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宙。」他的聲音拉得悠長而飄忽,令人捉摸不定,彷彿從空靈的另一個世界傳來,有著說不出的詭異、更有道不盡的冷然。
宙?
「宙先生,我不是故意……」國防部長像見了鬼一樣結巴。
「你可以出去了。」宙一句話就打發掉心臟病簡直快復發的老人家。
「我,毀了『歷史』。」宙下一句話就引起冷傑全然的注意與狂怒。
「就是你資助歐那個渾球毀了『歷史』?!」更進一步從凱口中知悉所有的事實後,再聽得宙這句驗證,他只想砍得對方七零八落。
宙的唇邊漾起詭異的淡笑。「這就是你今天來的重點?討伐我了?」
不是!但初次的交鋒,冷傑便乍然驚覺敵手的強大,而他這一生中鮮少屈就於人。
「為什麼!」
「歷史,有被創造出來的一朝,就會有被毀壞的一旦,何奇之有?」他說得輕描淡寫,有若天經地義。
這個男人太有自信。冷傑估量著對方的份量,驚然發現他漫不經心的外表下井不只是自信,而更是對一切的理所當然——
「是你創造了『歷史』?」冷傑猜測道。歷史,有被創造出來的一朝,就會有被毀壞的一旦——
「我有那樣說嗎?」宙沒有否認,亦不承認。
「『未來』在你那兒,是嗎?」
「你知道?」冷傑一愕,隨即瞭然。
這個男人說不定什麼都知道,只是不講罷了,「惦惦吃三碗公」的標準典型。
「那麼,你就是『未來』七年前的男人吧!既然有了她,又何必自討苦吃的出來窮攪和?」
「因為『歷史』是她的故鄉,我是她的男人,她的希望,我能不替她辦到嗎?」冷傑聳聳肩:「如果是你的女人,你難道不會替她完成心願嗎?」
不被冷家愛上的女人便罷,一旦愛上,是會為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買下「歷史」算什麼?誠如他先前對國防部長所威脅的,就算讓美國整個垮台亦不惜。
宙的指尖細細撫過梲木椅把的雕紋.深眸閃動著銀芒。
「亙古而簡單的理由,不是嗎?」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女人傻!男人何嘗不傻?!
「如果我不同意又怎樣?」宙漫不經心似地問。
「那麼,我會和你卯上。」冷傑說得輕柔,卻是極其認真。「不管要花多少時間,你永遠要小心我。吃飯時最好想想裡面有沒有被下毒,坐車時最好看看剎車有沒有失靈,走路時最好小心四周有沒有什麼可疑人物。相信我,我說到做到。」
千萬別小看一個戀愛中的男人,這是宙多年來的經驗。
「你們既然可以製造出第一個『未來』,沒理由不能製造出第二個。」冷傑疑惑的問。
「話是沒錯。但是除了第一個『未來』成功以外,多年來不曾再有成功的記錄。或許是巧合,或許是命定,我都想找出原因,讓『未來』這個計劃能夠繼續順利開發,那對我而言非常重要。」
所以他這才如此迫切需要「未來」,要不然何苦去打擾人家一對鴛鴦。
「我不同意,這麼多年來,你們一直都拿著她當實驗品,若真想要有什麼重大發現早就成功了,不會拖到現在。不,我再重申一次,不准再來打擾我們。」
冷傑下了最後通碟:「也許你厲害到能只手瞞天過海,但是我也絕對會讓你住得寢食不安。」
「好厲害的威脅。」宙深覺惋惜的搖搖頭,眼睛瞄向牆上的鐘。「現在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什麼意思?」冷熱刷地一聲起立。「你是說——」
「我已經派了入手往你的大廈去了。」
話一落,宙看著冷傑拔足狂奔而去。
☆ ☆ ☆
「好像快下雨了。」衛然急忙收起晾在陽台上的一些衣物。安詳忙碌的爛漫天真模樣讓凱感慨良久。
小女孩真的長大了。「未來,事情解決後你打算怎麼辦?」長姐若母,冷冰冰的凱其實比誰都還疼寵這個小妹妹。
「我想要找一份餐廳的工作,然後努力存錢買個公寓,裡面要種盆栽,想養一隻小狗——」
「別開玩笑,冷傑那小子不打算娶你嗎?」凱蹙起眉,冷傑那小子怎樣看也不像『吃飽抹淨嘴」的溜之大吉典型。他不打算負起責任?
衛然的頭低低的。「有。」
「有?」這是什麼意思?
