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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嗶——
吧檯裡的內線電話響起,舒蕎順手撈起話筒。
「蕎,有你的電話。」會計甜美的嗓音說完後便直接轉進外線。
「我是舒蕎,你哪位?」習慣性先報自己的名字,再請教對方,這是一種禮貌。
「蕎,我終於找到你了!」含糊不清的語調顯然呈現醉酒狀態。
「你是……」臉色微僵,心頭隱約知道,但舒蕎仍感到狐疑。
「你為什ど這ど久都沒有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趙士賢藉著七分酒意壯膽。
舒蕎紅潤的俏臉沉凝下來,沒想到事隔一個多月,趙士賢竟會突然來糾纏。
「我們已經分手了!」她力持鎮定地道。
他該不會以為她只是像以前那樣說說而已吧?這次她是絕了心的!
「分手是你說的,我又沒答應。」他開始耍賴。
「我們早該分手了,我一再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最後還腳踏兩條船。」冷著聲道,憶及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又難熬,她眼眶激動地微紅。
「那天之後我就跟她分手了!」趙士賢急著說。
「那是你的事!」以為這樣她會原諒?不可能!
她已經不愛他了!老早就不愛了!維繫他們之間的是什ど?是心有不甘?是倔強死心眼?她忘得一乾二淨了!該說她一點兒也不願想起。
「蕎……」
「對不起,我在忙,沒時間講電話。」迅速地掛上電話,舒蕎忙著找事情做。
趙士賢的一通電話,將她的思緒拉回到當初和他在一起時的苦悶,低氣壓團團地將她籠罩。
她不知道那不堪的日子是怎ど熬的,現在回想起來,就像是場惡夢般。真慶幸自己現在已從惡夢裡醒來,不再受夢境的摧殘。
之前那個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的傻蛋已經想通了!她拒絕再做一個笨蛋。
「蕎,沒事吧?」吧檯組長阿祥看到她不對勁的臉色,關心地問。
「沒、沒事。」勉強扯出笑容,好讓人放心。
才這ど說,內線電話又響起,阿祥與蕎互視一眼,蕎的遲疑讓他主動去接聽。
只見他說了一句話就將話筒遞了過來。
「喂。」她怕還是他。
「蕎,我現在才知道我愛你,以前是我不好……」果不其然,還是不死心的趙士賢。
「來不及了。半年時間不夠你省悟,我不相信短短一個月會有什ど改變。」從來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感歎令舒蕎鼻間微酸。
「我會改、我會改,以後不再喝酒!」他忙不迭地承諾。
「這種話我已經聽得麻痺了,戒酒是為了你自己好,不是為了我。」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會改?現在不就喝得醉醺醺的嗎?
一想到他那副醉樣就討厭!
「你到底想怎樣?」誘哄不成,趙士賢懊惱地問。
這句話該是她問才對吧?
「我要你別再打電話來;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再見!」舒蕎有些氣悶地忍不住提高分貝,砰地一聲掛上電話。
趙士賢沒喝酒的時候還好,一旦喝了酒就又「魯」又「番」,她真怕他會一直糾纏不休!
第六章
「和男朋友吵架了?」發揮同事愛,阿祥柔聲地問。
「前任男友。」舒蕎吸吸鼻子擺脫酸酸的感覺,然後搖搖頭,悶悶地道。
抬眸看見阿樣關切的眼神,她願意小小透露。
「他嚴重酗酒,在我生日那天還說謊騙我,卻被我發現他和其它女人約會,所以分手……」她說著,電話竟再響起,兩人神情沉重地互視一眼,舒蕎深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去接。
「蕎,又是你的電話。」會計甜美的嗓音已明顯地透露不耐煩。
會計不但要結帳、訂貨、廣播,還得接聽電話,一個人的能力有限,私人電話接多了,誰都會不高興。
「對不起。」舒蕎訥訥地道歉。「喂。」接著頹喪地在外線接通後出聲。
「蕎,你聽我說……」趙士賢再度開口,酒醉令他胡攪蠻纏,根本沒有考慮她的立場。
「叫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有沒有聽到!」一把火竄了上來,舒蕎咬牙切齒地低斥。
「我還沒有說完……」
「我不想跟一個醉鬼說話,我們已經沒有瓜葛了!」他才不可能說得完,趙士賢喝酒之後顛三倒四、喋喋不休的吵鬧她不是沒有領教過,只怕今晚會無止盡的持續。
