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定是感冒了,原因不消說,一定就是前天晚上幫忙邵耿菁找狗時淋的那場雨。
唉!心地太善良也是一種罪過,瞧他把自己搞得這樣淒慘狼狽,與其怪別人掃把,還不如怪自己雞婆。
不行!再這麼下去,他恐怕會昏死在家裡,於是古赫銘決定用最後的力量振作,費力翻身按開壁燈,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依著邵耿菁壓在電話下的紙條,撥電話給她。
雖說是施恩不望報,但他生病受傷都是因幫她而導致的,所以要她負起道義上的責任也不為過,況且,有句話說,遠親不如近鄰,基於這兩點,陪他就醫的工作就非她莫屬了!
他昏沉沉地等著電話那頭的人回應,可電話響了快三分鐘,那女人卻還沒接聽。
「要命……」他怏怏然地掛回電話,低咒連連。
她肯定睡死了!那她晚上要離開時寫下這電話號碼,說有事可以打給她是交代好玩的嗎?
算了,還是認命一點,自己去就醫。
古赫銘吃力地替自己穿好衣服,一跛一跛地扶著牆壁,拖著步伐出門。
「請等一下!」一踏出門口,正好見到大樓裡走出一名欲出門晨運的住戶,他趕忙喊住他,制止他關門的舉動。「我找二樓邵小姐。」
認得古赫銘的住戶點頭致意後便離去。
很辛苦地撐著虛弱的身體爬了半樓的階梯,再搭電梯上二樓,他鉚起來按電鈴。
「哪有人這麼能睡的!」古赫銘撫著灼燙的喉嚨不斷低咒,火大起來,再拿出手機打她家電話,使出催魂連環響,就不信這樣她還不醒。
終於,在幾分鐘後,有回應了。
「喂……」邵耿菁瘖啞的嗓音,自電話那端傳來。
「快……來……開……門……」他對著手機說。本該是怒吼咆哮的聲音在此刻卻有氣無力,他已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吼她了。
認出聲音的主人是古赫銘,邵耿菁詫異地手忙腳亂爬下床。「怎麼是你啊?我馬上來。」
門開的剎那,邵耿菁沒看到古赫銘人影,低頭往旁邊的階梯一看,才見他高大的身子竟蜷坐在階梯上,無力地將頭靠在牆壁。
「你怎麼了?」她急急蹲下來,心焦地伸出手將他的頭扶正。
「哎呀,你是不是發燒了?臉這麼燙。」掌心傳來的高溫讓她驚呼。
邵耿菁忙不迭探上他的額頭,顰著眉,用自己微涼的手溫來回撫觸他熱燙的臉頰和額頭。
雖然她的小手冰涼柔嫩,有瞬間舒緩的效果,但有病還是得去看醫生。
「載我去醫院。」他無力地道。即使身體難受,他說話還是不脫霸氣,彷彿她聽他指使,是理所當然的。
「哦好,你等我一下。」
她奔進屋裡換裝、拿鑰匙和錢包,又火速地奔出來。
「我先把車牽來門口再上來扶你。」她難得設想周到地交代一句後,再度虎急急地下樓去。
片刻,她又氣喘吁吁地趕回來。
「走吧。」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撐起他,兩人搖搖晃晃地進了電梯。
他的身體燙得就像一團火,熱燙的氣息一直噴拂在她的肌膚,感受到他傳來的陣陣灼燙,連帶的令她也覺得熱了起來。
到一樓後,光是走到門外的幾步距離,就讓他們走得像有十里那麼長。
古赫銘掀起沉重的眼皮,心想總算可以躺進車裡休息,誰知到了門口,卻沒有看見預期中的車。
「車呢?」他疑惑地問。
「就是這輛啊!」她指著自己的愛車。
「這輛!?」他瞠目,覺得頭更暈了。
天啊!怎不讓他「……」了比較痛快?
他現在跛腳又破病,這女人卻是要用眼前這台五十西西的摩托車載他?
難不成她嫌他燒得不夠高,要先吹吹風,弄得更嚴重再送急診,才不浪費醫療資源!?
「是啊!你不是叫我載你去醫院嗎?」邵耿菁很納悶他的反應。
好……是他不對,是他錯了,不該以為她的車一定是四輪的。
「你開我的車吧!」他渾身乏力地傾靠在牆上,掏出口袋裡的車鑰匙給她。
「呃……我沒有汽車駕照耶!」邵耿菁很歹勢地囁嚅。
對……又是他的錯,不該以為她會騎車,就會開車……
見鬼了!他一定是燒到頭殼壞去,才會想指望她!
