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先把右腳抬起來,往上——踏下去。對,很好,現在換左腳……」
「你好……羅……嗦。」莫晶兒果真乖乖依令行事。「我是……大女生,可以照顧自己。」
「是,是.你當然是,你好厲害的。」他忙著安撫她,人在神智不清時說什麼都是沒用的,但幸好房間已在眼前了。
「來,坐下來。」莫晶兒半側著臉,踢掉鞋子,左右擺動身子,像極了三歲娃娃。
「不要動哦,我等一下就回來。不要動哦!」他再三叮嚀,並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樓下的浴室,拿溫開水及毛巾上來。
「來,喝下去。」莫傑將水杯湊近她嘴邊,盯著她大口大口吞嚥。
「噁——」莫晶兒臉色忽然迅速翻白,莫傑只來得及往旁跳開一步,並眼明手快隨手抓起臥房裡的垃圾桶,左手同時捏住鼻子、屏住呼吸。
令人發毛的聲音持續三分鐘之久,才終於停止,莫晶兒竟然就往身旁的床鋪一歪,倒頭進入睡眠狀態。
莫傑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但隨即也疲累地沉沉睡去。
天際悄悄泛白。
叮咚。
「……」
叮咚!
「……」
叮咚叮咚叮——
「誰——」睏倦的眸子只剩下一條海藍的瞇縫,但莫傑還是勉強打起精神,準備去應門。
「請問這裡是不是莫——哦,我的天!」冷魅衣倒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盯著這個……這個堂哥的小翻版。
「阿姨,請問你找誰?」
「我找莫小姐。」
「喔!我媽還在睡覺,請你下午再來。」莫傑說著就準備關上門。他自己也好睏,睏得可以睡上一天。
「等等,你就是莫傑嘍?」
門馬上大開,小臉蛋上藍眸底的惺忪不翼而飛,隨之取代的冷靜令她聯想起冷焰。
「你是誰?」
「我叫冷魅衣,我可以進去嗎?」
冷魅衣?那不就是……莫傑瞠大了眼,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堂姑」。
「只有你一個人來?」他失望地問。
靈敏的冷魅衣立即抓住他話中漏洞。「你認識我?也早就知道有人會來?」
Shit!「呃不,我是說……」莫傑緊緊抿起唇。
「家裡只有你和你媽媽嗎?」
莫傑當機立斷關上門。
冷魅衣不死心的又撳了好幾次門鈴,才搖著頭回到車上。
「如何?」待她坐定,等候許久的冷焰立即發問。若不是剛剛冷魅衣說什麼女人跟女人比較容易溝通,他早下車了。
「我倒很少看見你這麼沉不住氣呢!」冷魅衣道,心不在焉且仍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見鬼了!」
「什麼?」
「我說剛剛見鬼了。」
「那女人家裡鬧鬼?」他狐疑道。
冷魅衣沒答腔,一逕陷入沉思中。
冷焰等不到答案,便按捺不住地下了車,來到莫家大門口前?
電鈴按了好幾下,才見到一個小男孩姍姍來遲地開了門。
冷焰立刻眼睛大睜,一瞬也不瞬。
「見鬼了!」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話。
* * *
情人的歌是一種溫柔,情人的舞是一種勾引。
熾熱的聲音、溫柔的撫摸、親暱的氣息,充斥著整個房間。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她暈暈然緩緩放開纏繞在他頸上的雙臂,被單凌亂交纏在相帖的胴體間,她碰觸他的裸背,感到掌下的汗濕。
他俯視底下的女人,那一臉的嬌慵柔弱令他好生疼惜。他的小星星。
她幾乎要昏睡過去的臉龐是那般令人憐愛,脆弱得似乎一觸即碎,他頓然覺得自己是傷害她的某種巨大怪獸,卻又忍不住那一絲得意。
她橫臥在他的臂彎中,他生澀卻溫柔地拍撫滑過她嬌小的裸背,聆聽重疊的心跳聲,一聲接一聲的……撲通、撲通、撲通……他輕輕將她耳邊的髮絲順好。
幽暗的燈光暈染她月牙般的柔膚,他設法抽出壓在身下的被單,替兩人蓋上。
她低喃著地的名字,悠悠轉醒。
他親吻著她的前額。「再睡一下吧。」
「人家睡不著了。」她撒嬌地帖著地,雙腿不經意地往他腰間橫跨,曖昧的姿勢引起了他下腹的火速炙熱。
「你還好吧?」藍眼睛中慾念矇矓。「如果我早知道……也許就不會那麼粗魯。」可是一想起她柔滑似絲的肌膚緊緊地帖住自己、他便蠢蠢欲動得不能自我。
壓住溫軟玉香的女體,他蠱惑似的吻纏綿地由頸而下,肆無忌憚沿著潔白起伏的線條,點燃一簇簇火花。他一次又一次地佔有她,快速的節奏,及一波波的喘息,將兩人帶向愉悅的天堂。
「我愛你,伯克!」在尖叫的同時,她驟然清醒,錯愕地發現只是一場了無痕的春夢。
傻呵!莫晶兒嘲笑著自己。幾乎是又馬上合上眼,喘息地等待心跳恢復正常。
待她再度睜開眼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終於醒了,莫小姐。」
「——你怎麼會在這裡?」莫晶兒錯愕地回頭,望進冷焰含著冷笑的眼眸,她嚇得跳了起來,衣衫凌亂地衝下樓,並頻頻呼喚著兒子。
「他出去了。」冷煙也隨之出現在樓梯口。「我要魅衣帶他到外面逛逛,我不希望有人打擾我們的談話。」
莫晶兒聞言湧生一股怒氣,他憑什麼叫他的情婦帶走她的兒子?憑什麼?
