏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你從未再接近其他的女人?為什麼不?我是說,如果你以為我已經死了……」她極為困惑,無以為繼。
他俯身輕吻了她一下。「我不要其他的女人,我只要你。」將她輕推離床上,起身。「現在,你告訴我,你今天有什麼計劃?」
「我……恩,我打算趕畫。」她的聲音茫然而困惑。
他點點頭。「那你快去梳洗一下,我來弄點早餐。然後,你就可以開始作畫了。」
「我通常都不吃早餐的。」
他溫柔的把她推往浴室的方向。「今天早上,你會吃的。」
然而,早餐並非他唯一堅持的事情。當她用餐完畢後,她一心期盼育辰能夠離去,但他卻叫她心無旁騖的去作畫,他則去廚房處理善後。
思敏在畫室隱約聽到廚房傳出水流聲以及盤子叮叮咚咚的碰撞聲。突然,思敏聽見廚房內計時器的嗶嗶聲。她心中不斷猜想他正在做什麼,可是,當她決心專心作畫,不再手他影響時,育辰便將畫筆從她手中拿下,命令她該起身活動。
「什麼?」思敏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聽到我說的話了,你需要活動一下你的腿。」
瞭解育辰一向堅持到底的個性,所以思敏只得莫可奈何的聽命行事。
他注視她繞著小屋散步,一等她再度坐在畫架前,他又設定好計時器的時間。這樣的情形重複了數次,直到她保證自己會繼續執行下去,他才把計時器放在她身旁的桌上,嚴格的指示她使用,然後他才離去。
到了中午,育辰又回來了。這次他並未敲門,逕自進入客廳。他把一隻柳條籃子放在長沙發前的茶几上,接著在爐火中加了幾根木柴,驅除冷冽寒意。
花了幾分鐘,把籃中的東西一一取出放在桌面上。他聽到計時器的聲響時,正把最後一件器皿取出。
思敏打算到廚房找些飲料,看到育辰正在桌上排列食物,她聽下了腳步,注意到育辰梳洗過,同時換了一身衣服。
在藍色的毛衣下,他穿著一件紅藍格子的襯衫。牛仔褲嶄新而貼身,完美的襯托出他的窄臀與修長的雙腿。渾身上下充滿著男人魅力。
「這些是什麼?」她指著桌上的食物。
「你的午餐。」瞥見她打算提出抗議,他連忙舉起自己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吃午餐的嘛。」
她陪他在長沙發上坐下。「算了,還是吃一點吧,我不想由於拒吃你做的東西,而傷了感情。」
他開始把食物放在紙盤子上。「當然。那就是你將整大盤早餐吃光光的原因。」
當她看見每一個盤中都有堆積如山的食物時,不禁目瞪口呆。「我吃不了那麼多!」
育辰自顧自的將堆積如山的盤子放上她的膝頭。「你今天早上看到炒蛋時也是這麼說的。」
思敏需要以雙手才能拿起填滿了各式肉片、洋蔥以及番茄的三明治。她每咬一口就禁不住讚美道:「這實在好吃,我不知道你還有一手好廚藝。」
「任何人都會做三明治,況且你阿姨也幫了不少忙。順便告訴你一聲,她邀請我們今晚到她家去晚餐。她還說,如果你以工作為借口不來,我就得賄賂你,她要我告訴你,她將你從台北買來送她的巧克力,做了一堆巧克力糖棒。如果這還打動不了你,我受命將你扛在肩上帶過去。」
思敏蹙起眉頭。「你和文芳姨似乎處得很好?」
他對她露齒一笑。「你吃不吃你的醃黃瓜?」
當他們開懷大吃之際,思敏開始探尋有關育辰的家庭。他的答案,幾乎全是統計數字,很少帶有感情成分,或是提及他幼年的種種故事。她瞭解,他或許沒有什麼真正的童年時期。他是由不同的管家帶大的,接著,又被送到寄宿學校,緊接著是大學,然後他和他的大學同學李文修共同創業。
當她提到他的父母時,他說得更少了,僅就外貌做了短暫的描述,對於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則隻字未提。她雖然覺得奇怪,卻未追問,顯然他與父母並不親近。其實,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自童年起,他很少與他們長期相處。當他提及他父親的財富以及鴻圖大展的事業時,她察覺出他的語調中有一絲苦澀。
她的童年與他大異其趣。身為一名演員之女,她有許多機會到世界各地去旅行,不僅居住在旅行車中,有時候甚至一年要上兩個不同的學校。直到十七歲時,她才總算安定下來,被送到台北的寄宿學校就讀。雖然她不常見到父母,但仍然與他們十分親近;不是常以書信聯絡,就是上網或打電話聊聊彼此的近況,半年還相聚一次。所以她與父母親的感情並未因分隔兩地而疏遠。
「或許你已經注意到了,文芳阿姨是個性倔強的人。」思敏一邊收拾著吃剩的午餐,一邊說。「我母親的個性就散漫得多。每當文芳姨去拜訪我的父母時,他們之間就有一道無形的戰爭。他們彼此都好爭辯,一逮到機會,就對可能引起挑釁的話題開火。」說到這兒,她不禁會心一笑。
「一定製造了許多家庭聚會的樂趣。」他羨慕的說。
「是增添了嘈雜的家庭聚會樂趣。你常去白昂你的家人嗎?」她技巧的將話題轉移到他身上。
「沒有。」他簡單的回道。
「為什麼?」她追問道。
「通常我們都不太聚會。」他把剩餘的午餐塞入籃裡,試圖改變話題。「我得走了,這樣你才能作畫。今晚六點左右我再來。阿姨說晚餐七點開始,我們先去喝點東西。記住,六點左右,記得把計時器調好。」
思敏隨他一道起身,並且送他到門口。
「謝謝你的午餐,育辰。」
「恕我直言,你把盤中的每樣食物都一掃而空,是不是有點無禮?」他戲謔道。
她微笑著。「的確是。」她停頓了片刻,又補充道:「我從未開口謝謝你昨夜的幫助。而今天,似乎更該謝謝你。」她誠摯的說道。
他以未提籃子的空手拍拍她的面頰。「我要的不只是你的感激而已,現在,我要求一個親吻來回報我。」
他的手臂環抱她的腰,使她貼緊他。她踮起腳,把手放在他的面頰上。他飢渴而富侵佔性的吻著她。但是,很快便放開了她。
當他放開她時,臉上的笑容幾不可見,而後他打開了門。
「我們六點鐘見。記得調好計時器。」他不忘再次提醒道,然後才轉身舉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