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老頭只有一個女兒,我倒要看看斷子絕孫的是誰。」說起狠話,歐陽月暉一向是不輸人的。
「重點不是這個吧!」
「你想怎麼做?」明明是齊日陽年紀老大還不娶妻,什麼時候把謠言帶到他身上了?
「你去澄清謠言。」還是有這個必要,他不想私底下再被一群人指指點點,他沒娶妻和斷袖之癖一點關係也沒有。
「為什麼不是你?」
「你從來沒在外頭找過姑娘,要人家不懷疑你也很難。」據他所知,歐陽月暉討厭女人到不近女色的程度。
「你又知道了?!」冰冷的語氣中又帶著些火爆,歐陽月暉不敢相信齊日陽連這種事都知道。
「難道你找過?」歐陽月暉有潔癖,絕對無法忍受青樓裡的姑娘碰他一下。
「你的樞密府連個婢女都沒有,還想要別人相信你是清白的?」被惹火的歐陽月暉冷冷嘲諷,樞密府裡沒有女人是眾所周知的事。
兩人你來我往,已經到了快喪失理智的地步,互相把責任推到對方身上。
一旁眾人聽著兩人爭吵,終於瞭解到齊大人的消息是何等靈通,連歐陽大人的秘密都知道,歐陽大人更一針見血的挑出齊大人的毛病……
這……他們不會因為聽了太多不該聽的話,明日就出了什麼意外吧?
「清者自清,我沒什麼好說的。」歐陽月暉做下結語,決定專心辦公,不再理會齊日陽的挑釁。
「你真的不行嗎?」是一語雙關。既問他是不是不願澄清,又問他是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你行嗎?」冷得像北地裡的十二月天,歐陽月暉自認再沒有話和這個外表正經、內心無恥的男人說了。
他怎麼會不行!
齊日陽眉一挑,想起這正是破除謠言最快的辦法,只要今晚就找個青樓姑娘,眾人不就知道他沒有斷袖之癖了嗎?
雖說他是朝中高官,但會找青樓女子也是不得已的,不會有人因此苛責他吧!
沒有想到那日氣憤離去的蘭心,更沒心緒理清心頭那種莫名的騷動,此刻他所想的只有如何澄清謠言,其他的事都沒放在心上了!
◇◇◇
「珍兒,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匕首?」四處翻找著,蘭心找著自己隨身攜帶的匕首,那是去年表姊送給她防身用的,對她來說意義非凡,她一向帶在身上,現在怎麼會找不到呢?
「郡主,您是不是掉在樞密府啦?」珍兒小心的看著郡主的反應,昨天郡主從齊大人那兒出來,不曉得讓誰惹她生氣,瞧她跑得飛快的模樣,說不準是掉在樞密府裡哪個地方了。
「是嗎?」掉在齊日陽那兒?咬著唇,她想起昨日不歡而散的畫面,心裡有些猶豫要不要現在就上門去問。
不,現在還不要,她還不想見到齊日陽。
還是過幾日吧!
「我要睡了。」悶悶不樂的上床,她用被子密密實實的裹住身子,不願再想起齊日陽。
還有那日,他看著她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那樣滿懷心機的神情,讓她沮喪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睡吧!她還是睡吧!
◆◆◆
夜晚。
嬌柔美麗的艷妝女子步入樞密府,陣陣香風吹散在空氣中,隨著她蓮步輕移,眾人的視線不由得隨著她移動。這就是京中有名的香奴姑娘,她的容貌俏麗、琴技高妙,能成為她入幕之賓的多半是權貴名流。
齊日陽會找上她,也是無奈之下的主意。
眾人看著那香奴姑娘步入大人房內,全都不由自主的開始歎氣。
「他會後悔的。」
「就是。」
「郡主該怎麼辦?」
「傻瓜!」
「他完了。」
「這不是越描越黑嗎?」
每一棵樹都像有生命,隨著夜風沙沙作響,不明白的人準會讓這些會說話的樹嚇死。
過了中夜,香奴姑娘走出房間,外頭等候的丫鬟扶著她,兩人出了樞密府,刻意讓打更的人瞧見,要讓全京城的人知道,齊日陽也是她的入幕之賓。
「沒法子挽回了!」
「郡主會不會不再來了?」
「大人死定了。」
「完了!」
「郡主會再來的!」眾人哀歎聲中,突然一人肯定的說著。三十出頭年紀的管家不知從哪兒冒出,手上拋耍著一把匕首。
「那是什麼?」眾人齊聲問著。
「郡主掉的東西,看她隨身帶著,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難說……」
「我看──剛好可以拿來捅大人!」不知是誰說的話,突然間全部的人都開始點頭,想來郡主確實很有可能殺了大人洩恨。
尤其大人今晚做的事是多麼愚蠢!
