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顧右盼,最後拉住一名嬤嬤探問。 「嬤嬤,王妃吩咐我來端藥。」
嬤嬤不疑有他,便順手將一旁的煎好的藥盅端給蘭心。「這就是了,記得讓王妃趁熱喝下。」
蘭心接過,便急急忙忙踏出廚房,來到江雨妍面前。
「乾娘,這就是王妃的藥汁。」
江雨妍瞇眸一瞧,打開藥盅蓋將藥粉撒了進去。「好了,咱們現在就到那女人房裡,等她自個兒來送死吧!」
蘭心咬著牙,狠下心點了點頭。
事情都走到這步田地,她也無路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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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德王妃雖然街末病癒,可今晚她因為太高興,多喝了點酒,臉頰霎時浮現出紅潤的光采。
她讓老王爺攙扶著,一同回到西院。
來到屋外,善親王爺停下腳步。「我不進去了,你小心一點,早點休息。」他站在門口,望著王妃那不減當年的美顏。
懿德王妃擺擺手。 「行了,甭擔心我了。」她苦澀一笑。 「今天是兒子的大好日子,喝了點酒,心裡也舒坦起來。」
「嗯……」善親王爺望著她。 「明天一早我就會離開,王府便交給你了。」
她聽了,心頭更是泛著酸楚。 「這十幾年來,不都是我一個人嗎?」
他開口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欲言又止,對於她,他總有著滿心的歉疚。 「你早點休息吧。」
見他轉身又要離去,懿德王妃終於忍不住拉住他的衣袖。 「你……能不能不要走?我答應你,讓江雨妍留下,不再去為難她們,只要你留下來,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她懇求道。
他搖了搖頭。「我負了你十幾年,這時再回頭,對你而言太不公平。」
「我不介意,真的。」她像無助的小孩,乞求他回頭。
他歎了口氣。 「夜深了,你進去吧!」說完便轉身離去,硬是壓下那股想要回頭的衝動。
王妃見他再度頭也不回地離去,心口再疼,也只得無奈地進房,腳步顯得有些踉艙。
她走進內室,欲上床休息,赫然發現江雨妍與蘭心坐在椅上等她,頓時嚇了一大跳。
「你、你們——」她怒極地斥喝。「放肆!誰准你們私自闖進我房裡?」
「王妃,別氣哪!」江雨妍冷冷笑著。 「我們可是好心替你端藥過來,希望你的病能快快痊癒。」
王妃瞥見桌上果然有益藥汁,心裡直覺有異,正想要呼喚下人,不料蘭心卻搶先一步上前箝制住她的動作,還順勢摀住她的口。
「想逃去哪裡?」江雨妍冷笑,打開盅蓋。 「給我灌下去。」
蘭心立刻用力捏著王妃的下巴,逼她張了口。
「別怪我呀,這是你逼我的。」江雨妍一步步地接近她。「誰教你不答應我的條件,如果你答應我,那麼今日就不會是這番局面了。」
王妃全力抗拒著,就在江雨妍逼她灌下藥盅裡的藥汁時,房門突然砰地一聲被人踹開。
江雨妍手上的藥汁應聲落地,濺了一地漆黑的液體。
「你們恁是大膽!」皇龍辰覺一個箭步上前,將王妃護在身後,大手一揮,震得她們瞬間退離好幾步。
江雨妍不可思議地望著本不該出現的一干人。 「你、你們……」
在皇龍辰覺的背後,是老王爺以及穿著一襲嫁衣的笑艷。
「雨妍……」老王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見、耳朵所聽的。 「你怎會變得如此歹毒?」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連老王爺也搞不清楚。
「你們兩人利慾薰心,不惜下藥毒害我母妃,甚至還想害死我與笑艷。」皇龍辰覺從笑艷手上接過合巹酒,打開壺蓋,將裡頭的酒液全都倒在地上。
江雨妍臉色先是青白一陣,最後放聲大哭。
「王爺,您不能怪我呀,這全都是蘭心逼我的,蘭心說她這樣年輕貌美,既然當不成小王爺的王妃,就教我來個玉石俱焚,你也知道平時我有多疼她,她的要求我怎能不答應呀!」
蘭心倒抽一口氣,沒想到乾娘竟將責任全推卸在她身上。
「乾娘,你……」
「蘭心,你一人做事一人當,千萬別害乾娘被乾爹誤會啊。」江雨妍偷偷朝蘭心使了個眼色。
蘭心一氣之下,再也顧不了什麼撫養之恩,她恨恨地瞪著江雨妍。「乾娘,你太過分了!明明這些藥粉都是你弄來的,我阻止過你,你卻恐嚇我咱們是在同艘船上的。現在東窗事發了,你想教我一個人扛嗎?」
