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最愛面子,不可能不要臉的。」他理直氣壯地反駁她。
「你這個怪人!」吳心蘭壓住開始抽痛的太陽穴,乖乖地任由他抱著,打算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掙脫逃跑。
「我很怪嗎?」他偏著頭,認真地想了一下。「嗯,幾乎所有的藝術家都是怪人。你這句話就沒說錯了。」
尚保羅讚許地點點頭。
「你是藝術家?」她以為他是模特兒之類的。
「對,我是個珠寶設計師,有名有勢又有錢的那種。」尚保羅興奮地宣佈著,像期待大人拍手讚賞的小孩。
那關她什麼事?吳心蘭瞄了他的得意洋洋一眼,再度肯定他的不正常。幸好她明天就要回台灣了,否則一定會被他弄到神經衰弱。
「你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我的珠寶品牌在世界各地都很受歡迎。」尚保羅不滿意地看著她滿眼的古怪。
「那關我什麼事?」吳心蘭瞥他一眼。她又不買珠寶,當然不關她的事。「反正,你快放我下來啦!啊——」
她驚呼了一聲,因為她突然被重重地放到地上,而他的手在下一秒間,已如影隨形地扣住她的肩膀。
「對啊,我的事業關你什麼事嘛!我就知道你和那些世俗女子迥然不同。」他完美的嘴角雀躍地揚起,雙手也激動得將她攬得更近。「我真的太喜歡你了,你的單純真是讓我愛不釋手啊。」
愛不釋手?吳心蘭忘了掙扎,她瞇起眼,努力想看清楚他說這句話的表情。
「不許瞇眼睛!」他旋即粗聲說道。
「你離我遠一點,我就不瞇眼睛!」她乾脆和他討價還價了起來。
「我不要離你遠一點!」他喜歡她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他的樣子。那眼睛澄澈得讓他想一舉入侵她的世界。
可吳心蘭卻故意把眼睛瞇成一條細縫,隨即滿意地聽到他發出一聲難以忍耐的喉音。
她輕咬著嘴唇笑了。這下子,他拿她沒轍了吧。呵呵……
「把眼睛睜開——」尚保羅盯著她柔軟唇邊的甜甜笑意,聲音陡然降成低嗄。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咬著唇笑的樣子有多性感!
「偏不。」她昂起下巴,有著不自覺的俏皮姿態。
「通常女人眼睛瞇成這樣時,我只會做一種舉動。」尚保羅的臉龐朝她靠近,近到能感覺到她呼吸的溫度。
「你不會打人吧!」吳心蘭背脊一涼,猛然伸手想遮住自己的臉孔。
可是,她的手終究沒能遮住自己的臉,因為他的雙手分別制住了她的手腕,而她的身子也已被他逼退到背靠著一道馬賽克瓷牆上。
「你敢打我,我就去找警察……」她的聲音害怕地顫抖著。
「親愛的,我不會打人,我對吻人比較在行。」
尚保羅的話驀然消失在她的唇上。
吳心蘭睜大眼睛,感覺雙唇被一個溫軟的物體輕輕滑過,然後他的氣息侵入到她的唇間……
「閉上眼睛,我的女神。」他在她的唇間低喃著,舌尖挑逗著她甜美溫暖的唇舌。好醉人的單純啊……
吳心蘭倒抽了一口氣,用力甩了他一巴掌。
「你太過分了!你很隨便,不代表我也很隨便啊!」
吳心蘭低喊出聲,用手拚命地揉著自己的唇,豆大的淚水就這麼可憐兮兮地在眼眶打滾。她雖然不怎麼浪漫,可是,當然也會幻想自己的初吻是要在燈光美、氣氛佳的時候,才獻給自己的另一半啊!
她吸了下鼻子,一顆顆珍珠般的淚珠已緩緩地滑下臉頰。
尚保羅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模樣像看到世界奇景——原來這年頭還有被白馬王子吻到,還會哭的女人。
他看著她把兩片無辜的唇揉成了嫣紅的蜜桃色,眸光於是變深,心跳也疾奔到達他自己都嘖嘖稱奇的地步。
他完蛋了!
這不是他第一次「一見鍾情」,卻是他程度最嚴重的一次。
他想為她眼中噙淚的樣子,設計一款珍珠墜飾——有她淚珠的瑩亮、有他心動的激情、有深深的迷戀與狂烈的熱情。
少女維納斯!
天,他連標題都想好了,他現在靈感充沛,他想畫圖!
「走走走——我們快走!」
尚保羅突然興奮地扯著她的手,拚命地往前跑。
「去——哪裡啊?」
吳心蘭被拖著跑成上氣不接下氣,可她掙不開他的掌握,只好一路跌跌撞撞地被拖著狂奔向前。
「我的房間。」他現在就要拿到紙筆狂畫個三天三夜!
