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洗。」柳雲兒抗拒地瞪著他。直到這一刻她才有些懼意。但又不願將本來面目呈現在大家面前。
「由不得你。」他一手戲謔地輕拍她的臉頰。
愛看她一會兒紅、一會兒轉白的臉。看來她直到現在才對他有些懼意,剛剛居然還敢跟他大玩「飛撲」遊戲。
真是好大的膽子呀!
「我……」該死!自己怎會一來就惹上了這個大壞蛋呢?而且這傢伙看來不只是怪胎,還是一個變態。
他幹嘛一定得幫她洗眉毛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地猛皺著眉頭。
瞧她那皺著眉頭的醜樣,公孫越差點露出笑容。這丫頭還真醜的可愛。
「莊主。」張和端來水盆站在公孫越身後。打破公孫越與柳雲兒互視的眼光。
「拿過來。」手底下的人正蠢蠢欲動。公孫越不覺有趣地微揚起嘴角笑道:「如果你不怕我揪光你的頭髮,你就儘管動吧。」說著更是緊揪住她的頭髮。
「你好壞!」怎麼有人這麼惡劣呢!嗚……好痛啊!
他最好不要落在她手上,要不然她非得狠狠地揍他幾拳,再踹上他幾腳不可。
「喂!丫頭,你要是再扳我的手……嗯……」雖然她細弱的手扳著他的大手,在視覺與觸覺下感覺滿新鮮的,但他向來不喜歡有人碰觸他,只有他碰人。他面無表情地撂下話。「小心我將你的手扭斷。」
啥?抬眼瞧向他的眸子,才發覺他冷厲的眼,正冷冷瞪視著她的手。她忙不迭地放下,可不想當她離開北虎莊之時缺手斷腳。何況這人是壞人之首,她還是識時務點。
「這樣就乖了。」他滿意頷首。一手揪著她的發,一手拿起水盆中的毛巾擦向她的眉。
「你幹嘛一定得洗我的眉毛?」她無奈地低喊,不悅地抬手抹去臉上的水滴。
真不曉得她的眉毛哪兒礙著他了?
「我高興。」他低頭細心地擦拭著,直到露出原本細細彎彎的柳葉眉為止,這才滿意的收手。
他稍微退後點,審視在他面前的臉蛋。漂亮的瓜子臉,如今再配上兩道彎彎的柳葉眉,活脫脫是個美人胚子。
「明明長得漂亮可人,幹嘛沒事畫粗了眉呢?」條然公孫越又將俊臉俯向她,害她心中一跳。一抹精光飛快地略過他眼中。他故作不經心地問:「該不會是混進來做奸細吧?」
「我……我才沒有呢!」她虛張聲勢地低喊。
瞧她那心虛的模樣,肯定有鬼。雖不中方不遠矣!不過,她是哪門哪派派來的呢?膽子可真大呢!
「算了。不管你是不是都無所謂。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服侍我。」他逕自下了命令。
畢竟,從小到大哪個人不是順著他、巴結著他。光是他的長相就足以引起許多女人的愛慕,再加上他是北虎莊少莊主,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而這女孩居然一見到他,不僅對著他眼露凶光,還膽敢「飛撲」他。這可讓他對她起了莫大的興趣。
「有沒有搞錯啊?」柳雲兒不敢置信地大喊。
開什麼玩笑!這怎麼成呢?她可是進來找仇人,順便乘機報仇的。如果整天跟在這傢伙身邊伺候他,那她哪來的閒工夫找人呢?
「沒搞錯。」他鬆開她的頭髮,心不在焉地撫摸她的臉頰。
「我不要。」她脫口而出。
驀地他的黑眸閃過一抹厲色,原本輕撫她臉龐的手直扣住她的下顎,冷聲道:「我不喜歡有人質疑我的命令。」這丫頭居然敢拒絕他!
鬆開她的下顎,他站起身由上往下低視,冷冰冰的臉龐不帶一絲溫柔。「你最好搞清楚自己身在何處,才開口說話。不然……」他低哼,忍住怒意冷冷地瞪視她。「不然你恐怕直的進來橫的出去。」說完不等她開口,逕自往隔壁書房走去,深怕自己再待下去,會一個忍不住失手將她給打死。
他卻沒深思一向草菅人命的他,居然會有忍住怒意饒過人的時候!
張和邊跟在公孫越身後,邊回頭瞥視柳雲兒。原以為在這丫頭的拒絕下,莊主會不悅地直接將她打死或賜死,沒想到……回頭又瞄了她一眼。
這女孩說漂亮嘛……的確算得上是中上之姿。但莊主擁有過的女人,比她還美艷、漂亮的大有人在,為何獨獨對她與眾不同。還是……莊主認為她進莊來另有企圖,準備跟她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戲耍她,所以才不那麼快要她的命?想來只有這點可以解釋的通。
柳雲兒渾身無力地斜靠椅子,不斷地想著自己這遭進北虎莊到底對還是不對?
