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著頭,不明白李痕的異狀,只是盡責的待在他身邊陪著他。
「我餓了。」許久,李痕道出了這句話來。
連喜袖一怔,才剛過晌午不久,少爺又餓了?
見她沒反應,他又喚一聲。「我餓了!」將聲音提高,喚回她的神緒。
「可……」
「我突然想吃點糕餅,你幫我從灶廚拿來吧!」李痕找了個理由,目的是想將連喜袖支開。
連喜袖為人僕,只得點點頭。「那麼請少爺等等。」她走出門口,雖然覺得詭異,但又有股說不上來的奇怪,末了,只好看了房裡一眼,走出門外。
李痕一見到連喜袖走出房裡後,便上前將木門給鎖了起來,一張俊顏殷盼著窗外,像是希望有人來訪似的樣子。
不久後,木窗被打了開來,一名穿著粗布衣裳的男子,由窗外爬進屋裡。
「舅爺吩咐你什麼事?」李痕迫不及待的看著眼前的男子,急切問道。
原來這名爬窗進來的男人,是金赤喀安排在王府中的奴才,為的就是能與李痕有個聯絡的橋樑。
「小王爺……」況凌低頭喚著,從衣襟內拿出一封信來。「這是舅爺要交給你的。」
李痕接過手,拆開一看,是金赤喀寫給他的信。
信中寫道:若要知道他娘的死因,必須到李兌的書房裡,偷得一隻檀木盒,裡頭就有他想要的答案。
「王爺交代,今天深夜正是下手的好機會,這事兒不能拖,所以舅爺今晚會在後院等著小王爺。」況凌聽令行事。
李痕心裡滿是疑問。「為何我娘的死,與那只檀木盒有關呢?」
「王爺只交代,那只檀木盒是關鍵。」況凌盡職的回答。
「我知道了。」李痕收起手裡的信,他相信舅爺不會騙他的。
至少,他在太武山沒人關心時,只有舅爺每個月捎來一封信,關心他的生活。
而他父親……哼!卻連一封也沒有,就連娘的死,也是由舅爺通知他的。
既然他爹不告訴他事情的真相,那麼就由他親自去找尋。
李痕打定了主意,決定今晚就動手。
況凌知道自己的任務已達成,於是又迅速離去。
一切又平靜的像是沒發生過什麼事般,可在門外佇立的一抹嬌小身影,驚訝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原來少爺的心裡,還是很在意夫人的死因,所以他又與金舅爺扯上關係了嗎?
原本要去灶廚的連喜袖,由於李痕的表現太過怪異,從不吵著吃點心的他,卻在今天反了常,加上神色不對,所以她在門外多待了些時候,正想要離去的同時,卻發現房裡多了抹人影,與李痕交談著。
這……她該怎麼辦才好?連喜袖在原地乾著急,可她與李痕一樣,心底有著濃厚的好奇心,府裡的夫人,到底是為了何事而自縊?
連喜袖壓根兒也不知道,一場計謀正悄悄上演,甚至波及到她……
夜深人靜,露水沁涼人心。
李痕身手矯健的穿過迴廊,避開了家僕們,在三更時分,來到金赤喀跟他暗示的書房裡頭。
這裡是禁地,放著李兌重要的文件,沒有准許,任何人都不准進來。
但李痕再也不管那麼多了,為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不在乎冒險。
他不再是小孩子了──李痕這麼告訴自己,於是勇敢的打開房門,決定進去尋找金赤喀所說的檀木盒。
只要他找到了檀木盒,況凌便會安排舅爺接應他,此時時候未到,因此他還有多餘的時間在書房裡尋找著。
盒內到底有什麼東西?他好奇地想著,在黑暗中尋找盒子。
東翻西找,依然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末了,他喪氣的站在原地。
過幾刻後,連喜袖如貓般躡足的走了進來,來到李痕的後頭。
「少爺。」她拍了拍李痕的肩頭。
「你?」李痕嚇了好大一跳,一見到是連喜袖時,瞬時鬆了一口氣。
「噓!」連喜袖食指放在唇上。「少爺三更半夜待在爺兒的房裡,到底想要做什麼?」平時若沒有李兌的准許,根本沒人敢踏進這兒一步。
李痕皺眉,反問:「那你又為什麼在這裡?」
連喜袖側頭,臉上全是認真的表情。「中午的時候,我聽見少爺和人說話的聲音……」
「所以你故意跟來的?」李痕的臉色刷青一半。「可你為什麼沒告訴我爹?」這又讓他不懂了。連喜袖沉默了一下,才開口道:「我是來勸少爺回去的,檀木盒也別拿了,若真有什麼事,就當面問爺兒,爺兒就算城府再深,虎毒終不食子。」
