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嗎?舞歡喜抿了抿唇,舞府竟然有人派殺手要來取她的性命,她一想到心就疼了,原來,她被驅離舞府了。
如果和奶娘一同回去,她的小命也是不保……
可不回去,她這一生就只能待在北方。
北方……她不知所措的看著四周,決定先回去找奶娘,再決定未來該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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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來繞去一樣繞不出去,待在樹林裡已經三天的舞歡喜,一張小臉有著疲憊,原本整齊的頭髮因散亂而放下,順勢攏在耳後,取下那些珠珠翠翠,身上的華服也沾上塵埃,臉上的妝也都洗掉。
雖然擔心奶娘的生命,走不出樹林的她,無可奈何。
好在雪狐像是通人性,常常去尋覓食物後,就會叼個果實回來,三天下來,她全是靠著樹林裡的野莓過活。
這幾天,她在樹林中亂晃的結果,就是看到一堆陷阱,有不少小動物落進陷阱裡頭,天生好心的她不顧安危將小動物救了出來。
只是這樣的好心,還是得不到回報。
今天的她,一樣抱著雪狐走在樹林裡,這時聽見沙沙的聲音,她上前一看,便見到一隻小兔兒被網子給罩住,肥短的四肢正不斷的掙扎著。
舞歡喜見到免兒的紅色雙眸正無辜的看著她,像是乞求她的好心幫忙。
她上前替它解開綢子,讓小兔兒跳了出來,反倒是她的手被綢子給纏住。
她一邊弄著綢子時,突然想起在這三天裡,總會碰到一些陷阱。
如果她待在這些一陷阱旁,那麼那些一放置陷阱的人是不是會回來呢?
她嘀咕一下,暗罵自己之前怎麼沒想到,為了走出去,竟然連這點小地方都沒注意?將綢子放在一旁後,她決定要來個「守株待兔」,或許她運氣好時,就會遇到獵人經過,她抱起雪狐,坐在一棵青蓊的大樹下,窩成一團,希望能幸運一點,遇上帶她出去的獵人。
但或許她真的命中帶衰,沒一刻鐘的時間,竟然落下豆大的雨珠,下了一場大雨,令她全身發抖站在原地,抱著雪狐發顫。
一場雨要下多久呢?
一頭長髮被淋個全濕,小臉也被洗個乾淨,白白嫩嫩的臉蛋卻有些蒼白,唇瓣也稍嫌粉白了一點。
「怎麼好端端的下起雨來了?」遠處有男人的聲音傳過來,正緩緩的朝她這方向走來。
她循著聲音的來源,接著便是安靜聽著來人的談話,終於,在雨中看見幾個模糊的身影。
「最近不知道怎麼搞的,連野味都減少了,就連獸皮的量也下降了,今年是走了啥衰運呀?」
「應該是有人動過陷阱。你瞧瞧,明明就動過,卻沒有半隻獵物,一定有人混進這裡。」男人的聲音漸漸靠近。
「是嗎?有人真這麼大膽,敢溜進風家堡的後山?」另一名男人哼了一聲,踩著重重的腳步前來。
大雨慢慢轉為細雨,成了霧濛濛的一片。
吁著氣的舞歡喜,終於見到了人影,她高興的走上前,便見到兩名身材壯碩、人高馬大的男人,一身的狐裘豹裝,露出手臂,膚色曬成了麥黑色。
他們看到嬌小的舞歡喜,先是愣了一下,後是有點震驚的看著對方,不敢相信在這樹林裡,竟然會出現如此嬌滴滴的姑娘。
「對不住……能不能請你們……請你們帶我出去?」她噤若寒蟬的開了口,貝齒打著顫,一種沁骨的寒氣逼上身。
「小丫頭,你怎麼會在這裡?」大漢見到這麼可人的姑娘,口氣不禁放柔。
「是啊,這兒可是禁地,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舞歡喜抿了抿唇,原本想要說出自己是誰!可是想起他們剛才提起「風家堡」三個字,讓她到口的話又嚥了下去。
「我是不小心踏進這兒來的,沒想到會迷了路,能不能麻煩兩位大哥,帶我走出這兒呢?」她散著發,有點落魄及狼狽。
兩名大漢互看了一眼。「小姑娘,這兒是禁地,你隨便亂闖……」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本來見了兔兒可愛,才追隨到這兒,但我不知道這兒是禁地……」她胡亂扯著謊。
「不知這兒是禁地?只要本地人都知道這兒是風家堡的禁地,莫非你不是北方人?」其中一名大漢阿東懷疑。
「我……我和家人走失了,已經在這兒待了三天。」她委屈的眨著一雙沾著雨珠的長睫。