唉!不過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
「拜託你,打電話叫計程車吧!」
再繼續高燒不退,他就要燒得和她一樣阿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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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憐!打了兩罐點滴才退燒。
都是她不好,把他害得慘兮兮。
邵耿菁坐在床邊,看著昏睡狀態中的古赫銘,感到愧疚不已,不時以手探觸他的額溫,就怕他又再燒了起來。
他們從清晨掛急診便在醫院待到快中午,直到醫生說可以回家,他們才回家。
為了讓他吃點東西墊胃好吃藥,又有昨晚煮了老半天,也煮不出像樣東西的前車之鑒,她特地騎車去買了清粥小菜。
折騰到現在,已是下午了。
她硬撐著沉重眼皮,手托著下頷,怔怔地盯著他看。
他這樣安靜睡覺的模樣好親近多了,不像平常,不是大聲咆哮就是粗聲粗氣的,她畏縮退怯都來不及了,想好好端詳他根本沒機會。
視線膠著在他出色的臉龐上,她瞧得出神了……
第一次見面就覺得他帥呆了,認真細看還更迷人,一身健康的古銅色肌膚,健壯結實的身材,墨黑飛揚的眉毛充滿英氣,那又濃又長又翹的睫毛……聽說這樣的人很凶,嘖嘖,難怪他脾氣壞得像惡霸。
往下再看是高挺的鼻子、寬而薄的嘴巴……驀地,他吻她的畫面浮上腦海,邵耿菁呼吸一窒,心跳跟著加速。
他的迷人氣息令她心醉,他的霸道攻勢令她心服,他的火熱撩撥令她心悸……
天!她、她怎麼會想到這個?真是羞死人了!
朵朵紅雲染得她一臉瑰麗,她忙摀住火熱的雙頰,深呼吸,斂回脫序的思緒。
好在他睡得沉,否則要是被他發現,他肯定會笑得她無地自容的。
小手輕輕探上他的額頭,沒再升高的溫度令她安心。
瞧他睡得如此安詳,該是舒服多了吧!
她天沒亮就被挖起來,有這空檔不該胡思亂想,要趕緊補眠才對,對,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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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輕,體質好,平時有健身運動的習慣,在病毒侵擾的時候特別看得出成效。
打針吃藥睡一覺,古赫銘再醒來的時候已恢復元氣,神采奕奕。
他伸伸懶腰,打了個呵欠,望向窗外夜幕低垂的天色,突然想起了邵耿菁。
她陪了他整天,應該回家去了吧……
才這麼想,一翻身便看見她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蜷著身子枕臂而睡。
笑意在下一秒浮現在古赫銘的唇邊,這種有人守著的感覺,真是不錯!
在醫院時,她緊張兮兮地捉著醫生,頻頻詢問,問他發燒是什麼原因,又問幾時會好、該怎麼照顧他、他的飲食該如何注意……巴拉巴拉的。
回家後,她又不辭辛勞地騎車去買東西給他吃,連藥包和溫開水都準備好端到他面前,不厭其煩地量他的體溫、問他的狀況,即使他因身體疲累而口氣不耐,她仍舊好聲好氣溫柔以待。
雖然她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她是很認真地在關心、照料著他。
由床上坐起,他彎身從床底抽屜拿出薄被,下床,跛著腳繞到她面前,輕輕替她蓋上,盡可能地不吵醒她。
這樣小心翼翼的溫柔是從沒有在古赫銘的身上出現過的,而他自己,顯然也沒有察覺有何差異。
邵耿菁咕噥一聲,不知說了啥後,便摟緊被子換了個姿勢繼續睡,渾然不知自己那嬌憨的模樣,激起古赫銘心裡的一陣疼惜。
想當時,他還擔心她淋雨會生病,沒想到,病的是自己。
不過,也幸好病的是他,否則,他懷疑她那副纖細的身體若像他這樣高燒,恐怕要病上好幾天吧!
放輕腳步,他走進浴室,退燒時出了不少汗,又沾染了一身的藥水味,洗個澡褪去黏膩,人也能更精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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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洗澡了?」
縮在椅子上不好睡的邵耿菁在古赫銘步出浴室時正好醒來,她揉著惺忪睡眼,望向已換過衣服、看來英姿煥發的偉岸身影。
「嗯,怎麼不再多睡?」見她醒了,古赫銘這才沒有顧忌地,不再拖著隱隱泛疼的腳慢慢走,索性用完好的腳蹦蹦蹦地跳到床邊坐下。
「傷口有沒有碰到水?」沒回答他的話,她現在滿心惦掛的不是他的病,就是他的傷。
「傷口在膝蓋,不碰到水怎麼洗?」他一手用毛巾擦著未干的頭髮,另一手抬高自己的腿,檢視著傷處。
「嘖!你這個人怎麼講不聽啦?昨天不是跟你說過,碰到水傷口會發炎嗎?那傷口那麼大,發炎會痛死你的!」她責難地瞪著他,絮絮叨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