「我不要去你的房間!」
吳心蘭嚇到臉色發白,她伸手抓住一片芭蕉葉,死都不鬆手。
「放心,我對你沒有任何企圖!」尚保羅一邊扳開她的手指,一邊大聲地保證,又說:「快走啊!」
這回,他拉著她的兩隻手一塊走,感覺很像古代捕頭領著犯人。
「你騙人,如果你對我沒企圖,剛才怎麼會……怎麼會亂吻我?」她才滿臉通紅地把話說完,十根手指頭已經打成了十個死結。
「我剛才吻你,是因為我對你情不自禁啊!但是,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忙。所以,你待會待在我房間會很安全的。相信我。」他回頭深情款款看她一眼,還贈送一個飛吻。「我們快走吧。」
「你瘋了才會認為我會相信你。」這是她唯一能做出的結論。
「寶貝,我是瘋了沒錯。我為你瘋狂!」他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腦子裡逐漸成形的靈感讓他興奮得只想大吼大叫。
他狂喊大笑著,拉著她的手臂又往前跑。
兩人的長髮在風中飄散著,一身的白衣也全被風吹得鼓鼓的,男人開心的臉龐與女子暈紅的雙頰,配上不能再藍的天空、不能再白的白雲,那情境美得不像話。
吳心蘭呆愣不已,只能跟著眉飛色舞的他停在一棟佔地相當廣闊的Villa前。
「你真的瘋了!」她揪著胸口的衣服,仍然不停地喘著氣。
「當一個男人為女人而瘋狂時,女人該為此感到驕傲的。」他的俊顏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光,就像個天使。
吳心蘭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覺得他的笑容讓人打從腳底發麻。
他們才第幾次見面,他就說他為她瘋狂?!她自知就算拿下眼鏡,自己也沒像他那麼傾國傾城,所以他八成是嗑了藥。
「沒有女人會喜歡被一個瘋子愛上的。」她防備地向後退了一步,害怕他突然藥性發作,來個拳打腳踢。
「這句話說得不錯。」他讚許地又給了她一個笑容。
「很好,那我先走了!」
吳心蘭轉身就跑,只是剛才跑得太快,肚腹還隱隱作疼的她,就算跑得超賣力,步伐還是無法跨得太快。
「你不准走!」
她聽見他的聲音飄在她頸後,再度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多時,尚保羅已從她身後勒住她的腰,她慘叫一聲,胸腔內的最後一口氣全被他勒了出來。
「去我的房間沒那麼恐怖吧!我都說不會亂來了嘛,你只要乖乖坐在我旁邊陪我畫圖就好了啊。別怕啊!」他攬著她的腰,安撫地拍拍她的背。
「我怎麼可能不怕!你反覆無常,一下子嫌我醜、品味差,一下子又對我驚為天人。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一邊對我笑,一邊拿刀子砍我?!」她愈說愈覺得恐怖,嚇得眼眶又開始泛紅了。
「你或者覺得你仍然是你,但是從你跌下溪水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的月光女神了。」看著她的淚光,尚保羅握著她的手指已微微在顫抖。
她眼中那晶瑩的淚光比鑽石的光芒更含蓄,卻也更動人心弦。
「你看——你還說我是什麼月光女神,你根本是個神經病!」她控訴地說道,被他的灼灼目光嚇得動彈不得。
「我不是神經病,我可以證明。」尚保羅舉手保證,只想盡快拉她進屋子。
神經病想證明自己精神沒問題,是不是跟醉鬼老說自己沒醉是同樣荒謬的道理?吳心蘭懷疑地看著他,還是害怕得四肢發冷。
「我房間有東西想讓你看,你看了之後,就會知道為什麼我在見到你的那一刻,就為你瘋狂了。」他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
吳心蘭驚恐地發現自己想相信他——是不是人的內心裡都希望自己不平凡呢?
她低下頭,心裡直犯嘀咕,所有的直覺都在警告她不可以冒險。但她卻任由他牽著手,走進了他的屋內。
然而,在尚保羅不意看到她雪白頸子所流露出若隱若現的性感,竟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怦怦亂跳的聲音。
唉,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很難相信一副眼鏡和一個髮型,竟然可以把一個女人糟蹋到這種地步。
「我的房間沒有怪物,你可以抬起頭了。」他溫柔地抬起她的下顎。
吳心蘭抬頭一看,差點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她以為她的房間已經夠高級了,結果呢?
他住的地方根本是一座皇宮!
雖是一千度的近視,她仍能看出這間皇宮至少有五十坪,完全不隔間,熱帶花卉佈滿了整個房間,有種原始的味道。房子的東西隅放著一隻木製大床,床鋪週遭垂著輕紗。她看向屋子落地窗後側一處用玻璃帷幕圍起的——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