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都在,何來的莫須有?」
「片面之詞,根本不足以採信!」連喜袖不是怕死,而是不想牽連到自己的弟妹。「你還沒查清我的身份,就定下我的罪,我不服!」
聽到她有骨氣的回答,他倒是開始對她另眼相待。
他以為她會像一隻柔弱的貓兒啜泣,求他饒她一命,或拚命否認,可他錯了,眼前的女子卻是鼓足了勇氣,要求他拿出證據來。
他笑了。
「既然你要證據,那麼我便到胡溪村搜出你所說的『證據』,最好別再讓我知道,你所說的話有任何不實!」也許是他的私心,讓他不想馬上處決她。
「那是不是別將我的弟妹關進牢裡,他們還小……」她幾乎是以哀求的口氣說著。「爺兒,我可以跟你磕頭……」說完,她真的準備跪下來求他高抬貴手。
他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卻將跪下的動作,而她還來不及反應,整個嬌軟的身子便投靠在他的胸膛,熱氣倏地圍繞了她的全身。
而一股香甜的香氣也鑽入他的鼻內,襲來的花香瞬時迷惑了他的神智,讓他差點分不清現實或是夢境。
若真是夢境的話,那能不能讓他永遠不要醒來?
為何他們之間有那麼多的攔阻,又為何他偏偏愛上了她……
愛?!他真的愛上了她?回神之後,卻發現自己的眼光已緊緊扣住了她的身影,不想讓她離開。可為何他愛的人,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他呢?
他狠狠的推開她,末了,還盯著她一張精緻無瑕的臉蛋,退了幾步遠。「你最好乖乖的留在房裡……」說完,急忙拂袖而去。
再留下來,恐怕他會真的失去理智,不管任何理由的將她佔有。
她睜著水眸看他離去,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沒資格留他下來!
連喜袖,你醒醒,你不配愛上眼前這個男子!
她頹喪的跌坐在床鋪上,小臉埋進了雙掌之中,不知該怎麼收拾這逐漸淪陷的芳心……
第八章
連喜袖像是一隻被折翼的鳥兒,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快樂。
她被列為叛賊之一,恢復女裝的她因為李兌的私心而被軟禁在房裡,時時望著窗外、擔心著自己弟妹的安危。
這幾天她連房門都踏不出去,甚至沒人肯告訴她府裡的事情。
望不見外頭的世界,一顆心如同大石般的懸著,只能呆呆的立在窗前,不知自己的未來在哪裡。
倏地,門外響起一道嫩稚的嗓音──
「姐姐、姐姐,你在裡面嗎?」那是喜福的聲音。
連喜袖聽見到了,急忙來到來門邊。「喜福,是你嗎?」
「是啊,我打不開門……」連喜福哭喪的道,小手拍著木門。「為什麼不讓喜福進去呢?」
「善福、喜福……」連喜袖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雙手貼在門上。「誰跟你說我在這兒的?」「是少爺……」連喜福看了看一旁的男子。「他正站在喜福的身邊。」
「喜書呢?」
「他被我爹關進牢裡了。」李痕出聲道:「因為喜福還小,所以我央求爹對她手下留情,但……喜書,我爹他執意囚禁他。」
連喜袖身子一軟,蹲在門邊。「為什麼會這樣……」
「我爹說只要一查明真相,就會還你清白。」李痕盯著門邊。「你……真是舅爺那邊的人嗎?」
連喜袖抬起頭,看著門扉。「我只是一介平民,與金赤喀根本不相識,我不懂他為何要使這樣的心機,將我牽扯進去,甚至將我弟弟也扯進這陰謀裡頭。」她的聲音有著百般無奈。
「我不知道,那天我爹所說的……」
「少爺,我同你說過了,相信自己人,總比相信外人的好。」連喜袖輕歎了一口氣。
「你看不出來你爹對你用心良苦嗎?雖然他對你要求甚高,卻也將你照顧的無微不至,就連你娘的事情他也盡力隱瞞,那是因為他認為依你的年紀,還不足以承受這一切,所以他替你扛著、擔著,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李痕痛苦的閉起雙眼。「我讓他失望了,對不對?」
「你確實讓他很失望,可你們終究是父子,骨子裡還流著相同的血液,只要你肯相信他,他就不會放棄你。」都這個時候了,她依然為李兌說著好話。
「可是舅爺為何要騙我?」李痕不懂,難道舅爺對他的關心都是假象嗎?
