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凶巴巴地拉開大門,正想給擾人清夢的來人一頓排頭吃;乍然看清站在門外嬌小 的身影,她兇惡的表情立時軟化下來。
「筱帆,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我寫稿寫到早上,還睡不到三個小時哎!」她忍不 住埋怨,邊走回客廳,一頭栽進柔軟舒適的長沙發上,滿足地閉上眼睛。
白筱帆沒有說話,而是以哀痛的哭泣聲響應她。
語彤彈坐而起,成千上萬條瞌睡蟲全讓她哀淒的哭聲給嚇跑了。
「如果你是想以這種方法吵醒我,你已經成功了,我完完全全清醒了。」她揉揉惺 松的睡眼,挨近她。「怎麼了,筱帆?」
白筱帆的眼淚就像壞掉的水龍頭似的流個不停,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是於立?」她敢打賭答案是肯定的。「他又做了什麼?」
於立和筱帆自高中時代即在一起,他們現在租屋同居,兩人之間的關係早已形同夫 妻,就只差一紙結婚證書。
這許多年來,他們始終吵吵鬧鬧、分分合合。白筱帆哭著上門尋求安慰並不是第一 次,語彤已經有點麻木,甚至厭煩了。
妄想改變放浪不羈的於立談何容易!與生俱來不安定的心,使他無法長久滿足於一 個女人的柔情裡。她也曾勸過筱帆,與其愛得如此痛苦,不如分手,但筱帆仍一再重回 他的懷抱。
於立和筱帆都是她高中時代的死黨,他們曾陪伴她度過一段多彩多姿的青春歲月, 陪著她一同歡笑或哭泣;但相對的,他們也會不時替她帶來一些小小的困擾,就像現在 。
跟他們比起來,另一個死黨程凱蒂就要好上許多了,凱蒂成熟、獨立,不需要人分 擔她的痛苦和眼淚。
凝視著筱帆,語彤的思緒像長了翅膀般任意翱翔;一顆顆晶瑩似珍珠的眼淚泛滿她 姣美的臉蛋,殷紅的嘴唇因哭泣而微微顫動……都使她正傷心欲絕的哭著,看起來卻仍 是那麼優雅、那麼美!
白筱帆擁有一切令男孩心動的條件,她美麗、嬌柔、楚楚動人;有一大堆男孩爭相 渴望獲得她的青睞,但她卻偏偏鍾情于于立一個人。
說到於立,她心裡就有氣。為什麼他不懂得珍惜被帆,反而一再傷她的心呢?他難 道不瞭解自己有多幸運?
「於立是不是又背著你在外面偷腥?」語彤毫不留情的指出事實。「這回他又勾搭 上哪種類型的女人?該不會是和上次那個『清純』的小舞女舊情復燃吧!」
「程凱蒂。」她顫抖的聲音並不比耳語大上多少。
「什麼?」語彤驚訝的瞪大膝脆的雙眸,不敢相信地問,連殘餘的最後一絲睡意也 完全不見了。
「你沒聽錯,就是凱蒂,我最要好的朋友之—……」她泣不成聲。
「於立和凱蒂?」她茫然地眨眨眼睛。「筱帆,你有沒有搞錯!我們四個從高中到 現在整整認識八年了,他們之間如果真要有什麼特殊的情愫,也不可能等到現在才發生 。」
「如果不是我親眼看見,我也不會相信!」白筱帆撲進她懷裡,哀哀切切地哭了起 來。
語彤無奈的任筱帆哭濕她最喜歡的一件睡衣。跟她的痛苦比起來,自己的睡衣根本 無足輕重。
她撫慰地輕拍筱帆,小心翼翼地探問:「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白筱帆抬起淚痕斑斑的蒼白小臉,哽咽地述說:「我早就察覺於立最近又開始有不 安分的現象,我一直按捺住自己,謹慎聽從你的勸告,盡量不跟他翻舊帳,盡量不要捕 風捉影的指控他……」「真的沒有?」語彤滿心懷疑的打斷她。對於愛情,白筱帆絕不 屬於理智型這一派。
「最多……也不過只有一、兩次,我難免會有把持不住的時候嘛。」她為自己辯解 ,淚盈盈的模樣教人不忍心多加苛責。「你知道於立是拿什麼樣態度對我嗎?一再閃躲 我的追問,更把我的眼淚視為洪水猛獸,一看苗頭不對,立刻拂袖而去,完全不顧我的 死活。」
追問?眼淚?這一套連語彤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厭惡任何束縛的於立?!難怪他要 逃之夭夭了!
