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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宛琬

  「咳……我的肚子……好痛……」

  眼見她的嘴唇開始發紫,歐陽無忌;立刻將她扶坐在自己身前,貼掌在她後背,吸氣運功。

  劉宛柔雙唇微張,感覺一股熱流從他的手掌流人自己的血液中。她不停地打著哆嗦,冷如冰的小手好不容易才有勇氣探向自己濕透衣裳底下的腰腹那半月形凸起竟端正地杵在她的臍穴下方!

  她伸手一捺,那彎月陡然又向上移動數寸,躍上她的胸口。

  劉宛柔驚跳起身,而端坐在她身後運功的歐陽無忌,因這突然之舉而嘔出一口鮮血。

  「無忌大哥!」她惶恐地撲上前扶住他的身子。

  「大哥沒事。」他拭去唇邊的血絲,唇色不免蒼白。「妳該知道運功之際,最忌驚擾。輕則傷身,重則走火入魔--」

  「你瞧我的身子。」劉宛柔打斷他的話,拉著他的手,直要他瞧。

  歐陽無忌雙眼大睜,倒抽了一口氣--

  她濕透的衣裳下,那曲線畢露的纖軟身段,充滿了女子的媚態。

  「你看……」她扯開衣服前襟,露出胸前的肌膚--

  那抹淺藍彎月襯在雪白的胸口上,有著驚人的美,及駭人的恐怖。

  歐陽無忌瞪著那彎月彷彿自有生命地在她的身上起伏、滑動著……

  柔兒被下了蠱!

  第三章

  「妳剛才在書房裡吃了任何東西嗎?」歐陽無忌臉色驟變地扯住她的手臂。

  「只喝了一杯茶。」

  劉宛柔虛弱地彎下身子,整個人蜷成一團。

  他抱緊她,下顎頂在她的髮際上,不讓她看到他的表情。「別擔心,不會有事。」

  「我中毒了嗎?我會死嗎?」她想起玉姊姊的死狀,驚嚇地縮在他懷裡一動也不敢動。

  「有我在。」他揉搓著她的髮絲,沒讓兩人之間有一絲空隙。

  劉宛柔驀然回頭,看見的卻是他來不及隱藏的擔心,瞬時,兩行清淚就這麼掉出眼眶。

  「我還不想死……我會怕啊……」她揪著他的衣服,纖纖十指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柔兒,相信大哥,我們會平平安安離開這裡的。」他輕吮了下她冰冷的唇,黑眸一瞬不瞬地凝睇著她。「大哥還要和妳做一輩子的夫妻,是不是?」

  「可是,我……」

  「妳回房休息,大哥去替妳取解藥。」他說。

  「我和你一道去。」她堅定地看著他。

  她不要他冒險,如今她只有無忌大哥了。

  「我不想讓他將妳當成威脅我的利器。」他攬著她的肩,欲推擁著她走回自己的住處。

  「我不會拖累你!」她固執地站在原地,任憑他怎麼好言相勸,就是不肯移動半分。

  「脾氣怎麼這麼拗呢?」

  歐陽無忌歎了口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了她的睡穴。

  她身子一癱,滑落在他的胸前。

  他打橫抱起她回房,用厚被裹住她冷冰冰的身子,安頓在他的床榻上。

  「大哥……」她在睡夢間呢喃著。

  「是生是死,大哥都不會讓妳孤單的。」

  歐陽無忌的吻落在她的眼角,吮乾那些濕潤的悲傷珠淚。

  沒多加耽擱,他離開房間,前去書房找劉明蝠。

  劉明蝠顯然並不意外他的到來。

  「來求我嗎?」他側身支肘倚在榻上,神態自若。

  「你對她下了蠱。」歐陽無忌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愧是見過世面的人,一眼就看穿我的伎倆。我是對她下了蠱,那又如何?」

  劉明蝠打開一筐竹簍,一大片黑壓壓的毒蟲倏地萬頭鑽動而出。

  劉明蝠燃起一炷線香,扔進身旁的一隻陶壺裡--

  「去。」

  毒蟲竟像懂人話似地,一古腦兒地又全鑽人那只陶壺中。

  歐陽無忌雙臂猛地冒出雞皮疙瘩,胸腹間襲來陣陣的作嘔之感。他深吸了一口氣,不讓自己表現出任何怯意。

  他不會在病態的劉明蝠面前示弱,這只會讓他的氣焰更加高張。

  「我這群孩子啊,就是喜歡這種香木的味道。它們一聞到就會頭昏,然後興奮地開始自相殘殺,經過無數次的大小爭戰,陶壺裡永遠只會剩下最後一隻王者。」劉明蝠撫著陶壺,面容慈祥。

  「把解藥交出來!」歐陽無忌粗喝一聲,抽出長鞭直指著他。

  「我劉明蝠是容得你威脅的人嗎?」

  陶壺倏地往歐陽無忌身上砸去,他一個閃身避開了攻擊,陶壺在牆上砸成碎片,成千成百的毒蟲在地上奔逃。

  歐陽無己心手中長鞭旋即往地上一揮,足尖一提,迅速略過地面,整個人朝劉明蝠直撲而去。

  「彫蟲小技!」

  劉明蝠躍身一翻,避開他的攻勢,手掌順勢飛射出袖間的數十根銀色細針。

  歐陽無忌一凜,反手一鞭,險險格開多如牛毛的銀針。

  「你居然躲得開『銀雪紛飛』,看來你的功力已超乎我的想像,是足以擔重任之人了。」劉明蝠驚訝之餘,身子猛退數步。

  「解藥拿來!」

  歐陽無忌手腕翻轉半圈,長鞭在他手中像毒蛇般朝劉明蝠咻咻吐信。

  劉明蝠閃躲不及,長袍被削去半袖。

  「作夢!」他快步閃至內室。

  歐陽無忌疾追而人,步伐卻突然有些遲滯。

  線香有毒!

