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平穩的翱翔在藍天白雲中。
何瑞磷啜飲著空服員送來的咖啡,但葉宜庭卻搖頭拒絕了。
她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怎麼了?」何瑞鱗關切的問。
她略為郝然的回答:「我有暈機的毛病。」
「很不舒服嗎?」他一臉同情。
「還好,只是有點頭暈、耳鳴」
他毫無預警的靠向她,一手橫過她的身體,好勾著位於椅座扶手下的調節鈕,替她 調整椅座的角度,好讓她能舒服的半倚著。
他又自小袋中掏出綠油精,輕柔而自然的替她擦拭在額際。
葉宜庭不習慣突然和他如此親密,一張粉臉染上兩朵淡淡的紅暈:「謝謝。」
「別跟我客氣。」他露出一個最迷人的笑容:「治療耳鳴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藉著 說話來轉移你的注意力。」
「有效嗎?」
他突然頑皮的笑道:「對你未必,對我來說是肯定的。」
他輕鬆的態度令她頓時覺得好過多了,她柔柔的回以—笑。
此時,坐在何瑞麟另一邊的一個老太大突然開口,她看著他們的眼神充滿了羨慕: 「你們是新婚夫妻吧?這是次蜜月之旅?」
葉宜庭臉更紅了,她本想否認,但那位老太太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她冗自叨念:「年輕真好,我還記得我和另一半新婚時……哎,人要懂得把握時光 。」
她接著又仔細的打量著他們兩個,點頭評論道:「你們看起來非常相配,而且非常 恩愛的樣子……」
「是嗎?」何瑞麟笑得好邪氣。
葉宜庭知道他不會費力的試著解釋,只好趕緊閉上眼睛假寐,以躲避令人臉紅的尷 尬。
一連串緊湊而累人的參觀、拜訪活動終於暫告一段落,他們也達到此行的最主要目 的,與「旭東」貿易長期合作的契約終告簽定。
「這三天來,打擾你們太多了。」何瑞麟熱絡的和「旭東」的陳老闆握手致謝。
陳老闆禮尚往來的回敬:「上回我到台灣,也承蒙你們的照顧,尤其是你那個得力 的助理傅先生,接送我上飛機,—手包辦我的食宿,請替我向他問候。」
何瑞麟有禮的點頭:「我會的,謝謝你。」
陳老闆又轉向葉宜庭,笑著讚許道:「葉小姐幾乎和傅先生一樣幹練,尤其這三天 這麼奔波下來,也沒聽你抱怨過一句。」
「職責所在,這是我應該做的。」葉宜庭謙虛的回以一笑。
陳老闆友善的輕拍何瑞鱗的肩膀,羨慕的說道:「你的成功不是沒道理,你非常有 用人的眼光,這點我要多跟你學習。」
「劉主任也非常盡責,我也要感謝他這幾天來對我們的照顧。」何瑞麟對幾天一直 陪同他們參觀的男子微笑致意,他是陳大老闆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劉主任興致勃勃的詢問:「現在正事辦完了,你們有沒有特別想去玩的地方?我可 以做點安排。」
「不了,我還有點私事待辦,不必再打擾你了。」何瑞麟有禮卻堅定的拒絕。
「需不需要我替你效勞,再盡點地主之誼。」劉主任熱沈的建議。
何瑞麟仍然拒絕:「真的不好再麻煩你們,香港我很熟的。」
「既然何先生這麼說,就隨你意了。」陳老闆歉然的一笑:明天早上我有一項重要 會議,恐怕無法到機場送行,我會要劉主任去送你們,替你們打點好一切。」
「那我先跟你道別了,希望我們的合作愉快、順利。」何瑞麟又再次和陳老闆握了 握手。
葉宜庭也微笑致意:「再會了。」
他們步出了「旭東」貿易,悠閒的走在大馬路旁,正所謂的無事一身輕。
「心情很輕鬆,很有成就感吧?」何瑞鱗愉悅的對她微笑。
「是啊,這三天來的辛苦全都有了代價。」而且她很高興的發現,和何瑞麟相處並 不如她想像的難。
其實,他們工作起來相當具有默契,而且合作無間。這幾天,他們之間發展出一種 友善而親近的關係。
「你待會有私事要辦,我則準備回飯店好好睡一覺。」她無限嚮往的說道。
「我帶你去一個比睡覺還來得有意思的地方。」他邀道。
「你不是有事要辦?」她疑惑的問。
「沒錯啊,到香港頗負盛名的淺水灣玩,這本來就是絕對的私事。」他理所當然的 說道:「這種事沒必要麻煩劉主任,況且這樣玩得比較盡興。」
「你確定歡迎我加入你的『私事』中?」她促狹的問道。
他肯定的點頭:「我一直把你包括在我的計劃中。」
他們到達淺水灣時已近黃昏,戲水的人潮漸漸的散去。
夕照染紅了海面,海天一片絢燦的紅霞,煞是漂亮。
他們兩人漫步在沙灘上,聽著悅耳的濤聲,吹拂著令人神清氣爽的海風,享受著造 物者所創造出的日落美景……「這種感覺好捧,對不對?」何瑞鱗讚歎著,流露出平日 少見的輕鬆、閒散。
葉宜庭很難形容此刻對他的感覺,何瑞麟給她的印象一直是個極善於隱藏自己、令 人莫測高深的男人,像現在這樣完全放下防備是極少見的,而她有絲驚慌的發現,自己 竟有股強烈的衝動想去窺探他的內心世界。
但她又懷疑,她有能力去窺探他的世界嗎?
