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讓他覺得很舒服,如沐春風般;那雙又大又黑的雙眸,只要盯著他,就讓他有股喜悅油然而生;然而那張嘴,就令他非常討厭,老是嘀嘀咕咕說個沒完,真像只麻雀。
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移向她小巧的嘴唇,昨晚見著還呈粉紅色澤,如今……他不捨地伸手輕觸著,眷戀的手指,緩緩地描繪著她的唇形,似要將它刻印在心底。
說是討厭,可心裡還是有幾分的喜愛,只要它不開口說話。唐錦歡在心裡默默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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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天一夜細心的照顧,宋心雨的高燒總算退了,唐錦歡不由得鬆了口氣。看她瘦瘦弱弱的,這一病可將原本已纖細的身子骨,折騰得更形單薄。望著她蒼白的面孔,讓他覺得好生不捨。
這一生他原以為自己必須孤孤單單地終老,沒想到,忽然蹦出一個她來,讓他又憐又愛又無奈。
她--到底為何而來?
唉!算了,不管她有何企圖,既然已經出現在他眼前,而且,挑動他冰冷無情的心,那麼,她就該用一生來他。
以前他不解為何他的祖先為了一個女子,竟然背棄祖先遺訓,以致造成家破人亡,原本數百人口的唐家,不到一年,死的死、病的病,連正值壯看的男人也一夕暴斃,甚至查不出原因。至今,那個詛咒依舊跟隨著他們唐家。
今日他才知道,愛原來是這麼不可理喻,說來就來,讓人措手不及,連想抗拒都來不及,甚至有如飛蛾撲火,為了它在所不惜。
他低頭凝視著她,不知不覺地歎了口氣。他們家受詛咒,只要生下了子嗣,夫妻兩人不到五年就會暴斃而亡,留下稚齡的兒子孤孤單單地受苦。若命好,有忠僕可代為照顧長大成人;若命不好,隨時有可能遭惡僕欺凌,甚至連家產都可能被瓜分。
其實,這都無關緊要,如今要緊的是,若要她一生一世伴著自己白頭到老,那麼就千萬不能有子嗣,不然,有可能舊事重演,而這也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他心裡好矛盾,既想要她,又怕連累了她。
宋心雨頭痛欲裂、喉嚨乾澀、渾身無力,整個人渾渾噩噩,她眨了眨沉重的眼皮,緩緩地睜開眼,透過晨曦,納入眼簾的竟是他--唐錦歡!
他在這兒做什麼?她遲鈍地發覺他正在……正在摸著她的臉!
這個色狼!他怎麼可以趁她睡覺之際,偷跑到她房間來欺侮她?
她生氣地瞪大眼,趁他手指掠過嘴唇之際,重重地咬了他一口,且不肯鬆口。
他吃驚地看著他的手指,此刻還被她咬在嘴裡。
他抬眼望入她眼裡,神色複雜地看著她。怎麼他這一生,第一次做出不君子的行為,偏偏就被當場捉到。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沒想到生病的她,口勁還是挺有力的,難怪他會討厭她的嘴。要嘛!一直說個不停;如今生病了,她居然還可以用它來咬人。
「你可以放開我的手指了嗎?」他無奈地看著她。
宋心雨瞪視了他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鬆口。不知她睡覺時,他輕薄了她多久,怎麼她都沒察覺呢?居然還睡得死死的,想來就嘔。還好是被帥哥輕薄,那還算好些,她抬眼瞟了他一眼。
看不出道貌岸然的他,也會偷香,這倒奇了。據她昨晚片面的瞭解,這人是冰的可以,老是冷著一張臉,又不愛說話,更不喜歡人家在他面前嘰嘰喳喳。怎麼這會兒又是另一種面貌呢?
還滿眼溫柔地看著她!
有沒有搞錯?!
還是她看錯了?她抬手揉了揉雙眼,睜開眼還是瞧見他滿眼的溫柔。這一定有問題!宋心雨暗忖,就不知他耍何種把戲。
「怎麼了,眼睛不舒服嗎?」他微微揚起嘴角。瞧她那副睜大眼,一臉不信的模樣,好似他對她有什麼企圖。
「才沒有。」她不滿地嘟嚷。
她聲音聽來份外低沉沙啞,他關心地問:「你想不想喝水?」
喔!禮多必詐,這傢伙打的是什麼應該說主意,居然對她這般好?
她思索了一會兒,要錢嘛?她沒有。她可是個拖油恙,連自己都養不活了,哪來的錢。要人?她是長得還算差強人意,可也不是什麼絕代佳人或一代艷姬,他應該不會打她這個主意才是。那還有什麼是他可以圖謀的?
