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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微光

  背對著他,她跑了起來,一直到消失在街道盡頭。

  目送著她離去,終於看不見她的身影,他這才斂起心神,轉身回府。

  以後的事,自然以後再說了。

  不該讓她插手的,這才是他原來的目的,不是嗎?

  ☆☆☆

  他快步回府,天色還沒亮,比昨日早了一些。

  彎進齊日陽所住的院落,四周護衛見他行色匆匆,天色還未亮就急著叫大人起來,怕是有要緊事稟報。

  在他推門的同一時刻,齊日陽也正好起身。

  「怎麼,出事了?」看著步寒川不尋常的模樣,不曉得今晚霍大人那兒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我只是想快點告訴你,今晚聽到的談話。」要是再不說,他怕他會忘記。

  「什麼話?」看著步寒川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他感覺這次很不一樣。

  「你聽過霍大人說話嗎?」在說正事前,步寒川先問。

  「聽……過。」不會吧?!他有不好的預感。

  不等齊日陽再有反應,他開口便將白崇安和霍大人的對話背了出來。

  「等……等一下,寒川。」聽著他模仿霍大人的口音,簡直比戲文還難懂。

  「就是這樣,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將積壓在腦中一個時辰的對話背出,步寒川鬆了一口氣,眼看責任完了,他準備離去。

  目瞪口呆的看著步寒川,不明白他毫無表情的臉是怎麼學著霍大人,說出那一長串的怪腔怪調。難得的是,他的臉色絲毫未變,連一個字也沒說漏。

  「那句什麼老文……可飽了,就……鵝大人……再說一次。」他居然忘了,霍大人不曉得是何方人氏,說話的鄉音一向難懂,而且年紀越大說話越不清楚。

  步寒川復誦一遍,果真見到齊日陽抱著頭,一臉痛苦的模樣。聽他學霍大人說話的語調,還要瞭解話中的意思?

  這不如教他解釋無字天書還比較容易!

  「還有什麼是虎大人的銀子?」學著霍大人的鄉音,齊日陽向步寒川問道。

  要聽懂霍大人說的話,要不是與他同鄉,就得和他有多年交情才成啊!

  「我不知道,你負責找出虎大人,我就負責替你探聽。」無情的撂下話,步寒川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身後的人痛苦哀號,他卻恍若未聞。

  這本來就不是他的事了!

  ☆☆☆

  輾轉反側,就是不能成眠。她一閉上眼就想到方纔的情境,步寒川不讓她插手那胡大人的事,她其實不是那麼生氣,心裡知道他說得對,胡大人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她知道胡大人是誰,卻不願意告訴他,或許是怕被他撇下吧!

  不明白心裡為何會有此依戀,每次一想起他,心裡就有種難言的感覺,想著他也不是,不想他也不是,她都快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願再躺在床上胡思亂想,她逕自起身,梳洗一番,天色到此時也已大亮了。

  「小姐,您起來啦!」金兒推門進來,見到她已著裝完畢,正在上粉,用來遮去太顯憔悴的臉色。

  「替我梳頭吧!」

  婢女替她梳了個雙鬟,她已經多年沒梳過這個髮型了。大概是十二、三歲時,她常梳這個頭。不知今天金兒怎麼會心血來潮,替她梳了這樣的髮型。

  「小姐若能笑笑,就顯得更嬌俏了。」

  「看起來倒像孩子了。」她笑了笑,感覺像回到了多年前,她爹還在的時候。

  「小姐也還不老啊!」小姐生得精緻美麗,若不是常冷著臉,看來也不會那麼老成。

  「我都快十九了,還不老嗎?」從前任家的奴僕,都和她爹一塊兒賜死了,因為娘有皇室血統,她們母女倆才逃過一劫,算算都五年多了。

  兩年多前,她娘也因積鬱成疾,留下她走了,現在剩她孤身一人,寄居在嘉王府內。金兒雖服侍了她五年,認識的卻不是從前的她。

  「再怎麼說,都還是十八,就算差一天也是。」金兒頑皮的說道。

  「表姊,你起來了嗎?」蘭心從門外走進,身邊還帶著幾名婢女。

  「起來了。」昨天在床上躺了一天,沒人陪蘭心說話,她一定悶壞了,才會一早就來她房裡。

  「溫夫人讓人送了好多點心到院子裡,天氣這麼好,我們就在外頭吃吧!」

  今日天才亮,溫大人就押著溫耀廷到客院向蘭心賠罪,昨天落湖他只吃了幾口水,今早就和往常一樣,沒什麼大礙了。

  溫夫人也帶了幾個婢女,說是買了全杭州城出名的幾樣點心,要讓她嘗嘗。不管怎麼看,都是為了溫耀廷昨日的魯莽,特地前來向她賠罪的。

  「那就走吧!」

  其實蘭心也不是特別喜歡吃點心,大概是老夫人壽宴那日,給人錯誤的印象,才會讓溫夫人誤會吧!