「他說要和我過一輩子——」
「很好。」喂,總算可以放下心中一顆大石。
「可是我好害怕,我應該相信他會喜歡我對不對?但是我還是覺得很不安,總是好害怕他有一天會嫌棄我不是個正常人,那到時候我該怎麼辦呢?」
愛得愈深就想得愈多。
標準的陷入情網不安症候群。
「我想扁你哦。」正在玩著電動玩具的冷映析丟下手上的娛樂,回頭齜牙咧嘴地。「對我老哥這麼沒有信心哪,欠揍。」
「可是——」
「沒有可是啦。」冷映析大叫,軟綿綿地撲上前,一把抱住衛然。「不管啦,人家就只認定你這個嫂子啦,安啦安啦,我會架著槍逼老哥上教堂,讓他說:YES,I do!」她很豪氣的發誓。
凱冷哼一聲,惹起冷映析的不滿。「怎麼,你不相信我是吧?阿然,我可是個童子軍,要信我啦,信我才會得永生啦。」
「明明很老了,講話還這麼幼稚。」
「你說什麼.誰說我很老啦。」冷映析火大的揚起拳頭,在凱眼前晃呀晃的。
平時,她最喜歡和凱逗嘴了,該說她們是一見如故嗎?應該是一『吵」如故吧。
「別吵了,對了,映析你不是要回去了嗎?還是要再多住幾天?」如同往常,衛然又忙著作和事佬。
「老哥派我留下來做保鏢啦,放心放心,有我在,啥米都不驚啦。」冷映析豪氣干雲的拍拍胸口。
「保鏢?在哪裡?」凱故作左顧右盼狀。
「你——」
凱又要和冷映析「槓」上了,衛然看得有點頭痛,唉,兩個長不大的小孩。她們增長友誼的方法還真特殊哪。
「叮咚!」突然其來的門鈴聲完全傳不進兩隻母老虎的耳中,衛然只好自己去開門。
「是誰——啊!」衛然這聲慘叫太遲,嘴巴立刻被手掌粗魯的摀住,強烈的手勁讓她動彈不得,被踹開的大門一下子湧入好幾個傭兵,如狼似虎的一窩蜂湧上。
「Shit!」凱一下子從沙發上躍起,全身處於戒備狀態。
但她又能有多少勝算?她的傷未癒,抵得過半打對準她的槍口嗎?
凱和冷映析背靠著背站著,謹慎的目光迅速的掃量著環境,不約而同擺出自衛姿態。
「好久不見了,凱、未來。」歐志得意滿滿走進室內,養胖的臉龐上儘是油光的獰笑:「沒想到吧,高不高興見到我呀?」
「放你的大頭屁。」凱咒罵著。
歐劈頭就給了她一巴掌。「回答不對。哼,真沒想到你居然會逃到這裡來了,不過這更好,讓我一箭雙鵰,哼哼哼。」
「放開我——晤——」被擄住的衛然因為反抗,很快被注了一針鎮靜劑而昏了過去。
凱主動出擊,出奇不意橫掃飛腿,當頭罩門就將一個傭兵的槍踢掉!
冷映析也不遲疑,心有靈犀地在凱行動之際,嬌叱一聲,奪下前面的槍,往對方下頦賞了一拳!
「可惡!」不敢置信自己帶來的人居然隨隨便便就被兩個女人撂倒一對!「抓住她們!」
傭兵們也不敢掉以輕心了.不過還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抓住她們。
「婊子!」歐狠狠往冷映析的腹部賞了一拳,後者隨即痛昏過去。
「他媽的,你欺負弱女子,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凱破口大罵,祈求歐的注意力會轉移到自己身上,不再繼續對付另外兩個女人。
「喲,你倒還挺有精神的。」歐獰著一股詭笑,往凱繃緊的臉上啐口白沫,這種極盡恥辱的舉止讓她氣得眼都燒紅了。「看來你是挺高興見到我的,問聲好吧,小妞。」
「放你的大頭屁,爛人。」凱被折騰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但仍極盡諷刺:「沒種的傢伙,除了會欺負人以外,還會幹什麼?落井下石的走狗,別以為你替那個傢伙做事,我就會怕你了。」
歐氣得渾身發抖,怒極反笑:「很好、很好。」
他迅雷般出手,一把就抓下她包紮傷口的繃帶,剎時間讓她鮮血淋漓、痛徹心肺!
「賤女人!」歐瘋了一樣攻擊,拳拳挑准她的傷口,凱虛軟得幾乎站不住腳,卻硬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歐先生,她昏過去了。」一旁的部下趕緊提醒他。「宙大人不是說過,要將她毫髮無傷帶回去的嗎?」
「管他的。」歐鼻息濃厚的喘了好幾下。「留她在這裡等死吧,沒給她補一槍是老子大發慈悲了,反正到時候對大人說她拒捕反抗,一時失手就可以了,又不是多重要!」語畢,他立刻命所有人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