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笑說,若不是所有積蓄投資在頂尖裡,沒有多餘資金的話,他也躍躍欲試,想懇求風耀庭讓他加入。
談了一個多小時,魏雍利因有其他邀約,於是風耀庭便先行離去。
步出店門才發覺天空飄起毛毛細雨,他快步走向停在不遠處的座車。
一上車,發動引擎,才忽然看見副駕駛座上有一個LV皮夾,腦海直覺反應一定是歐陽璦璦遺留的,想起她,笑容也情不自禁地浮上唇畔,搖搖頭,他駕著車不辭辛勞地再度往她家方向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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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身上拘束的性感服飾換掉,卸下濃濃的彩妝,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此刻的歐陽璦璦回歸純粹自然的清秀面貌,脂粉不施的她更看得出五官的姣好出眾。
從氤氳的浴室內出來,頭髮才吹了半干,她便覺得口渴,級著拖鞋步下樓梯,聽見開門聲,直覺地想旋身蜇回已來不及。
她不想和爸爸碰面,然而同住一個屋簷下有時見面是不可避免的,最近這半個月來,只要一碰面就是為了到日本去住的事吵得不可開交,他們各持已見,再吵下去也沒有半點結果,她吵得好累好照,每吵一次就像結痂的心傷再裂開一次……
不過,吵歸吵,她始終相信爸爸不會為了美奈子那女人,連她都不要了,賭著這份僅剩的把握,她認為爸爸等不到她點頭就不會真的有所行動。
「這麼早就回家了?」一進門就看見居家打扮的女兒,歐陽正龍和藹地揚聲。
「換點新辭吧,每次見面都是這些話。」美眸瞪向跟著父親身後進門的美奈子,火氣揚升,要歐陽璦璦好聲好氣很難。
唉!碰面就碰面了,她的目的是喝水,趕緊拿水回房,避不見面就是了,今天心情本來還不錯,可別又舊調重彈搞得烏煙瘴氣。
歐陽正龍臉色不太好看地瞥著她越過他們直往廚房去,和美奈子無奈地對視一眼,從夾克內袋中掏出一本簿子。
「璦璦,去日本的事已成定局,喏,這是你的護照還有簽證,爸爸替你辦好了。」有些氣惱,他伸手擋在她身前,口氣較先前堅決許多。
「我不去,我說過我不去……我不去、不去、不去!你聽不懂嗎?我說過幾千次不去了!」她瞪著他手中的綠色簿子,聲音愈來愈大,到最後幾乎是嘶聲大吼,將他手中的護照一把拍落在地。
唉!又是一場爭執了!只要是有關她的事,璦璦就像是炸彈似的一點就爆,沒有一次例外!美奈子莫可奈何地蹲下身拾撿護照,卻被歐陽正龍喝住。
「不准撿,讓她自己撿。」再吵再拖事情還是不會改變,他決定今天攤開來說個清楚。
歐陽璦璦憤然撇開臉,不對他的話作回應。
「你為什麼就不能體諒爸爸?美奈子是個溫柔的好女人,我也需要有個伴啊!感情不只是年輕人的專利,我也渴望心靈上的安慰、感情上的寄托,你都那麼大了,將來不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的!」他動之以情,想摟住女兒的肩,卻被她嫌惡地閃身躲開。
她嗤之以鼻,母親因父親外遇才會抑鬱而終,罪魁禍首就是這女人,還敢登堂入室來……偏激的想法讓她無法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
不曾談過戀愛的她,當然不能明白愛情通常是沒有道理可循,一旦愛上了,是非對錯全無準則可評斷啊!
「我能體諒你,但我不原諒她!你去找誰寄托感情都行,就不準是她!當初媽媽就是因為她……」她氣呼呼地指著美奈子,傾洩恨意般咬牙道。
「你給我閉嘴!」歐陽正龍嚴聲斥喝,揮開她直指著美奈子的手。
歐陽璦璦吃痛地捧著自己的手臂,眼神受傷地瞪向父親,他維護她的舉動教她感到心寒。
「是啊!把我甩開你就能耳根子清靜了,媽媽才過世幾年,你們就想雙宿雙棲、比翼雙飛了!何必假惺惺叫我一塊去!去幹嗎?看自己的爸爸和間接害死媽媽的兇手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她的嗓音有絲哽咽,眼眶有著濕氣,覺得父親離她好遙遠,好遙遠……
「璦璦,你爸爸是放不下你……」美奈子訥訥開口。
「你才該閉嘴,在這間屋子裡,你連存在的資格都沒有!我跟我爸講話,你插什麼嘴!」歐陽璦璦惡狠狠地咆哮。
「璦璦,你愈說愈過分了!」歐陽正龍忍不住大發雷霆。
「難道不是嗎?」父親愈維護,她身上的刺也豎得愈多。「你到酒店去上班就勾搭上我爸爸,二十八歲這麼年輕就願意跟著五十歲的男人?!白癡才不知道你圖的是什麼,可以直接被他包養不用陪酒,然後再一步步破壞他跟我媽的感情,讓我媽傷心地抑鬱而終!
