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您別這麼壞脾氣好嗎?您早點做完、早點休息,我也是早點挑好、早點輕鬆。」像是哄小孩子般,她天真的對著井裡說著話。
在外人的眼光看來,她這樣的動作是非常危險的。
從書房走出的風玄玴玴,正好瞧見不遠的粉紅身影,像是要掉落井裡般。
她在做什麼?風玄玴玴的心裡有著疑惑,腳步也緩緩上前。
「好嘛,打個商量吧!那就這麼說好,讓我好好挑起一桶水。」她笑嘻嘻,像是和人妥協好一樣。正要離開井邊時,卻突然出了意外,她的雙手莫名一滑,整個身子往井裡掉下去……
好在一隻大手及時攔住她的腰際,沒讓她整個身子全都栽了下去。
「啊……」她驚愣的發出微愕的聲音,看著那陰暗的井底。
他將她往後一拉,放在地上後,才一臉嚴肅的看著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未來得及看清她的臉孔,風玄玴玴便是出聲斥喝。
「我……我在挑水呀!」她委屈的回答著,不僅為什麼兩次見到他,他俊美的容顏,總是擺起凶狠的臉孔來呢?
「挑水?你這個樣子哪像是在挑水?」分明像個想尋死的女人。看了看她的動作,又看了離了井邊的木桶,風玄玴玴忍住想吼人的怒氣。這時他才看清她的臉蛋,白白淨淨的,像探出水芙蓉,大大的水眸鑲在一張鵝蛋臉上,眨啊眨呀,好不媚波流轉的。
盯個仔細,這張小臉好像似曾相見……他想起是在後院曾見過的花貓臉兒,同樣有張憨傻的表情。只是沒想到她把臉兒洗淨後,是如此的清秀動人。
「我只是在和木桶大哥打個商量。」她扁著嘴,好不委屈。「井裡的水好難打哪!我挑了快兩個時辰,還挑不滿一桶水……」眼光又偷偷的望著他一張俊臉,心口又怦怦跳著。
他是她的未婚夫……不不不,是「曾是」才對,他和她現在沒有任何瓜葛了,現在的她只是被親戚趕出來、被男方退了婚、爹娘又去世沒人要的小孤兒,與誰都舉不上關係了。
她心裡有好多委屈,可是對誰都不能提起,一提起,怕又讓週遭的人為她遭了殃。尤其是面前的男人,要是她說出她是誰,他一定會很討厭她,甚至將她轟出風家堡,到時候她哪兒也不能去,只能等著被親戚們派出的殺手追殺。
她與這無緣的未婚夫隔這麼近,她才明白,原來他是這麼優秀,是天之驕子,擁有一切。
反觀她?只是一名天生帶著「掃把運」的女人,處處為人找麻煩、處處惹了不可收拾的霉運,難怪舞府上下全叫她「煞星」。
煞星呵……她眼眶一熱,又想起爹娘去世,再次相信是自己害死父母。她和他畢竟無緣,所以這場指腹為婚,便隨爹娘人土而雲消塵散了。
風玄玴玴看著那一顆顆滾出來的淚珠,不禁皺著眉頭。
他懷疑這女人腦筋是不是有問題?前一刻天真異常、後一刻像是弔喪般的哭喪著臉,她到底在想什麼?舞歡喜豐富的情感,讓他傻眼。
好一下子,見他的眼光盯在自己的臉上,她趕緊抹去淚水。「我、我有很努力的工作,請少爺別趕我走好嗎?我真的很用心挑水了。」她急忙拿起一旁的木桶,勉強勾起一抹笑容。
看著她勉強撐起的笑臉,他突然覺得有點礙眼,搶過她手上的木桶。「真不知道你這樣的奴婢,當初是怎麼進堡裡的。」
「我……」她嘟著小嘴,不知怎麼回答。
風玄玴頭一次放下主子的身段,來到井邊,將桶子放在地上,接著轉著井邊的木軸,先將木桶拉起來後,以傾斜的角度放下,聽到噗通一聲落進井裡,接著熟練的將木桶拉了上來,滿滿的井水便盛滿整個木桶。
這樣一氣呵成的動作,讓舞歡喜看得是連連佩服,小臉全是欽佩的表情。
「少堡主好厲害……」她笑著說,眼裡的淚水已經化成了淚光。
風玄玴無言以對,放下了水桶。「這樣你會了?」他知道,她沒那麼聰明。
她用力的點點頭,搶過他手上的繩子,學他將木桶傾斜角度的放下,可還是一樣,木桶到了井裡,依然是正面飄在井水上,還是舀不起井水。
她鼓著一張氣呼呼的小臉,又將整個身子探了進去,想要調整好井裡木桶的角度,殊不知這樣的動作,總讓人捏了把冷汗。
這女人……是天生的蠢!風玄玴玴忍住胸口的一口氣,再一次的,鐵臂將她攔了下來。
「我想,這個工作並不適合你。」
「為什麼?」她不解的反問。