或許該說,他會賦予她這項權利嗎?
她有個預感、她很難真正看透他,每當她以為自己終於稍微瞭解他,他又在剎那間 變了樣。
「每次當我忙完一個大案子,我總會到海邊來走走,尤其喜歡選在日落黃昏時,戲 潮的人群散去,才能亨受到真正的寧靜。」他微仰著頭,恍似無限喜悅的接受大自然的 洗禮。
「真的是種很棒的享受。」她必須強迫自己的眼光不要時時刻刻跟隨著他。
他笑了,那笑容顯得有些孩子氣,但也同樣的令人怦然心動:「還有更好的感受, 來。」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拉她走向稍遠處的一塊小岩石邊。
吁宜庭因他的接觸而臉紅心跳,但他表現出的自然、適意沖淡了她攬她的感覺。
她略為驚訝的看著他動手取下領帶,脫下鞋襪……「你在於什麼?」她楞楞的問, 明擺著是多此一問。
他取笑道:「你不都看到了,我在解除『裝備』,別浪費時間,快聰下你的高跟鞋 。」
她一個勁的搖頭:「我想不需要。」
他反駁:「當然需要,來海邊怎能不玩水,那就等於入寶山,怎能空手而回同樣的 道理。」
她仍然有些遲疑:「我想……」
「別掃興。」他根本不給她說完話的機會:「我保證很好玩的。」
在他的誘哄、慫恿下,她終於禁不住的妥協了,緩緩的脫下她的鞋子。
「感覺很好吧?」他笑著張開雙臂,彷彿在擁抱大自然。
腳踏在軟軟的沙地上。感覺確實相當不錯,她點頭表示同意。
「走。」他又突然拉著她小路步向大海。
他們並肩踏浪而行,她以為他很快會放開她的手,但他卻彷彿像已經非常習慣牽她 的手似的,緊握著不放。
「我小時候曾經溺過水。」他說道,神情間卻沒有一絲餘悸。
「你還是不怕水。」葉宜庭挺佩服他—貫的韌性。
「不怕,事實上我反而更愛海。」他凝視遠方:「可能是我不服輸的性格使然,反 正最壞的我已經經歷過、還有什麼更可怕的呢?愈是曾經妨害過我,令我跌倒的人或事 ,我愈想要征服。」
她發觀,他又在無意間表現出他那難測的—面,但她並不真的驚訝。她已經習慣於 他多變的性情。
「你會不會游泳?他又開心的笑了,讓葉宜庭以為方才是自己太多心丁。
「會,但泳技乏善可陳。」她據實以告。
」會就好。」他的笑容變得有些詭譎。
她以懷疑的眼光瞅著他,很快就明白了他意圖。
她感到臉頰、身上一陣濕涼,立即轉身就跑,—面不平的大叫:「你幹什麼!」
「玩水。」他理所當然的回答,繼續他的攻勢、,「你會毀了我的衣服!」她嬌聲 指控,—面躲避他的攻勢「什得的。」他大笑,攻勢更加凌厲。
「你也必須付出代價。」她宣稱,不再—昧的躲避,變守勢為攻擊,對他還以顏色 。
他們就好像兩個大孩子般,毫無顧忌的在海岸邊嬉戲、追逐……不管濕了衣衫、不 管形象的狼狽,他們又叫又笑的玩得好盡興。
突然,葉宜庭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往前顛跛,直往何端麟的懷裡沖,他張 開雙臂想接住她、卻被她的衝力沖得一個重心不穩。兩人雙雙跌落在柔軟的沙地上。
他親密的環摟著她,兩人的臉孔靠得非常近,幾乎可以感受到被此溫熱的呼吸。
氣氛突然變得非常不一樣,笑鬧聲頓然停止,他們默默的凝視著對方的瞳眸,仿拂 連時間也停止運轉了,彷彿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