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連喜袖一能活動,便來到李兌的身邊。
「快走。」李兌二話不說,將她推出外頭,讓自己的侍衛帶了出去。
連喜袖頻頻回望,她想要留下來,可情勢所逼,她不能再成為他的負擔,只能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走出去。
李兌見連喜袖安全的走出去後,便看著金赤喀手上的羊皮卷。「快蓋上皇印,李兌。」金赤喀怕夜長夢多,催促著他。
李兌冷笑。「金赤喀,你會為此後悔的。」
早已被權勢蒙蔽的金赤喀,已不管李兌口中的意思。「你蓋是不蓋。」
李兌一伸手,皇印便落在羊皮捲上,也像是劃下句點。
成為,事情的結束。
金赤喀見羊皮捲上蓋了皇印,不由得哈哈大笑,他終始讓西皇放棄了皇位,只要有了這張保證,他對院大人可有交代了。
李兌見金赤喀沉浸在快樂之中,便悄悄運氣,一掌擊向金赤喀的胸口。
金赤喀是習武之人,早已有了警覺,於是在李兌的面前跳開一大步。
李兌條地從袖裡射出一隻銀箭,金赤喀沒想到李兌會來這麼一招,一時閃避不及,肩膀中了銀箭。
「金赤喀,休怪我傷了你,這麼做只是為了保我一命罷了。」李兌收起皇印,便急忙走出廳堂。
「李兌你……」金赤喀看著李兌的背影,他抽出肩膀上的銀箭,卻發現自己無法開口吼叫,那銀箭上像是抹了什麼藥,讓他頓時失了聲。
此時的金赤喀,只能眼睜睜看著李兌遠走的背影,懊悔不已。
連喜袖以為自己會被送進府裡,卻沒想到卻是被送出城外。
沒人告訴她要前往何處,心裡的慌亂,更讓她想起了許多人。
喜書、喜福、李痕以及……李兌。
不眠不休的趕路趕了七天,西皇府的家奴竟將她送往了胡溪村。
胡溪村?當連喜袖回到胡溪村時,她幾乎是整個愣了住。
「連姑娘。」總管喚回她的神智。
連喜袖回看總管。「為什麼要將我送回來?」她的心,瞬時起了酸澀。「是爺兒交代的嗎?」
總管點了點頭。「是的。」
這代表……李兌不要她了?她的心,正淌著血。
「連姑娘,咱們要進村了。」總管也沒說什麼原因,只是使了眼色,讓身旁的奴婢扶著她的身子。連喜袖閉起雙眼,逼迫自己打起精神來,她不該胡思亂想的。
爺兒既然都能冒著危險來救她了,被送往胡溪村,一定有爺兒的理由。
她不能動搖了心。
於是,她讓自己振佗起來,不再多問的踏進村子一步。
一踏進去,許多村民便不斷交頭接耳,雖然他們認出了連喜袖來,卻不敢上前與她相認,只是在遠處看她。
走了一會兒,他們帶著連喜袖來到她和弟妹之前的居所……
只是眼前的一切都煥然一新,不再是簡陋的小茅屋,而是一幢紅瓦的大宅子。
她皺眉,為何她的家成了大宅子了?
來到門口,她不敢進門,只是站在外頭觀看,抬頭一瞧,大門口掛著「李府」兩字,她退了一步,不解的看著總管。
「這是怎麼回事?」
「連姑娘進去就知道了。」總管嘴角掛著笑容。
連喜袖鼓足勇氣的踏了進去,突然發現裡面有著小孩子的笑聲,往旁邊一瞧,發現井邊正有著兩名孩子在那兒玩著繡球兒。
咦?仔細一瞧,那不是喜福及少爺李痕嗎?
連喜福與李痕正玩得不亦樂乎。
一回頭便見到大姐的喜福,高興的跑上前。「姐姐,你回來了。」
連喜袖將妹妹抱在懷裡。「你們怎麼都在這裡?」這裡雖然不比王府大,卻一樣是華麗堂皇。
「是姐夫將我帶來的。」連喜福天真的道著。
「姐、姐夫?」連喜袖側著頭,不解的問著。
「就是我爹。」李痕來到喜福的身旁,看著連喜袖。「你……從今以後就是我娘了。」
她嫁給了李兌?連喜袖倒抽一口氣,不願相信這件事情。
「不、不會的,我、我一定是在做夢。」她難以置信,難不成這是李兌事前就安排好的?