  腦中傳來一陣暈眩,他急忙撐住身軀,背倚著牆,以防備劉明蝠的攻擊。

  「卑鄙小人!」歐陽無忌咒罵著,暗自運氣以排除體內的倦意。

  「義父從未以正人君子自詡啊,乖徒兒。」

  劉明蝠拿起一把蒲扇,悠閒地煽拍著,毫不在意內室有一具慘不忍睹的人屍,還有一個對他恨之入骨的男人。

  歐陽無忌的目光轉至人型棺木上,整個人猛然一震--柔兒方才見到的就是這般慘狀嗎?

  「等我功力高於你的那一天,便是你的死期!」他恨恨地說道,身軀卻不由自主地晃動著。

  「我不怕死,你隨時可以割斷我的咽喉,但是你的柔兒卻正值二八佳人的好芳華,死了可惜哪……」劉明蝠狀甚惋惜地說。

  歐陽無忌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才尋常人在聞到迷香的那一刻,就會不支倒地了。

  「我不信在嚴刑逼供之下,你會不交出解藥。」

  歐陽無忌一咬牙,手掌緊握住長鞭上的尖刺,藉由尖刺劃破血肉的痛楚來保持清醒。

  「我如果怕你動手,早可以直接在你身上下蠱或是施毒,那對我來說不過是彫蟲小技。」劉明蝠仰頭笑道。

  「為什麼沒下手?」他相信這背後一定有更大的陰謀。

  「這就是你這黃口小兒該向義父多學習之處。」劉明蝠看著他滴落地上的血,勾起唇角。「有時候,我也相信人性。」

  「你相信人性--哼。」他恨不得一刀刺穿那雙狡儈的眼。

  「我相信別人的人性。」

  劉明蝠哈哈大笑,笑意卻仍然只停留在唇上,未人眼底。在歐陽無忌身上下毒,只會妨礙他的功力,他不會笨到做出那種不利己之事。

  「除非你的柔兒比我早死,否則你定下不了手殺我。她是你唯一的親人,也是你視為妻子之人,我的推斷錯了嗎?」

  「我會殺了你。」

  歐陽無忌手裡的長鞭一滑,健碩身軀不支倒地。

  「我拭目以待那一日的到來。但是--現在……」劉明蝠眼一瞟,斜睞著他。

  「你是不是該跪下來求我給你柔兒的解藥?」

  「我就不信她體內的蠱無人可解!」歐陽無忌咬著牙根,用盡最後力氣撐起自己的身軀。

  他不低頭!

  「在柔兒體內的是最狠毒的金蠶蠱,能解之人在中原屈指可數。等你找到解蠱高手時,她體內的蠱早就餓到飲她的血、咬她的肚腸……玉兒撐了三天,就是那副德性了。你忍心看你心愛的柔兒變成那鬼德性嗎?哈哈哈--」劉明蝠拊掌大笑著。

  「你不是人!」歐陽無忌再把鞭上尖刺往自己的手掌扎人,卻已不再有任何感覺,他的眼皮正不受控制地往下垂……

  不,柔兒還在等他哪!

  「人?人算什麼,我以成魔為志。」劉明蝠滿意地看著他碩長的身軀搖搖晃晃地朝自己走來。

  「解藥。」歐陽無忌伸長雙臂討著。

  「哪種解藥?讓你清醒的解藥,還是柔兒的解藥?」

  「柔兒的解藥……」他扶著牆站在劉明蝠面前,聲音嘶啞地說道。

  「你畢竟年少,這事著實處理得不妥。你為柔兒如此盡心盡力,只是讓我更加確定她的地位--一個能夠威脅你的有利之器。」劉明蝠緩緩從懷裡掏出錦囊一隻,在他面前搖晃著。

  「拿來……」

  歐陽無忌向前一撲,整個人在榻前狠狠摔了一跤,狼狽地倒臥在地上。

  「爬過來。」劉明蝠在榻上挺直身子,訕笑地睨看著平素冷傲的他。

  歐陽無忌不顧一切地咬住舌根,讓痛苦的力量支持著他站起身。

  然則虛軟無力的身子終究站不直,他腳步陡然一滑,再度重重地趴倒在榻前。

  「解藥……」他仍然沒有開口求人。

  「生死攸關之際,還顧得了骨氣,了不起!」

  劉明蝠下榻,腳尖惡意地踢了下他的頭,而他早已無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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