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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葳旻

  方纔那一幕,真的有乾柴烈火之勢,好在他們很理智,又有曉曉當緩衝劑,否則,

  後果真的難以想像。

  清清喉嚨,易偉打破沉默、尷尬的氣氛,「謝謝你,我最近接觸到曉曉,才明白帶

  孩子的辛苦,過去將她丟給你,真的很不好意思,希望『有一天』我能夠補償你延畢及

  帶曉曉的辛勞。」他在心中默念,黃教授與林媽最好沒抓錯佩茵的心思,否則,這個

  「有一天將她娶回家」的夢不就白搭?

  聽不出他話中的含意,佩茵錯愕的回答:「這是我應該做的,畢竟我的薪水不

  少。」有一天?難不成家中又要起什麼變化?哈,真笨,又把這裡當成自個的家了。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說什麼說?難不成把自己的心意說出

  來?不成,那只會愈描愈黑,奇怪,演戲都沒有這麼難,要是台詞都背得像現在一樣,

  拚命吃螺絲,那哪能混口飯吃?回家喝西北風都快些!易偉在心中暗罵自己。「明天我

  等你一起回家吃飯?」

  「好。」佩茵發覺自己答應得太快了,「不過,林媽和曉曉怎麼辦?」

  「一樣,我下廚呀!」易偉一聽她答應他的邀約,興奮不已。

  「那我可以點菜嗎?」佩茵促狹的說。

  易偉故意擺出高姿態,道:「開玩笑,本大廚做什麼,你就吃什麼。」

  「我……」佩茵大叫,將忽然憶起的約會與晚餐約定擺到天平上衡量,「不行,對

  不起,我已經有約了。」她在心中交戰,為融洽的良好關係與身世之謎間的取捨做掙

  扎。

  「取消它。」易偉脫口而出,見她一臉為難,他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我僭越

  了。」

  「我才對不起,害你必須下廚,又沒有人欣賞你的手藝。」佩茵帶著遺憾說道,她

  白白浪費了兩人可以相處的機會。

  易偉捕捉到她話中「可惜」的意味,連忙說:「沒關係,我等你回來。」

  佩茵抬頭迎向他熾熱的眼神,他話中真的有那個含意?「等我?」

  「對,等你,我等你一起用餐。」他表白。

  「我……」她思考片刻,咬住濕潤的下唇,給他明確的回答:「我盡量早點回

  來。」

  第四章

  「什麼?你再說一遍?」佩茵震驚的怒吼聲迴盪在承擎的辦公室。

  「你還不知道?」承擎哀鳴一聲,「我慘了,對不起,你就當我沒說好不好?」

  漠視他一臉的希冀,佩茵重述他剛所說的話:「曉曉是我的親  女?」

  不能不回答她咄咄逼人的問題,承擎點頭,「對,黃曉築的父親黃承夙是你哥

  哥。」

  「黃承夙是我哥哥,那麼你又是誰?」佩茵話中的意思擺明了認為這是個笑話,尋

  個根罷了,何來這麼多的親戚?

  「我應該是你的忝哥。」

  「應該是?那麼,黃教授也『應該是』我爸爸嘍?!」她譏誚的說。

  「如果沒有當初的『意外』,他應該是你父親。」承擎如是說道。

  「你說清楚,明明白白、一字不漏的從頭開始,還有,不要敷衍我,老是用模稜兩

  可的字眼敘述,我不想再聽到『應該』、『算是』、『可能』……等的廢話,你能瞭解

  我的意思嗎?」佩茵受不了他散漫的悻度,好不容易身世之謎有了眉目,豈能容許他吊

  兒郎當?

  「OK,別激動,既然我趟了這渾水,我就說個明白。」承擎正襟危坐,回憶道:

  「約莫二十年前,你母親帶著襁褓中的你到老家找伯父,也就是你口中的黃教授,當

  時,伯父他們已經移民,正在海外辛苦的打拚。也不知道為什麼,你你要我媽媽跟你母

  親說,伯父已和家中失去聯緊,希望她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而且還特地強調

  承夙生活得很好,功課名列前矛,是位人人誇讚的好孩子。」

  「矛盾的說辭,漏洞太多。」

  「沒錯。」他同意,「一直到隔周伯父趕回家,我才對整件事有些模糊的概念。」

  「繼續。」佩茵不喜歡他的停頓。

  「你對你母親的印象如何?」承擎沉重的問。

  「沒有印象。」她諷刺的說:「但如果問她怎麼死的,當初死在路邊的無名女屍,

  算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就是這個原因讓伯父趕回國的。」承擎道出當初的家庭風暴,「媽媽不忍心見你