◇◆◇
「齊含韜,你不知道表現要適可而止嗎?」歐陽月暉臉上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心情看來是難得的好。
齊日陽,字含韜,意即收斂自身光芒。以齊日陽的名字和行事態度來看,無論何時都需要好好的收斂。
「歐陽晦明,這是什麼意思?」難得歐陽月暉會喊他的字,通常這種時候都不會有什麼好事,於是他也飽含諷刺的喊出歐陽月暉的字。
歐陽月暉,字晦明,意即昏暗中的光明,同樣是隱藏自身光芒的意思。雖說他行事低調,但強硬的手段倒是毫不遜於齊日陽,兩人都有個和本人不太相稱的字,時時提醒著過度張狂的兩人,行事該收斂一些。
前兩日齊日陽找了京中名妓徐香奴,為了表示自己沒有斷袖之癖,他對那香奴姑娘更是──
「外頭最新的流言,你不妨問問他們!」手朝旁偷聽的眾人一指,不及閃避的其中一人被叫到了齊日陽面前。
「什麼傳言?」齊日陽朝那年輕官員勾勾手指,看其他人畏畏縮縮的模樣,大概不會是什麼好名聲。
好歹他也算是消息靈通,卻不知為何和他自身相關的消息,府中密探都沒有報告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大人,您真的要聽嗎?」年輕官員搔搔頭,臉上的神情有點為難。
「快說!」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外……外頭說您買通了徐香奴,要她造假消息,說……說您很……很……」很了許久,後頭的話就是說不出來。
「很什麼?」
「很厲害!她和您從初更待到中夜,直誇您是她遇過最了不得的大人,比那鄭國舅的兒子還行,你們──」正欲將香艷火辣的部分說出,卻讓齊大人大聲喝止。
「夠了!」齊日陽揉著額頭,不曉得那徐香奴怎麼如此不識大體,讓他一番苦心全都白費。
誰要和鄭國舅的蠢兒子相比,他也不想因為這種事和他扯上關係,更別說讓別人把他們兩人的名字擺在一塊兒了!
話又說回來,那天他是不是表現過頭了?
「蠢人。」一旁歐陽月暉的聲音又冷冷傳來。「這不是欲蓋彌彰嗎?」十足的幸災樂禍。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現在看來他的名聲全毀了,比起之前被傳斷袖之癖時還要不堪。
「照徐香奴的說法,京裡是沒有人會相信的。」齊日陽這回是弄巧成拙了,就是解釋再多也沒用。
歐陽月暉相信徐香奴的話是真的,照他認識齊日陽這麼多年,看他每日只睡兩個時辰還能夠精神飽滿,他有十足的信心相信齊日陽沒有作假,不過京中愛聽流言的那些人就難說了,按照一般人的情況,齊日陽應該會相當的不行才是。
「要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齊日陽簡直是無語問蒼天,他承認自己很在意外頭的傳言,就算被人傳成弄國奸臣他也能毫不在乎的一笑,但是被傳和歐陽月暉有曖昧,這就不是他能接受的了。
沒想到不理會還好,他這次還真是弄巧成拙了!
「你知道嗎?」歐陽月暉冷冷的聲音再次傳來。「即使你能碰那徐香奴,也不代表你沒有斷袖之癖!」
最後一記重槌確實的打在齊日陽的痛處,他簡直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是啊!有些人的確是嬌妻美妾無數,竟還有養孌童的嗜好,誰說能和女人在一起的男人就沒有斷袖之癖!
「歐陽月暉!」深吸了幾口氣,齊日陽覺得頭更痛了。「這種話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預謀,這根本是預謀的。
「現在全京城的人都在看你齊日陽,相較之下我不是輕鬆多了?」他可沒有逼著齊日陽去澄清,當初在意的人是他,現在弄砸的人也是他,從頭到尾都和他歐陽月暉無關,尤其現在再也沒人會關心他愛不愛男人,這一切都是齊日陽自找的。
「你好啊!」數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的打擊,原來連歐陽月暉都早等著看他笑話,只有他以為這是個好主意。
現在他知道為何府裡的眾人會露出一副不贊同的模樣了,這根本就是他自己的愚蠢啊!
◇◇◇
「父王,您找我嗎?」蘭心才進了嘉王住的院落,就看見桌上堆了幾本書冊,嘉王一邊翻看內容,一邊回答她的問題。
「今年的新科進士中,除了杜元暢和沈時裕以外,你要選誰都可以。」指著桌上的冊子,那是經過王府探子調查之後,對於十人的身家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