「因為他想利用你,你爹說過,金赤喀想利用你爹身邊最親近的人來陷害他,而金赤喀為了一切不擇手段,相信他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少爺,如果金赤喀是真的關心你,那麼為何在太武山時,他不用權勢將你帶走呢?代表他只是想利用你罷了。」
李痕退後一步,面對連喜袖的說明,他這時才恍然大悟──是吶,在太武山那幾年,他曾經要求舅爺帶他走,可舅爺卻只是拍著他的頭道:「時機未到。」
難不成今年,就是舅爺他造反的時機嗎?
外頭的喜福見到李痕發愣,小手握住了他的手。「少爺、少爺……」
連喜袖豎起耳朵傾聽。「喜福,少爺怎麼了?」
「少爺他……」連喜福正想回答時,卻瞥見李痕轉頭就走。
「唉,少爺走了啦!」
「喜福,快跟著少爺。」
「可是姐姐你……」喜福看看前方,又看看李痕離去的背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抉擇。
「姐姐沒事,快跟著少爺。」
「好。」連喜福乖順的移開小腿兒,急欲追上李痕。
連喜袖坐在冰冷的地上,用雙手環住身子……
她的心,如同冰冷的地板那般冷絕,似乎再也沒有溫度。
夜,沁涼的讓連喜袖窩在軟床一角,燭火熊熊燃燒著。
她見不到自己的未來……
紅了的眼眶,卻落不下一滴淚水。
但出乎她意料的,過了晚膳的時刻,房門卻被打了開來。
抬頭看,一抹象牙白的身影走進。
李兌合上門,站在不遠處看著她,發現桌上的晚膳根本沒動過的痕跡。
「你沒用膳?」
那好聽的聲音一開口,連喜袖眼眶中的淚水,竟沒有任何預警的落下了。
為何她可以為他輕易的掉淚呢?她不懂。
他走向床鋪,見她楚楚可憐的小臉,竟有一絲不捨,胸口因她的淚水,像是被大石壓著一般,差點喘不過氣來。
「你……在博取我的同情嗎?」他挑眉,像是要看穿她的計謀。
她胡亂擦去臉上的淚痕,不想讓他攪亂了自己心裡的平靜。
「我沒要你可憐我。」她撇過頭,倔強的不像原本柔順聽話的她。
他冷笑一聲,坐在軟床上。」聲不響的抓住她的手腕。
「你要做什麼?」她害怕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別動。」他冷硬的開口,診脈著她前幾天的傷。
是沒大礙,可是她的心脈卻過於混亂,混亂的讓他皺起了眉頭。
兩人之間好沉默、好安靜,她也漸漸平息內心的煩亂,悄悄抬頭看著他一張俊顏,不再那麼抗拒。
好一會,他才放開她的手。
「我……聽、聽說爺兒將喜書押入地牢,是不是?」
他瞇眸,不否認。「沒錯,我是這麼做了。」
心抽痛了一下。「那能不能懇求爺兒,也將我押入地牢裡頭,好讓我跟喜書一起作伴呢?」
「你又想要什麼花樣?」他毫無感情的問著。
「我根本耍不出什麼花樣來。」她垂下頭,淚水又莫名的狂落著。「我只是想陪陪我的親人,喜書是無罪的……」
「他無罪,那你有罪了?」李兌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他已經被背叛到心冷了。
她有罪?她苦笑,若真要說她惟一的罪,便是迷戀上了眼前這個男人。
「也許……我真的有罪……」她喃喃自語,嘴角有著苦澀的笑容。
他挑眉,聽到她小聲的呢喃。「你真的背叛我?」忽地,他額上冒了青筋。
「我沒背叛你!」驀地,連喜袖鼓足全身的力氣,吼了出來。「我背叛的是我的心……」
他的黑眸透著不解,盯望著她。「你說清楚一點……」背叛她的心?他不懂,甚至有一股衝動想要知道她的一切,她的所有。
她撇過頭,不願看向他,抿著唇,讓自己默默掉著淚水。
何必跟他解釋那麼多?她與他,就像是天與地,永遠不會交集的兩個人。
見她默默不語,他以食指扣住她的下顎,讓她面向他。「你說還是不說?」
「沒必要跟你說的那麼清楚。」為何他總是如此不通情理,一定要將她逼向死角,讓她沒有轉圜的餘地呢?
她的冷漠讓他一氣之下,以男人的優勢逼向她,鉗制住她整個人,薄唇瞬時掠奪了她柔軟的唇瓣。
那柔軟的唇像是蜜糖,讓他一沾上就再也戒不掉,讓他淪陷的以舌尖撬開她的貝齒,與那粉舌交纏著。
她的淚水滑落了臉頰,想逃離這突來的枷鎖,可身子卻被他大手鉗著,最後她只能眼神茫然的看著他。
他……為什麼突然吻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