「因為,你不是普通的……」笨!這個字他吞了回去。「沒,你只是不適合罷了,我會我總管換了你的工作,免得堡裡多了一條不明不白的鬼魂。」
「可是總管大哥說我不適合灶房,他說我挑水就好……」
風玄玴挑了挑眉。「你說浮光將你從灶房裡調了出來?」
她點點頭,代替回答。
「是什麼原因?」他好奇了,這個女婢他從未見過,如果是新來的,但工作能力卻教人不敢認同。
「因為我不小心燒了灶房……」話一出口,舞歡喜便後悔,她答應總管大哥不說的,但她又該死的在少堡主的面前說溜了嘴。
嗚嗚……完蛋了,不僅害了自己,又連累幫她的好人!她倒抽一口氣,小心翼翼的看著風玄玴的表情。
「原來是你燒了灶房的。」風玄玴好看的唇角扯了一抹淡笑,想起浮光與他報告的實情有些出入時,眼裡有著一抹寒氣閃過。
「我……」看著他的笑容,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雖然和他才第二次見面,可是她就是不喜歡他這樣的表情,像是一隻藏著計謀的野狼,不懷好意的正準備撕裂獵物似的。
尤其是他一雙冷眸,更是蒙上了一股邪氣,邪得令她寒毛豎起。
他扣住她的手腕。「跟我到廳裡,我想聽聽浮光及你的解釋。」他冷笑一聲,眼裡儘是冷漠。
不……不要啊!舞歡喜掙脫不了,只能在心裡叫喚著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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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歡喜,你還真是倒霉的掃把星!她扁著小嘴,一臉認錯的看著浮光,水眸裡有著知錯,正以眼光與浮光道歉著。
「說,為何包庇她犯的錯?」風玄玴坐在主椅上,氣勢不容人忽視。
「少爺……灶房燒了,真的是一場意外,屬下並沒有包庇她。」浮光說不出一個理由。
「是嗎?不是因為她是你特別的人,所以才包庇她的嗎?」修長的長指輕敲著桌面,像是輕扣著他們兩人的心。
浮光急忙搖頭。「少爺,你這誤會大了……」
「告訴我,這女人從哪裡來的?」他的聲音倏地冷了起來。
「她……她出現在堡裡的腹地,是阿漢及阿東帶回來的。」浮光看了舞歡喜一眼。
風玄玴玴將眼光移向舞歡喜。「你為何會出現在風家堡的腹地?」
面對他冷然的氣勢,她不敢面對他的眼光,於是低下頭答著。「我本是要與娘投靠北方的親戚,可親戚卻在好些年前搬走,娘與我無依無靠,只得又回南方,無奈卻在半路上遇上強盜,娘為了救我,便與強盜斡旋,我逃出他們的毒手,卻不小心走進了樹林,遇上獵戶大哥……」
風玄玴玴原本想看著她的雙眸,無奈她卻低頭下去,見不到她清澈無邪的眼光,他有些懷疑她話裡的真實。
「你進風家堡,沒任何企圖?」冷冷的聲音進到她的耳裡,她身子顫了一下。
「我沒有任何的企圖……我只是……只是想有個棲身之所。」聲音有些哽咽,現在的她是完全失去屬於自己的幸福,根本就不敢與眼前的男人說,她就是遠從南方來的舞歡喜,怕說出來,他看她的眼光,會更是嫌惡與鄙棄。
「那你娘的生死應該還是謎吧?你不想找她?」他問。
「我當然想找她,可是現在的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我本想等一段日子,再拜託總管大哥……可我沒想到,我成事不足、敗事連連,添了總管大哥的麻煩。」舞歡喜用力的點點頭。
廳裡一陣寂靜,浮光也不敢擅自將她留下來。
風玄玴見她抬起頭,那雙眸子是澄澈又明亮,問道:「你喚什麼名字?」
她愣了一會兒,不敢答出自己的姓氏,只回答:「歡喜,我叫歡喜。」
歡喜?他皺了下眉,似乎在哪兒聽過,可卻沒在意。「浮光,派些輕鬆的工作給她,盡量。……不用花腦筋,且不危險的工作給她。」
「耶?」聽著他的命令,舞歡喜眉間的摺痕瞬時不見了。
這麼說來,他是答應她留下來了?
「少爺?」浮光有些不確定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