「昨晚,他又徹夜未歸,我也已經很習慣了……剛剛,我決定上街買點東西,順便 散散心,正好逛到凱蒂家附近,我去找她……」一串串晶瑩的淚水再度傾瀉而下,筱帆 再度泣不成聲。「我親眼撞見她和於立……」「赤裸裸的躺在床上?」語彤臆測地接口 。
她搖頭,以濃濁的鼻音繼續控訴:「雖然不至於,但他們衣衫不整的共處一室,再 笨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方語彤無言以對。她盡可以對白彼帆做一些虛偽安撫,但連她自己都懷疑的事情, 又怎麼讓筱帆信服?
「於立和其它女人牽扯不清令我心痛,但他們兩個同時背叛我,更是把我的心全弄 碎了!」筱帆眼裡蘊滿錐心刺骨的悲痛。「我恨於立,更恨凱蒂,我再也不要再見到他 們兩個!」
語彤冷靜的提議:「我打電話把凱蒂找來,這種事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面對面把 話講清楚。」
「不要!」筱帆激動的哭喊。「我不要她來!我不要看見她洋洋得意的臉,我不要 她看到我現在這副模樣!」
語彤不理會,繼續撥著電話,以一貫略帶冷漠卻深具關切的方式說話。「如果你不 希望讓凱蒂看見你被擊垮的可憐相,就快點把眼淚擦掉。」
她讓電話鈴聲足足響了三分鐘,才徒勞無功地放下聽筒。看來,凱蒂和於立早已經 雙雙逃離「案發現潮。
筱帆拿哭得紅腫的雙眼看著她。「她一定是心虛得不敢接電話,虧她還知道自己對 不起我!」
門鈴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語彤快步走向大門;門外站著的竟然是她期待見到的程 凱蒂。
「筱帆在不在你這?」凱蒂急切地問。
她點頭,默默領著凱蒂走進客廳。
氣氛冷肅得可以殺死人!語彤暗暗歎了口氣,以往她們三個死黨湊在一起,氣氛熱 絡得絕不會有任何冷場!但這會兒,她感覺四周的空氣冷得快要結霜,宛如一座冷冰冰 的地窖。
「我到你家找不到你,知道你一定是在語彤這裡。」
程凱蒂首先打破沉默。
「你來幹嘛?」白筱帆一反平日的溫柔,變得犀利無比。「來向我耀武揚威。踐踏 我的自尊。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程凱蒂厚顏無恥的搶走最要好朋友的男人是嗎 ?」
程凱蒂沒有立即否認,而是戴上平靜的面具來承受白筱帆尖銳的指控。
「於立呢?』語彤的聲音因氣怒而緊繃,迫不及待的想痛宰釀成這場災難的真正罪 魁禍首。
程凱蒂無奈的搖搖頭,嫵媚的卷髮輕拂過略顯僵硬卻依然動人的臉龐。「他不肯來 。」
「該死的於立!」語彤忍不住低咒。她真的懷疑。那傢伙到底有何魅力,竟能讓兩 個這麼要好的朋友因他而翻臉成仇。「闖了禍就逃之夭夭,標準的於立作風,他究竟是 不是男人!」
面對「情敵」,筱帆強忍住眼淚,勇敢地武裝起自己,但紅腫的雙眼和鼻頭卻洩露 了她的脆弱。
「凱蒂,你願不願意解釋?」語彤溫和地詢問。
程凱蒂以複雜難解的眼神迎視著她,那雙蘊滿風暴的眸子似有千言萬語想傾訴,但 卻欲言又止的擠不出一個字。
「我親眼看見的事實,她想賴也賴不掉!她甚至找不到任何藉口來替自己卑鄙、下 賤的行為開脫!」白筱帆完全換了個人似的尖銳的辱罵像刀子一般鋒利無比。
「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程凱蒂的緘默顯然更加刺激白校帆,她咄咄逼人的 逼近她。「為什麼?天底下有成千上萬男人,你為什麼偏偏要搶我的男人?你知不知我 心裡有什麼樣的感覺……枉費我把你當成無話不談的知己!你卻暗地裡偷走於立,你玷 污了我們的友誼!讓我覺得以往和你共享的一切,全是污穢的!」
「我並不想傷害你,從來沒有。」程凱蒂終於打破沉默,毫無畏懼的迎視著筱帆充 滿怨恨的眼神。「筱帆,你只知道一味的指責我,有沒有想過這種事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的?如果於立不想,我搶得走他嗎?」
無邊的痛苦自筱帆盈滿淚水的眼眶中流洩而出,但她將滿腔的悲痛幻化成殘酷的譏 諷。「於立不是傻瓜,自動送上門的女人,他會有不玩的道理嗎?」
筱帆一再辱罵,終於教凱蒂失去耐性,眼裡燃起憤怒的火花。「如果於立真的在乎 你,他就會!」
她的話直接刺中筱帆脆弱的要害,痛苦再次無情地撕裂她的心。「你以為於立對你 骯髒的慾望能持續多久?他只是把你當成打發無聊時間的性伴侶,而且是無需浪費一毛 錢就能任意玩弄的廉價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