「你算老幾?憑什麼這麼做?」她忿恨地叫著。
「憑我是他爸爸。」
「轟」的一聲,莫晶兒覺得五雷轟頂,腳步踉蹌地直往後退。
看著她驚慌失措、臉色慘白的模樣,他決定再加重藥試探。
「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她的口氣依舊很硬。「他是我的兒子。」
「他也是我的。」冷焰微微一笑,慢慢地步下樓梯。
那孩子十足十是小時候的他,只是多了份乖巧秀氣,藍色眼珠在厚厚的鏡片下閃呀閃的,露出一份純真的笑容。他那時就那樣呆愣地注視著他,直到清亮的童音打破岑寂。「你好。」
「你好。」
打完招呼後他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而且對方居然還是個小孩。「你是誰?」
「我是小傑;莫傑,莫晶兒的兒子。」
莫晶兒的兒子?他的腦袋被轟得作響。「你……你爸爸呢?」
莫傑很快低垂眼睫,任狡猾一閃而逝,低聲回道:「我沒有爸爸,先生。」
「你媽媽呢,我們是來拜訪她的,可不可以讓我們進去等?」
眼見堂哥瀕臨抓狂邊緣了,隨後趕來的冷魅衣急忙打圓場。
他和那小男孩相談許久,多相處一刻就愈相信他是自己的骨肉。
他以前真的和莫晶兒認識?是他和她孕育出這個兒子的嗎?
心中的疑問如海面的漩渦般不停地擴張,他急於知道答案。
「以前我們是在一起的?」
「不是!」這句話回得太快,聽起來是十足虛假慌張。
鬼才相信她在說實話!
「原來以前我們真的在一起過。」他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他真的是我的兒子。」
「小傑不是你兒子。」
犀冷的藍眼抹上一層嘲弄。「我又沒有說是誰。」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用他提醒,她也馬上自知失言。「你出去!」
「該走的時候我就會走。」他威脅地逼近,令她一步又一步地後退,直到背脊全帖在牆壁上,才害怕地發現已無路可退。
「不要過來!我,我會叫非禮哦,不要過來!」
「叫啊!」他嗤之以鼻。「最好把警察通通都叫來,我正好可以告訴他們你如何藏了我的小孩,還長達七、八年之久。」他雙掌平帖在她身體兩側的牆上,堅毅的臉散發著野蠻的氣勢逼近她。
「見鬼了。」他突然粗魯地咒罵。「我怎麼不記得什麼時候和你上過床!」
「啪!」一記清脆的巴掌聲驀地響起,莫晶兒氣得發抖,掌心因力道的衝撞而通紅。
冷焰的腦袋微偏一旁,但很快地別過臉,藍眸中狂漲的怒氣令她心頭一驚。
「對不起,我不是——呀!」結巴的道歉未停,只見他大手一掃,攫住她軟滑的短髮,唇帶懲罰地肆虐她,其力道之大令她痛呼出聲。
他倏然推開她。
這真是不可思議,他從未被哪個女人如此迅速挑起慾望,更何況還是自己強吻人家。嘖!他現在開始相信自己和這毫不起眼的陌生小女人有過一腿——在七、八年前,喪失記憶的空白期。
「你究竟是誰,莫晶兒?」他凝視她尚迷惘的面容,本身的慾望卻騷動得無法否認。
她閉上眼,仍掩不住心中強烈的痛及失落。
「為什麼?我在你心中究竟算得什麼,為什麼你會忘了我?為什麼?」這些年來的滿腹疑慮及酸楚全數爆開。「這樣耍我很好玩是嗎?我已經很努力要把你給忘才,你為什麼又要出現?」說到後來,她已抽泣出聲。
「他是我兒子對不對?」
「不是!你什麼都不是!」莫晶兒已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滾開,伯克!」她用力推他的胸膛,失去理智地捶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