現在又要拐我爸去日本,甚至鬼迷心竅要拋下我,結束在台灣的一切,你這個城府深沉的日本婆,我詛咒你!」她步步逼近美奈子,直到她惶恐地跌坐在沙發上。
「誰教你這樣張牙舞爪!」
她咄咄逼人的模樣逼出了歐陽正龍的勃然怒氣,他氣極地攫住她的手臂,揮出一個巴掌,響亮的巴掌聲頓時迴盪在偌大的屋子裡,氣氛霎時僵凝。
歐陽璦璦撲跌在地,撫住燒燙的臉頰不敢置信地望向父親;美奈子同樣震愕地望向他。
歐陽正龍則在動手的同時便已後悔,然而,已來不及……
「我說過,你若跟著這狐狸精去,我就不認你這個爸爸!而且我死也不可能跟你去日本的!」她漲紅了臉朝他大吼,忿忿起身,強忍住欲滑落的淚水與滿腹的怒火,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留下既氣惱又懊悔的歐陽正龍,和淚流滿面的美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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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得穿著單薄的睡衣、顧不得夜幕裡紛飛的細雨,隱忍的淚水在離開家門的剎那即奪眶而出,歐陽璦璦盲目地奔跑。
她又氣又傷心,沒想到從來沒打過她的父親,竟會為了她指責那個女人而摑她耳光,這教她情何以堪。
穿著室內拖鞋在柏油路上跑著,打在臉上的雨水與淚水縱橫交錯,模糊了她的視線,她邊跑邊以手背揮掉不斷墜落的眼淚,模樣好不狼狽。
然而,她無暇去在乎外在的一切,此時此刻只有傷心的感覺啃噬著她。
過於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以致她沒有留意到前方的車輛,直到聽到一陣緊急剎車聲,才赫然發現一輛深色的轎車迎面戛然而止,她嚇得倒退一步,跌坐在地,呆若木雞地望著車子就停在離她不到一尺的距離。
眼淚因此暫時止住,她紅著雙眼,倉皇無助的模樣,宛如楚楚可憐的落難天使。
車子的主人很快地下了車,「璦璦?!是你!有沒有受傷?」風耀庭的嗓音竟有些沙啞,他趕緊扶起她,忙亂地審視她有無外傷。
天啊!差一點點,若不是他反應快,就撞上她了!光是想像,就足以教他四肢冰冷。
竟然是他!她被這一連串的震撼震得一句話也吐不出,望著他擔憂的眼眸,只是一逐地搖頭。
「你在哭?我撞傷你哪兒了?」審視的目光移至她蒼白的小臉,他詫異地發現她發紅的眼眶和鼻尖,胸口緊緊一窒。
「沒有,沒撞到,我沒事。」歐陽璦璦大力掙脫他捧著她臉頰的手,撇開臉不讓他瞧得太仔細,拉高的嗓音顯得有些心虛。
她不曾在外人面前哭過,眾人眼裡的歐陽璦璦是驕傲堅強的,沒有什麼事可以困擾她……然而,在這面具瓦解的片刻,卻讓他瞧見了!
不,她不要讓任何人瞧見她的脆弱……
「還說沒有!你怎麼穿著睡衣就跑出來?外面還下著雨……快,先跟我上車再說。」風耀庭穩定心神一看,才發覺她身上穿的是睡衣,腳上是室內拖鞋,增強的雨勢讓他不由分說地捉著她返回車內。
有些氣惱她怎麼不會照顧自己,風耀庭捉來面紙盒便抽了一堆面紙逕自替她擦拭,因碰觸到她冰涼的肌膚而眉頭緊緊皺起,連忙將椅背上的夾克覆住她單薄的身體。
「你到底怎麼回事?衣服、頭髮全濕了,你是存心讓自己生病嗎?還沒長眼地亂跑,發生意外怎麼辦?又不是小孩,都幾歲了還讓人擔心!」他著實也受了驚嚇,加上擔憂,形成一股無名火由心底竄升,口氣也跟著帶了責難。
雖說他的動作很粗魯、口氣很火爆,歐陽璦璦卻覺得倍受關懷與呵護,心中一暖,酸澀的淚意又急又快地爬上眼眶,毫無預兆地掉落……
風耀庭的手背正巧接住了她淌下的淚珠,感覺到彷彿滾燙的岩漿透過手背直灼上心房,驀地一怔,反射地抬眸望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