那麼--是名羅!可是,她本身是個一文不值的人,又沒有一個有名的老爸,對他來說,可沒什麼用處,所以,這項根本就不能成立。
想來想去,他唯一可以圖謀的就是她的鴛形玉墜了。想到這,她抬手摸了摸胸口,還好玉墜子還在,頓時,她鬆了一口氣。
瞧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揚眉、一會兒扁嘴、一會兒又在胸口摸索半天,而他只不過是問她想不想喝水而已,這有什麼好想、好皺眉的?
「你放心,我不會在水裡下毒的。」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哼!」她故作不屑地轉開臉。可是,又覺得喉嚨幹得有點發痛,她推開棉被,才支起身子,卻發覺雙手都沒力氣,整個人又倒在床上。
「你躺好,我來幫你倒。」他按著她肩膀不讓她起身,順手幫她蓋妥被子,起身倒了杯水過來。
見她想起身,他伸出左手摟著她的肩讓她坐起來,將杯子遞給她;看她大口大口地喝水,他覺得很好笑,明明就很渴,偏偏還裝得很不屑的樣子,那副逞強的模樣兒真是可愛。
瞧他那副竊笑的模樣,宋心雨心中不由地生起一股怒氣。想當初,他見到她不是面無表情,就是不耐煩,連和他說話他也對她不理不睬,還嫌她囉唆,又不喜歡她碰他。今天是怎麼了?他是吃錯了藥,還是神經出了問題?居然對她那麼好,還倒水給她喝,現在又暗自竊喜,笑得那麼開心。
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你肚子餓不餓?我吩咐人弄點粥給你吃好嗎?」瞧她那橫眉豎眼的表情,好似他倒水給她喝倒錯了。
「我……我不餓。」她倔強地說,可惜肚子一點也不爭氣,這時到震天響的響起來。
「不餓?」他笑著搖了搖頭。
「我……」她漲紅了臉,見他取笑她的模樣,就令她心生反感。她心想,反正不吃白不吃,剛好趁此機會大吃一頓,最好吃窮這小子。「我剛剛是不覺得餓,沒想到說話太費力氣了,所以,這會兒餓得很。」
「那很好,你可要多吃點。」她那點心思他哪會看不出來。
「你……」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怕她吃多了,故意說反話激她,看她會不會因不好意思而吃少一點。「你若是不想請我吃飯就直說嘛!」她不高興地噘起嘴。
「我是真心想請你吃飯,你要吃多少都沒問題。」這丫頭心思可真複雜,人家明明沒有那意思,她偏偏胡亂猜測。她那腦袋瓜到底是怎麼轉的?
「是嗎?」他該不會想她養胖了,然後將她給賣了吧?
「你又胡思亂想什麼?」瞧她那一臉懷疑相,也知道她心裡又開始亂想。
「我才沒亂想呢!」連自己相處了十幾年的姐姐也會見死不救,雖說自己和她沒血緣關係,可是,到底也有十多年的感情呀!連她姐姐都不能信任,何況是這個才相識不到一天的人,她憑什麼該相信他。
「是嗎?」他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秀髮。他真愛她那倔強、不服氣的臉。「你先躺著,等他們端來你再起來。」他輕輕地扶她躺下,轉身拍了拍手。
夏荷聽見掌聲,趕緊推了門進來。
「幫主。」夏荷眼光偷偷地瞄著宋心雨,看來,小姐大概無礙了。
「你去準備粥點過來。」
「是。」聽幫主說話的口氣,可見他心情很好。夏荷輕快地轉身。
大夫說,小姐今天應該就會清醒了,所以,她一早就熬了粥,現在可派上用場了。只希望小姐吃了她熬的粥,以後能夠替她說句好話,免得幫主降罪於她。
「你病了一天一夜了,所以,我才吩咐她們先熬粥給你吃。等你好一點,隨你愛吃什麼都可以吩咐她們為你準備。」他可怕她又將他當成小氣鬼,以為他嘴裡說的是一回事,實際上做的又是另一回事。
「胡說,我才睡了一晚,哪像你所說的一天一夜。」她怎麼可能睡那麼久而不自知呢!頂多是睡到隔天中午罷了。就算她生病也不可能睡那麼久,她又不是豬,哪那麼會睡,真是破壞她的名譽。
「你病的昏昏沉沉的,所以,才不知道自己睡了那麼久。」他唇邊浮起一個微笑。知道她醒來,而且精神這麼好,讓他心情也不由自主的輕快起來。
她懷疑地盯著他瞧,是不是自己睡傻了?要不怎麼會看見他對自己說了老半天話,還對自己微笑!
面對這個笑容,宋心雨整個人癡癡呆呆地凝視著他。這個笑容使得他緊繃的臉龐變得柔和,原本冷漠漂亮的臉這時也顯得生動有光彩。他只露出一個笑容就讓她的心狂跳,貪看得癡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