江雨妍瞠大美目,第一次見蘭心反抗自己。
「什麼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太無情無義了,別忘了這一切都是你唆使的!」蘭心失去理智地大吼大叫,把江雨妍的陰謀全數抖出。 「乾娘,你就承認吧,你一心只想做王妃,現在證據確鑿,再怎麼辯解也不會減輕你的罪孽。」
江雨妍眼見眾叛親離,生氣地將藺心推開。「賤蹄子,閉上你的嘴!」
「雨妍,你為什麼這麼做?」王爺似乎這時才看清江雨妍的本性。「你明明不是這樣的女人……」
「那麼我是怎樣的女人?」大勢已去,江雨妍自暴自棄地冷笑。
「十幾年來,我也裝夠了!本以為你會有點骨氣,將這女人休掉,將我扶為正室,沒想到你卻寧可放著王位不坐,只會窩囊地逃出王府,當個凡夫俗子,我不甘心啊!」
老王爺撫著胸口。「當初我看上你溫柔可人,以為你想與我共度白首……」
「哼,你真以為我是看上你的真心?」江雨妍撇過臉。「沒聽說過歡場女子無真情嗎?相信我的話,是你太傻了。」
懿德王妃擔心地凝望著老王爺,發現他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忍不住上前握住他的大掌。
老王爺回望王妃一眼,看見她眼中始終倒映著他一個人……著實感到震撼。
「你少胡說了!」笑艷一聽,生氣地往前站。「歡場女子哪一點不好?她們全是性情中人,也會期待能夠遇上一個有情人,不像你,眼裡只有利益,不要因為你的自私而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你這臭丫頭懂什麼?」江雨妍忍不住嘶吼。 「我苦了一輩子,就是為了享清福,誰知道我跟的男人竟這麼沒用,我呸!」
老王爺掙開懿德王妃的手,來到江雨妍的面前,靜默地看著她。
王妃怔怔望著被掙脫的手,以為夫君最後還是執迷不悟,想要護短。
豈料老王爺竟伸手往江雨妍的臉上摑了一掌。「原來這十幾年的相知相守,全都是我自作多情。這一巴掌,就當是打斷我們之間的情分,從此恩斷義絕。」
江雨妍跌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那又怎樣?我恨、我恨全天下的男人……我也恨你,為什麼你一直不肯給我名分!」
房裡一陣靜默,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心事——
而慶幸的是,事情至此全部真相大白,究竟誰對、誰錯,也都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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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王府內一陣祥和,之前的風波似乎已然被遺忘了。
皇龍辰覺與笑艷成親當天,之所以會知道江雨妍與蘭心的計謀,是因為正好聽見她們在王妃房前鬼鬼祟祟的竊竊私語,從此對她們有了戒心。
皇龍辰覺不動聲色地布下天羅地網,等她們自個兒踩進陷阱,而事實果然不出所料,江雨妍確實心懷不軌,想要謀害他們。
案發之後,江雨妍與蘭心因預謀殺害皇親國戚,難逃死罪。兩人被押進大牢,等候秋決。
老王爺除心灰意冷之外,也無顏面對懿德王妃,於是再次離開府裡,到城外的佛寺潛修,以示對她的歉疚。
儘管兩人之間的心結在這次意外發生後,便已全部解開,年少時的愛恨瞠癡似乎也隨著時間的流逝,塵封在彼此記憶中。
老王爺和王妃心底還有著彼此嗎?這是笑艷最關心的事。
「艷兒,我梳的這個髮髻好不好看?」近日來,王妃的臉色變得紅潤好看,漸漸走出房外活動,不再獨自一人關在房裡。
自笑艷嫁給皇龍辰覺,王妃對她就視如己出,疼她、寵她,有任何事都找她商量,甚至小倆口有了爭吵,王妃也都是站在笑艷這邊的。
是笑艷的出現,才改變了府裡的一切,所以懿德王妃特別感激她。
「當然好看了,母妃。」笑艷揚起一抹笑靨。「不管怎麼說,您的美貌可還像當年般耀眼呢。」
她羞得輕笑一聲。「胡說……我恐怕已經老得不能見人了。」
「哪兒的話呢,母妃看上去最多才三十幾吧。」笑艷甜死人不償命地笑道。
「你這丫頭就會挑好聽的話說。」懿德王妃笑彎了眼。「對了,怎麼不見覺兒呢?」
「爺兒他要下人備馬車去了。」笑艷扶起懿德王妃。 「您忘了今天是咱們到靈山寺的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