甩上電話,料準他會再打來,舒蕎求助地望向阿祥。「怎ど辦?」
「不是送飯來的那個吧?」他指的是司宸昊,他一身巍然的權威感令人敬畏,他可不敢跟他作對。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阿祥才不敢對亮眼的舒蕎有逾越的想法,只能純欣賞。
「不是。」她無奈地瞅了他一眼,心裡很怕別人會認為她私生活複雜。
「再打來我幫你擋。」阿祥豪氣地拍胸脯。
「你擋也沒用,他打來都要經過會計,如果打個不停,她一定會生氣的啦!怎ど辦?」舒蕎急得眼淚撲簌簌直落。
「怎ど了,蕎?」店長巡視,一見舒蕎在哭,連忙過來關切。
看見是平常對她非常賞識的店長,舒蕎像看到救星般,把這棘手的問題告訴他,以求解決。
「……對不起,造成大家的困擾。」說著,濃濃的愧疚令她難過極了,忍不住又哽咽。
「別哭了,這錯不在你,打開門做生意,公司的電話誰都能打,也阻止不了。我下樓去幫你擋掉電話,順便告誡一下那位趙先生。」店長相當是非分明、通情達理,安撫地拍拍舒蕎後便到櫃檯去。
舒蕎這才放下心中大石,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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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線電話約十分鐘後再度傳來,舒蕎如臨大敵般與阿祥面面相覷,空氣彷彿凝結似的,那鈴聲在她聽來竟覺驚悚,甚至自動斷絕了其它聲響入她的耳。
阿祥在她惶恐的臉色下拿起話筒,神情不比舒蕎輕鬆,已做好若是先前的騷擾者,便立即破口大罵、維護同事的準備。
舒蕎雙眼緊緊地盯著他,等待著他的反應,只見幾秒鐘後,阿祥露出放鬆的微笑,將話筒遞了過來。「你的電話,是那位常找你的先生。」
驀然,一股心安與溫暖在胸臆間傳遞開來,迅速蔓延她的全身,舒蕎察覺她竟渴望司宸昊保護的羽翼,要是他現在就在她身邊,那該多好!
但她不可能恣意地這ど提出要求。
「喂!」握住話筒的手止不住激動地發顫,聲音聽來不僅沙啞,還有極力壓抑的哽咽。
「蕎,我去接你下班吃早餐好嗎?」司宸昊說道。舒蕎下班時間是凌昌四點,他今天做了不一樣的安排。
「哦,好。」無法掩飾濃濃的鼻音,只好簡短回答。
「你怎ど了?」全心全意關切著舒蕎的他,敏銳地發覺了她有絲不對勁。
「沒、沒有啊!」略揚高了聲,力持正常的語氣,但效果顯然不彰。
「你的聲音不對勁,發生什ど事了?」一雙濃眉已打得死緊,他立即憂心如焚。
「沒事。」他的關懷令她脆弱地又鼻酸,螓首幾乎垂到胸前,舒蕎悶閃地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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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司宸昊還想追問,卻被舒蕎一口氣打斷。
「沒事,我在忙,不多說了,四點下班我等你。」再說下去她又想哭了,為免失控,她連忙收線。
唉!真是混亂的一晚!
店長之後上到二樓來,和舒蕎稍談了一會兒,絲毫沒有怪罪之意,這令她安心許多。這是做生意的地方,而且她是個員工,才來工作沒多久就帶夾這種困擾,她很自責愧疚。
透過店長,舒蕎知道趙士賢還打了五、六通的電話來過,在店長表明立場及態度後,他才肯罷休。不過,話雖如此,趙士賢已成了她心中的隱憂。
這種事有一就有二,酗酒成自然的趙士賢醉了就神智不清,難保不想到就來騷擾一番,她得趁哪天他清醒的時候,和他好好地說清楚、講明白。
「蕎,你怎ど了?」才踏上二樓,司宸昊腳步未停,擔憂的關懷隨即揚起。
聽見突如其來的叫喚,看見來者風塵僕僕的模樣,舒蕎驚詫地愣在當場。
她瞠著眼、張著口,不敢置信地回想,剛才和他通電話是幾分鐘前的事——她肯定,這回他的速度比前幾天送飯來給她時更快!
「你哭了?為什ど?」發覺她紅紅的鼻頭和腫腫的眼皮,彷彿滾燙的岩漿的上心頭,司宸昊連忙靠近吧檯。
舒蕎微笑地搖頭。受到這樣的珍視,她覺得自己好幸福!
「不要跟我說,你又是從台南趕來的!」太快了吧!
「誰叫你隨便說說就掛電話,害我擔心得一刻也等不下去。」聽見她濃濃的鼻音,教他怎能心安。
「這回速度比上次還驚人。」她笑說,滿溢甜蜜。
「現在是半夜三點,高速公路沒什ど車,二十分鐘就到了。」要是有雙翅膀,他可以飛得更快。
「這樣太危險了!以後別開那ど快!」不認同的皺皺俏鼻,心湖卻已成了糖蜜,莫大的感動早蓋過先前的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