「待了三天?小姑娘,這三天你怎麼過的?吃野食嗎?」阿漢驚訝的睜大眼。
舞歡喜搖了搖頭。「前面不遠處有個野莓園,我以果實果腹,這兒陷阱很多,雖然有很多的野食,但我一個人不懂得煮食,也不忍心吃了它們,就都放走了那些動物……」
「好哇!就是你這小丫頭呀!難怪咱們設下的陷阱都沒獵物,常常落得空手而回。」阿東上前。
見阿東一臉惡煞,她害怕的退了一步。
「那些動物還小,不放它們走,實在太可憐了……」她懾嚅的說著。
「那些畜生可憐?那咱們呢?我瞧你一個姑娘能在樹林裡活個三天,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跟我們回堡裡,我瞧總管怎麼招呼你!」阿東惡狠狠的瞪著她,上前攫住她纖細的手腕,活像個惡霸似的。
阿漢心較軟,見阿東如此凶悍,忍不住開口:「老兄,你也輕點,她還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家。」
「最毒婦人心,你不知道嗎?愈是美麗的花朵,愈是藏有暗刺!」阿東啐了一聲。
舞歡喜不敢答話,只得緊緊抱住懷裡的雪狐,不讓他們發現它的存在,免得它一身上好的雪毛被他們看上,做成了狐裘。
事情雖然有一點複雜,但至少她離開這如同迷宮的樹林了。
一有機會,她會回去找奶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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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舞歡喜小臉低垂,始終不敢抬起嬌俏的小臉,就怕有人認出她來。
她怕風家堡的人認出她是舞府的小姐,畢竟,她被風家退了婚,是沒有面子再回來,於是她抱著桃紅的斗篷,順利藏住裡頭的雪狐。
此時她長髮一瀑而下,小臉蒼白的緊,不像之前嬌嫩俏美,倒有種落魄狼狽。
浮光見到舞歡喜,打量著她全身。瞧她的骨子纖細,有些瘦弱,不像時下的女子豐盈,不過由她身上看來,或許是吃了什麼苦頭,臉色蒼白的緊,眼中還有一股懼意,不像是刺客。
「總管,就是她最近放走咱們陷阱裡的獵物,這丫頭來路不明,是不是要將她帶到牢裡審判?」阿東認為人心險惡,寧可錯殺一百。
「我……我不知道那些小動物是你們的獵物,我只是覺得它們很可憐,被困在那兒不能動,不放走它們,它們一定會活活餓死。」她小聲的解釋。
「你放那些獵物走,知不知道最後餓死的是我們一群人?」浮光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如同鄰家的大哥。
她搖搖頭,從小生長在優渥的環境,怎麼可能知道人也會有餓死的一天。「人可以自己找東西吃,不會餓死的……」
「問題是我們找到了食物,可你卻將我們的食物放走了。」浮光覺得眼前的姑娘單純又太天真。
她欲言又止,不知怎麼回話,只好睜著一雙大眸,不知所措的看著浮光。
他臉上有著溫和的笑容,看起來不像壞人,只是她不敢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因為風家退舞府的親,肯定風家堡上下都知道了,因此她不敢說出自己的難處,只得悶著。
「對不住……」舞歡喜能說的,只有這句話。
「你從哪兒采的?」浮光好聲好氣的問著。
遲疑了一下,生平沒說過謊的舞歡喜,只得吶吶的開口。「我從京城來的,原來想要投靠北方的親戚,無奈他們卻在早些年前搬走了,我和……和娘身無盤纏,只好又走回原路,無奈在路上遇上搶匪,娘為了救我……」她低下頭,想起奶娘全身血泊的躺在地上,她的心就扭在一起。
三個大男人見到她的淚眼盈盈,說不心軟是騙人的。
於是阿東先開了口。「總管,我瞧這丫頭不太像壞人,是不是……」
「是啊,這麼柔弱的姑娘,娘親又被匪徒給殺害了,倒不如留下她吧!」阿漢擅自為她的故事畫下結局。
浮光看著她可憐的模樣,思考了一會兒後,才開口。「可以暫時留下她,只是她想長久留下來,必須要問過堡主才行。」
「你想留下來嗎,小丫頭?」阿漢開口問著。
舞歡喜睜大雙眸,不可思議的問著:「我可以留下來嗎?如果總管大哥肯留我下來,我願意在堡中打雜。」此時的她已無路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