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我要娶的人,是她——商沁柔!」
淑君紅通的臉倏地刷白,她忿怨的盯著聖燁,再看向沁柔……
沁柔猛眨黑白分明的美眸,桃腮泛紅,無辜的垂首,她不敢相信聖燁怎敢如此大膽。
「為什麼要欺負我?大家都在欺負我!」淑君忽然尖聲乾嚎,頓足不止。
「小姐!先別哭!你何不先回府問明老爺與夫人?」雁兒忙安慰著淑君。
停止了乾嚎,淑君一抹眼淚。「我先去見過慕容夫人。」
「對!對!小姐請!」雁兒接口說道。
經過沁柔身邊時,淑君把頭抬得高高的,袖口一甩,重重冷哼了一聲,揚長而去,雁兒忙跟在後。
「沁柔——」聖燁含笑,走近她。
沁柔微退半步,躲開他,無奈地說:「不願意娶她,你有很多理由,何必扯上我?」
「……」
突然,小芹探頭探腦的跨進來,朝聖燁一福。「啟稟三少,杭州商伯規公子求見。」
「啊!這麼快就來啦!」聖燁一笑。「真是個有心人。沁柔!一起去會會他!」
「我不去!」沁柔用力搖頭拒絕。
「你怕什麼?」
「誰說我怕?我只是不想——」
「解鈴還需繫鈴人,你不趁早杜絕他的念頭,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聖燁微笑的扶住沁柔。「他這人,對姑娘頗有耐心……」
沁柔躲開他的大手,神色冷漠。「你轉告他不就得了?」
「噯!你不會希望他再三糾纏吧?」聖燁仍笑嘻嘻的。「何不揮動你手中的慧劍,斬斷他的滿懷情絲?走吧!」
沁柔走了兩步,忽然停頓下來,柔婉的低問:「你……見過夫人?」
聖燁頷首。
「問過……雞血石佩環的事?」
再一頷首,卻不答話。
「我會詳細的告訴你,」聖燁俊臉一正。「能等一下嗎?先去把伯規打發掉!」
好希望他能馬上回答,不管結果如何,沁柔都準備好承擔。但是,「等待」,卻如無形的殺手,令人難熬。
咬住美絕的下唇,沁柔邁步向前走……
☆ ☆ ☆
「哎呀呀!」伯規長身一揖,喜形於色。「幾日不見,商小姐更標緻了。」
「伯規!你來得好快!」聖燁笑呵呵的說著。
「由此可見我的誠心!」
「請坐!請坐!」
聖燁和伯規落坐,伯規卻又急忙站起。
「商小姐不坐,在下不敢坐。」
「簡公子請坐。我是婢女,哪來座位?況且,我還得倒茶。請坐!別客氣。」
等伯規坐定,聖燁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你穿新衣裳?」
「答對了!這件是我為了求親而特別訂製的。想不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喔!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看來精神很好。趕路累不累?」
「一點都不累,心裡只惦記著要與商小姐見面,不覺催趕馬車,一路愈趕愈快。」
沁柔在旁淡然的沖茶、泡茶,再端來給兩人。
「商小姐泡的茶特別香。哪天,再向你討教陸羽的『茶經』。」
沁柔優雅的微笑著。
接著,伯規摸出一包紅巾,幾張契卷,說:「商小姐,這就是那天的翡翠金步搖;這兒是幾張『飛錢』,一併收下,就當是小聘。」
「簡公子做事好草率!」
「叫我伯規就好。商小姐這話怎麼說?是不是要我找媒婆來——」
「先收妥你的東西。」
伯規又開始緊張了,求助的看著聖燁。
聖燁依然神態悠閒,自顧細細品茗。
「你先收妥,我才說!」
不得已,伯規只好收下,面色凝重。
「簡公子沒有搞清楚狀況。以你的家世,該找位門風相當的閨閣千金,我只是一名丫環,配不上你!」
「沒……沒這話!」伯規急得結巴,猛搖手。「商小姐蕙質蘭心,貌賽西施,只……只要你不嫌我……我長相平庸,我……我哪敢嫌你的家世?」
這點,伯規倒有自知之明,閒坐一旁的聖燁,差點失笑。為了掩飾即將脫口而出的笑意,他做作的擱下茶杯,擦拭嘴角。
沁柔慧黠的盯著聖燁,說:「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是莊內的丫環,只有聽主人的命令,沒有自我決定的自由。」
伯規忽然站起身,向聖燁下跪,聖燁慌忙彈跳起來。「噯!噯!伯規,你這是幹嘛?」
沁柔抿嘴一笑。
「求求你,念在兄弟一場,就成全小弟吧!我真的誠意十足,你也看得出來,我很喜歡商小姐!」
「起來!起來!起來再說!」
「你答應,我才能起來!」
「好!」
沁柔粉臉乍變,心想:可別再弄巧成拙!不知他打什麼主意?