  客院的庭園裡,幾名溫府婢女等候著,說是要服侍兩位小姐喫茶。

  石桌上擺了幾盤果子,婢女手上還提著籃子,準是一會兒要換上的點心。

  「我餓了,這些果子先收下,把甜鹹點心擺上來吧!」蘭心吩咐一旁的婢女,一大早還沒吃過東西,她可沒胃口吃那些蜜餞乾果啊!

  「是,郡主。這是肉饅頭、筍肉饅頭、羊肉饅頭、魚肉饅頭、肉絲糕、蟹肉包兒、鵝鴨包兒、肉油餅。」一名丫頭先端上鹹點,擺了半邊桌子。

  「這是梅花餅、芙蓉餅、牡丹餅、菊花餅、甘露餅、豆團、麻團、糖蜜糕。」另一名丫頭端上甜點,擺滿另外半邊桌子。

  「老爺要奴婢準備皇上御賜的北苑茶,請郡主、小姐嘗嘗。」兩旁的婢女端上皇上所賜的貢茶,雖然兩人在京裡已經喝慣了,但能在杭州喝到也算難得。

  「表姊,吃吧!」蘭心招呼著任流霜,看見表姊點頭後,就高興的舉箸,準備一嘗各式杭州名點。

  兩人動筷默默吃著,守禮的沒有交談,這麼一桌子點心,每種只嘗一口也就飽了,點心還冒著熱氣,看來溫夫人是花了不少心思。

  「啊!這肉絲糕怎麼會有沙子?」蘭心把咬了一口的鹹點吐了出來,她生長在富貴之家,所食、所用之物,都是最好的,糕點裡有沙子,她吃一口便知道。

  「郡主恕罪,街上所賣鹹點,作工粗俗,用的是粗鹽,才會讓您吃到沙子,奴婢將鹹點全部收下,讓廚房再做一些點心過來。」兩旁的小丫頭趕緊收下鹹點,重新將甜點擺好。

  「府中用的鹽和街上用的鹽不同嗎?」任流霜放下筷子,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

  「不同的,府裡用的鹽較精細,裡頭沒有沙子,城裡用的就是粗鹽了。」婢女小心的回答。

  「到處都一樣?」官賣的鹽,怎麼說都不可能粗製至此。

  「江南都一樣的,只有富貴人家才用得起細鹽。」細鹽的價錢較貴,一般百姓用的自然是粗鹽了。

  「是嗎?」只有溫府和買得起細鹽的富貴人家不同?

  想起了昨晚聽見霍大人所說的話。

  掩的事怎麼樣啦?

  老文這幾年賺得可飽了,就別忘了給鵝大人的銀子。

  是了!掩就是鹽,老文就是老溫。

  原來這幾年來,溫大人將官制的鹽換成濫造的粗鹽,從中獲利,這幾年下來,賺得的銀兩應該不少。

  除了福建的茶葉,他們貪的,還有這些官鹽。

  端起茶喝了一口,現在她可以確定舅舅不會將蘭心嫁到溫家了,溫大人身為兩浙轉運使,卻與奸黨勾結,盜賣官鹽,若是讓女兒嫁給溫耀廷,將來事發了,王府也會被牽連。

  事情過了五年多,參與其中的人只會更多,不會更少。若是朝廷真有心要辦,就得拿出雷厲風行的手段,到時候會被追究責任的,恐怕不在少數。

  只是這麼一來,就會讓齊黨更加橫行,畢竟他們此刻得勢,這件案子過後,朝中更是他們的天下了。

  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她不是朝廷裡爭鬥的官員,現在她在意的只有這件案子,還有父親的冤情是否能洗清,其餘的,她也無力再管。

  「表姊,你在想什麼,怎麼表情那麼奇怪?」蘭心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她才發現自己在庭院中想得出神。

  「有件事兒,對你來說倒是好事。」任流霜溫柔的朝表妹一笑,這五年來蘭心一直支持著她,若沒有她,不知現在自己會不會變得冷酷無情。

  「真的?!什麼事?」蘭心的眼神發亮,探身越過半個桌面,拉著她的手問道。

  「回京後我就告訴你。」還在溫府內,她可沒那個膽子開口。

  「啊,好吧!」雖然有點失望,但是表姊決定的事一向很少更改,她說回京後就一定是回京後了。

  在溫府作客的日子也不會太久了,再過幾天她們就該回京,到時候也不會再有機會來訪,畢竟溫大人犯的是大罪。

  蘭心知道這件事後,是會驚訝還是高興呢?

  她的性子一向溫厚,雖然和自己相處的幾年來,變得不像從前那樣實心眼,但知道這些日子所吃所用的,都是貪污來的民脂民膏後,心裡一定會過意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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