如果不進來,她這一生可能都沒辦法報仇,可如今進來了,卻搞成這樣。這公孫越看來就不是好惹之輩,想在他眼皮底下搞鬼殺人報仇,難如登天。況且據說他的武功深不可測,而剛剛自己撲了他好幾回,連個衣袖都沒摸著。看來此行兇多吉少了!
唉!
算了!事已至此,只盼船到橋頭自然直,到了這時候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況且到目前為止,他至多也只以冷眼及壞臉孔對著她,又沒殺了她。也許……也許她還有一線生機也說不定。目前先委曲求全保住性命再說。
若不然……大不了再以死相拚好了。反正橫豎都是死,不拚一拚也不行啦。
想到這,她的心也定下了不少。
「你!莊主在找你。」張和一走進寢室,便發覺這丫鬟還一臉呆滯地坐在地上。真不知這丫鬟有何好的?莊主居然對她另眼相看。
以往若有人曾如此冒犯,莊主早將他處死或驅離出莊。而她……張和忍住滿肚疑問,低喝:「還不快點!」真不知這傻丫頭有啥好,呆呆笨笨的,連反應也比一般人來的慢。
緩緩抬起有如千斤重的脖子,柳雲兒緊蹙著眉,不置一詞地從地上起身。慢慢地走向與寢室相連的書房。
她帶著幾許不甘與憤怒的心情,緩緩穿過相連的門,忐忑不安地走向那個坐在書桌後的男人。靜靜地站在書桌前,等候他發落。
公孫越好整以暇,嘴角微揚地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看著剛剛囂張異常,如今卻像個小媳婦的女孩。見她靜靜地站在書桌前,與剛才動如脫兔般跳來跳去恰似兩人。此刻她略微凌亂的髮絲,以及稍嫌蒼白的臉龐,讓他的心有絲絲的浮動。
驀然有絲不悅浮上心頭。「過來。」公孫越道。
抬眼瞄了他一下,柳雲兒不解地看看他又看看書桌與她的距離。這麼近了還怎麼靠近啊?
「過來這兒。」公孫越略為提高聲音,拍著椅子。
見她柔順地過來,公孫越不等地靠近便強硬地拉起她的手。「以後呢,當我在書房時,你就負責整理我的寢室和書房。只要當我走出這兩個房間時,你就得隨時跟在我身邊。知道沒?」雖說以商量的字句,但口吻卻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嗯。」唉!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哪!柳雲兒不悅地撇著嘴角。
「要說是。」他還是比較喜歡她潑辣的一面,瞧她那明顯掩不住的不悅表情,就讓他心情很好。
「是。」柳雲兒故意對他鞠躬,當低下去的同時臉也大做鬼臉,以表心中的不滿。
「你叫什麼名字?」
「柳雲兒。」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卻又不敢口氣太壞。
「嗯。」他滿意地放開她的手。「出去吧。」
看著柳雲兒離開書房,張和忍不住開口:「莊主……」
公孫越抬手制止他。「別問。」
「是。」張和躬了個身,靜靜站在公孫越身旁。
公孫越低頭看了看桌上的帳冊,忽然沒了心思辦公。站了起身,緩緩踱步至窗前,看著窗外綠意盎然的景致。
自從北虎莊成為北方綠林道上第一大派之後,除了前幾年還有人敢夜探或混入之外,這幾年倒還不曾有人敢混入。而今明明知道那丫頭有目的、有企圖,他居然還不發一絲脾氣或有一絲不悅的波動。
是何緣故?
他知道自己是以戲耍的心情來看待這件事,但心底深處還有一絲絲不明的情緒波動著,他分不清是什麼。但,肯定是以往從來不曾有過的心緒。
反正這丫頭哪兒也不能去,他有的是時間來釐清這一切。現在首先要做的事,是將各堂送過來的帳冊核對完,那他才有心思好好跟那丫頭「玩」。轉過身,他走回書桌後坐下,定了定心,開始翻閱帳冊。
第三章
柳雲兒寂靜無聲地跟在公孫越身後,瞥了眼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衫,滿頭亂髮隨風飛舞的背影。
都是他破壞了她的大計,害她只能像跟屁蟲似的跟在他身後。她不自覺地對著他背影吐吐舌頭,靈活的雙眸也不高興地死瞪著他。
霍然公孫越猛地停下腳步回過頭,剛好乍見她吐舌瞪眼的表情。
乍見她做鬼臉的表情,他差點笑了出來。不過幸好忍了下來。
「你那是什麼表情?」他似笑非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