伯規起身坐定。
「你知道,慕容山莊現在還不是我做主,我……」
「好!請你告訴我,誰做得了主?我今天就是上刀山、下油鍋,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求得商小姐肯下嫁於我!」
聖燁和沁柔面面相覷,想不到伯規這麼堅決。
「嗯!驚動我爹娘好嗎?」聖燁說:「他們今天才回來,恐怕需要休息。」
「那沒問題!」伯規決然說道:「只是要叨擾你們幾天,等兩位老人家有空時再說。」
聖燁啞口無言,對伯規這種黏皮糖,他還真是沒轍。
「簡公子!天涯何處無芳草?」沁柔勸道,她更受不了伯規的纏功。
「哎!我卻單戀你這朵花。」
說罷,伯規又拿出紅布包……
沁柔明白,不講清楚,只怕伯規不肯善罷甘休。
她甜甜笑了。「簡公子,我坦白告訴你,你不必白費心機!」
「呀!什麼?」
「因為,」沁柔輕吸一口氣,不敢看聖燁,卻語音清朗的說:「我已經是三少的人了!」
別說伯規,就連聖燁正要捧著茶杯的手,也停頓在空中。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我已經是三少的人,哪可能再嫁給你?」沁柔努力克制著內心的羞慚,故作大方的一笑。
她這一笑,千嬌百媚。聖燁看得呆愣,竟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聖燁!」伯規低吼:「你不夠朋友!你為什麼不說明?」
「呀!我……」
「從頭到尾,看我出糗、耍我……」伯規額頭上,青筋暴露,彷彿要找人打架。
眼看情形不對,沁柔眼瞳閃耀,她不能讓聖燁受傷……
「你說!你存什麼心?」伯規像隻野獸,狂怒的奔向聖燁。
「簡公子!」沁柔急忙擋在聖燁面前。「不能怪他,他也不知道!」
「啊!」硬生生停住身子,伯規盛怒中,又現訝然。
聖燁比他更詫異,不知沁柔在搞什麼鬼,耍得人團團轉。
「你倒是說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先坐下,喝口茶,我說!」
伯規恨恨的看著聖燁,聖燁則滿頭霧水。
「我們往廬縣的路途上,三少感染風寒,忽冷忽熱的打擺子,你知道,北方的秋天,比南方冷多了。我們住在客棧,比不得在家裡。」沁柔侃侃而談。
伯規瞪大圓眼,一下看沁柔;一下看著聖燁。
「客棧沒有多餘的棉被,三少冷得昏厥,我急壞了,大夫告訴我,如果有必要,就用土法……」
「什麼土法?」
「就是體溫。大夫要我脫盡衣裳,與三少共榻,溫暖他!」沁柔說的半真半假,卻又不離事實。她姣美的容顏,沒有丁點兒羞澀,似乎在敘述別人的故事一般。
「你……你……」伯規身軀微晃。「果真脫盡衣裳……」
沁柔螓首一點。「全部脫盡!」
連日來的綺想、希望,剎那間破滅,教伯規情何以堪。
「你……聖燁!怎麼沒聽你提起?」好半天,伯規有氣無力的詢問。
「小事何必提起?徒讓大家掛念……」聖燁只能這樣說。在智力方面,他似乎又輸給沁柔了。
「這不算小事,打擺子嚴重的話,會要人命的。」
伯規再也沒有生氣的理由,更沒有留下來的借口。和聖燁聊了一會,借口要料理生意,堅辭聖燁的留宿。
臨走前,他留下金步搖,說要當作賀禮。
送走伯規,聖燁終於鬆了一口氣。
☆ ☆ ☆
「該談談我們的事了!」
沁柔看看屋內,這是一間安寧而潔淨的房舍,和書房、庫房同一棟,若沒有主人允許,奴僕們絕少到這兒。
也就是說,這是一間密室。
「別的地方不能談嗎?為什麼非得在這兒?」
「這是何等重大的事?當然要挑地點。坐!」
好奇怪的房子,竟沒有椅子、桌子,只有床榻。沁柔蓮步輕移,坐到床畔。
「抱歉!簡公子的事,我只能這樣處理。」
聖燁粲然笑道:「你處理得很好。」
「不知蕭小姐怎麼了?」
「別管她,我娘會打發掉她。也許這會,她已動身回蕭府了。」
「是的!席散人空。接下來也許就該我走了!」
「走?你哪兒都別想去!」
沁柔起身欲退,聖燁反手拉住她。
「別走!」
「放手!」
聖燁不肯放,沁柔嬌顏泛白,正要開罵。聖燁說:「你剛才承認你已是我的人了,還想溜嗎?」
「那是在誆簡公子的!你知道如果不這樣說,他哪這麼容易就打發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