此時,連喜書也從廳裡走了出來。「欽,大姐?」
「喜書……」連喜袖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快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連喜書露出一口潔齒。「如大姐所見,一切都是西皇安排好的。」
連喜袖搖著頭,瞬時覺得天旋地轉……
一片黑暗,朝連喜袖的眼前襲來。
也許,這個驚喜給她的震撼是太大了一點……
腦中上幕幕的影像不斷的跳躍過去。
而且,全是幸福的畫面。
李兌成了她的夫,李痕是她聽話又懂事的孩子,而弟妹也跟著他們過著沒有憂慮的好生活……幸福的太詭異了!「啊……」連喜袖自軟床上猛然驚醒,像是一下子被人拱上天堂,也像是活在世外桃源之中。
是做夢,還是……
「醒了?」好聽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
連喜袖找尋聲音來源,赫然發現那男人就在自己的身邊。
「你、你……」所有的問題,她不知該從何問起。
李兌將她納入懷裡,吸取她身上的味道。「你睡了三天,還好只是太疲憊,沒生什麼病。」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何我們一家子都在胡溪村?」她驚愕的問著。
「你不喜歡這兒嗎?」
她搖搖頭。「不是這樣的,而是……王府呢?你呢?金陵王爺呢?」
看著眼前的男子,她記起所有的事情。「你有沒有受傷?金陵王爺有沒有對你不利……」
「噓。」他的長指點住她的櫻唇。「一個一個來。」
她皺眉,最後吐出一句:「我只耽心你的安危。」
她主動抱著他,想證實他是真實還是幻影,好在沒讓她撲個空。
「王府燒了。」在他預料之中,王府被金赤喀的餘黨燒得精光。
好在他在之前就安排府裡的一切移到這來,府裡剩下的全都是安排好的侍衛,事實上那根本就是一座空城。
「燒、燒了?」她張著口,不敢相信。「那、那……」
「而我的生死,成了下落不明。」他揚著笑容,看著她驚訝的表情。
「為、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不明白,也不解。「為何你不去跟皇上坦白金赤喀所做的一切?」
李兌歎了口氣。「原本我也有這樣子的想法,可是金赤喀所做之事要是被揭發出來,勢必觸發了宮廷的內戰,這牽扯了許多的人。
「更何況我還不知金赤喀聯合了多少人,我不能冒險的將一切供出來,總得再留意情況看看。」他笑得極為精明。
「但我們在這裡……」
「很安全。」他聞著她身上的香味。
「沒人知道我的下落,就算查到這兒時,我依然有我應對的方式,而且我想通了,最幸福的事情不是掌握住名和利,我要你們,你們就是我的幸福。」
連喜袖哭了出來。「我也是,不管爺兒到哪,我一定都跟隨你到天涯海角。」
「你該改口了,先喚聲夫君來聽聽。」他吻住她的唇瓣。「再過不久,我要你成為我的娘子,你願意嗎?」
她紅了臉。「我……願意。」
他笑的滿意,又開了口道:「胡溪村鬧饑荒的事,我已經找出原因。原來是官商勾結,故意扣住米糧來源,這問題我也解決了,相信胡溪村會恢復以往的熱鬧,當然,你所吃過的虧,我也幫你討回了。」
她眨著無害的大眸望著地。「我沒吃過什麼虧……」
他笑了,笑得不留痕跡,那該死的萬貫財……
嘿嘿,他可查得一清二楚。
「罷了,將你的一切交給我好嗎?」他把玩著她的髮絲。
她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我的一切都交給你。」她窩在他的懷裡,貪戀著他身上的味道及溫暖。宮庭的內戰,她不願過問,只是一味的支持著李兌。
她知道他是個不凡的男人,他會在不平凡的日子裡,製造平凡卻讓人刻骨銘心的幸福及感動。她要的,只是他;而他要的,也是她。
兩顆心緊緊相隨,一切的苦難終會過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春去秋來好幾個年頭,流水依然一去不復返。
在李兌的暗自推動及幫助之下,大哉皇帝下了聖召,一一將金赤喀及其他叛黨全部毀去。
直到新皇帝上任後,終於剷除那群叛國的餘黨,留下為先皇開國而沒有異心的元老。
而西皇──自願貶為平民,永不再入宮成為皇室之人。
雖然新皇帝極力挽留手足,但依然挽不回李兌的決心,只好讓他自己抉擇要走的路……
若問李兌後悔這樣的決定嗎?他根本不曾後悔,反而愛上這樣平淡的生活。
享受著跟親人在一起的生活,反倒是最大的幸福……
「天冷了。」少婦從廳裡走了出來,拿了一件外黑內紅的毛氈披風,被在他的肩上。
他微笑一下,將她攬往懷裡,與她一同看著前院落了一地的楓葉。
不管在哪兒,他們在一起就是幸福。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