「不,我想親自找出答案來。」李痕不理會她,回過頭仍找尋著檀木盒。
「少爺……」連喜袖想阻止他,卻又不敢大聲喚人來,只是在他身邊,與他周旋。「你應該要學著信任……」
「別吵。」李痕揮手,翻著書櫃找著。
最後,他一彎腰,才發現檀木盒藏在桌案最底下的暗櫃之中,他伸手一探,將東西探了出來,可卻上了鎖。
舅爺說只要將盒子拿給他,那麼,一切就會真相大白。
於是他拿著盒子走了出去,準備到後院與金赤喀見面。
連喜袖總覺得不對勁,依舊跟在李痕的身後,一想起李兌口中的金赤喀時,她覺得這金陵王爺好像不是什麼好人。
來到後院時,卻是空無一人。
只有一輪明月高掛空中,撒落一地的金粉。
「舅爺?」李痕出聲喚著,希望能喚來他娘親的兄長。
由於況凌早熟知府裡的一切,今夜還特意引開奴僕及侍衛,此刻後院完全沒半個閒雜人。
仍是一陣寂靜,完全見不到任何人的行蹤。
李痕打算放棄之時,忽然吹來一陣風,一抹高大的黑影便立在李痕身後。
「嗯?」金赤喀挑了半邊眉,瞇眸看著連喜袖。「他是誰?」
「他不過是我的伴讀。」李痕沒多搭理連喜袖,只是將檀盒子交到金赤喀的面前。「舅爺,你說只要我拿到檀盒子,就能告訴我娘的事情,是不是現在就能告訴我了?」
金赤喀長得人高馬大、虎背熊腰,一臉的落腮鬍,此時身上被著一件金色的披風,更顯得虎虎生風。
「乖外甥,別急。」金赤喀似乎早已安排一切,暫時不將連喜袖放在眼中,雖懷疑她的身份,但卻不想因為這人,而打亂了滿盤棋。「李兌這人詭計多端,說的話半分真、半分假,你還小,可別中了他的計。」
李痕皺眉,不解金赤喀話裡的意思。
「少爺……」連喜袖喚了出聲。「為何要相信外人,卻不相信自己的爹呢?」她毫無畏懼的說出,希望李痕能明辨是非。
李痕看了連喜袖一眼,似乎是動搖了。
「想想前幾天,你生病的時候,你爹片刻不離病床的照顧你,沒功勞有也有苦勞……」連喜袖深覺金赤喀不是個好人,只是利用李痕的無知罷了。
金赤喀直覺連喜袖會壞了他的好事,於是如豹般輕移到她面前,一出手便掐住她頸子,將她整個瘦弱的身子提了起來。
「你太多話了。」金赤喀冷笑,似乎只要一眨眼就能將連喜袖給捏碎了。
「舅爺……」李痕不願看到金赤喀殺人,喊了出聲。
「想為他求情?」他挑眉問著。「身為男人,若沒看過死人,怎麼長得大?」冷笑一聲後,更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只是當金赤喀的眼光落在連喜袖的頸上時,卻意外發現那裡並沒有喉結……
「嗯?」金赤喀斂眸,另一手揮去連喜袖頭上的髮髻,一頭如瀑的黑髮散落下來,且撕去她身上的男裝,一抹抹胸顯露出來。
「你……你是女的?」李痕看了這一幕,才發現連喜袖是為女兒身。
金赤喀哈哈大笑。「原來是個賤蹄子。」他冷哼,不屑為了一名女人而弄髒自己的手。「好外甥,這女人就交給你處理了。」
李痕看了金赤喀,挺直背脊。「舅爺,我什麼都不想,只想知道我娘的死因,以及……」
「以及什麼?」忽地,黑暗裡出現了另一名男子,白衣在月光照耀之下,更顯得光芒四射,讓人的目光離不開他身上。
緩緩的,男子的背後還跟了一群人。
三人眼光一定,是李兌帶著家僕前來。
「爹……」李痕擰眉喚著。
「李兌?」金赤喀挑眉,卻沒任何的驚訝之色。
「金赤喀。」李兌在金赤喀的前方三步,兩人的氣勢如同龍爭虎鬥般,各不退讓。
金赤喀先是大笑三聲,肆無忌憚的看著李兌。「妹婿,好久不見了。」
「少惺惺作態了。」李兌冷漠的看著金赤喀。「你來王府,為的就是木盒子裡的東西?」
盒子原本裝的是重要的軍璣資料,但以李兌多疑的個性,早將裡頭東西撤走,換上一顆無關緊要的夜明珠,就是怕有哪天有人會盜取……
金赤喀將木盒子往上拋了拋,不以為意的一笑,以重量來推測,裡頭的東西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於是他冷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