  母親瘦弱、單薄、孱羸的身子,抱著幼弱的你在寒冬中孤立無援,於是偷偷的打了電

  報,給在美國的伯父。伯父一回國,就跟當初家中掌權的老你你發生衝突,憤而離家,

  放棄家裡的一切,發瘋的找你母親,過了一個月,他頹廢的回來了,因為他遍尋你母親不

  著後,去認了屍,就是你母親,但你已經不知去向。」

  「嗯。」佩茵哼了聲,臉上沒什麼表情。

  「就這樣,難道你沒有話說?」承擎激動的問。

  「我不明白你告訴我這件事的用意。」佩茵對他的說辭實在不感興趣,「就我調查

  的資料而言,這實在跟我沒有什麼牽連。」

  「你不好奇?」承擎難以置信的問。

  「若不好奇,就不會推掉約會來這裡聽你扯這堆廢話了。」佩茵沒好氣的說,「如果

  沒有別的事,我要走了。」

  「嘿,你媽媽是我伯母。」承擎在她走向門口之際,投下這枚炸彈。

  ※  ※  ※

  清晨。

  「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再一次,佩茵被守在門邊的易偉嚇了一跳。面對他的怒氣,她恍若未聞:「幾

  點?」

  「你沒事吧?佩茵。」易偉感到有些不對勁,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老天,你

  發燒了,林媽,車鑰匙拿來,快點。」

  揮開他的手,佩茵往房襄走去,「我睡個覺就沒事了。」

  「沒事才怪。」易偉覺得她整個人的感覺都變了,「我送你看病去,有什麼問題,

  等你退燒後再談。」他順手接過林媽遮上的冰毛巾,想幫她稍微驅熱。

  「談?」佩茵語調嚇人的說:「談我哥是你妹夫?還是黃教授和我有血緣上的關

  系?」

  「誰告訴你的?」易偉放鬆僵直的身軀後問。

  「誰告訴我的你先別管。」她推開他敷在她額上的冰毛巾,「告訴我這件事是真是

  假?」

  「重要到讓你不顧自己的身體嗎?」易偉避重就輕,清官總是難斷家務事。

  「那麼是真的嘍!」佩茵擠出飄忽的笑臉,「我明天搬走。」說完,立刻昏了過

  去,沒有看到變了臉色的易偉著急的呼喚。

  ※  ※  ※

  「你醒了。」守在病榻前擔心、害怕的易偉,見佩茵醒來,發出解脫的吁聲,「你

  餓不餓?要不要吃些什麼,或者喝些什麼?」

  老實說,當佩茵暈倒在他懷裡時,在平常,他會非常的享受,並將它視為兩人關係改

  善的第一步,可這會兒,他只想揪出害她一臉病容的罪魁禍首。

  「告訴我那不是真的。」佩茵氣若游絲的開口,「告訴我。」

  「別激動,你的身體還未痊癒。」易偉再次於心中默默詛咒那個碎嘴的人,並不正

  面答覆她。

  沉默的氣氛籠罩,但流竄在他們之間的靜謐旋即被佩茵打破,「那麼這是真的

  了?!」見易偉不回答,她煩躁的吼:「回答我,我不要這件事是真的。」

  「佩茵,什麼事?什麼事不是真的?不要這樣,不要折磨自己,哭出來,佩茵,哭

  出來,你這樣會傷害身體的。」抓住不願承認事實真相的佩茵,易偉極力安撫她狂亂的

  情緒,他不明白她聽到什麼,但是,只要她哭出來,多少能紓解心中的鬱悶,也是當前

  最實際的做法。

  一聲梗在喉間的啜泣,傳入易偉耳中,那比刀割還讓他感到疼痛,「噓,沒事了,

  沒事了,佩茵。」他把她輕擁入懷,低聲安撫。

  「媽媽不是不要我的,她不是不要我的。」

  耳際聽到她話中的悔意,易偉瞭解到過去她是如何將自己禁錮在自己的堡壘,「沒

  有母親會不要自己的子女的。」

  「就有,育幼院裡的小朋友,很多都是爸爸、媽媽不要他們的。」她緩緩道出從前的

  生活,「我原來以為我也一樣。」

  「你怎麼會一樣呢?」他想引出長舌的「無名氏」,「誰說我們獨一無二的佩茵和

  別人一樣的?」

  「很多人。」一想起過去孤苦伶仃的生活,佩茵忍不住的淚水再次滑落,「我沒有

  親人了。」

  「胡說,你還有曉曉和『我』呀!」易偉知道乘人之「危」非常要不得,但是,非

  常時期,得用非常手段。

  彷彿被雷擊中般,佩茵抬起淚痕斑斑的臉蛋問:「嘵曉?」

  「對,曉曉和『我』,我們是你的親人呀!」易偉乘機再次攀親帶故。

  「我要見曉曉。」佩茵可憐兮兮的說,「我要見曉曉。」

  「曉曉在家,待會兒探病時間林媽會帶她來。」易偉試著安撫她,「你昏睡了三

  天,大家非常擔心,連遠在國外的黃教授都來電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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