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抱起赤裸的地走進床帳中將她覆在身下時,她已無法思考,模糊的腦中只抓住一個意念——他要得到她的決心篤定得超乎她的想像,甚至不惜娶他所痛恨的皇親國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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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青坐在梳妝台前,銅鏡中的她兩道秀眉懊惱地緊蹙,然而乍然羞紅的雙頰卻透出萬種風情。
昨夜的洞房……她到底為什麼不覺得討厭,反而……
她明明還是很痛恨百抗天,依舊厭惡跟他成親,更恨不得剷平抗天寨,可是為何她對自己失了清白的事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痛苦難過?
唔,渾身的酸疼倒是有些難受,她窘紅著臉對著鏡子發呆,幸好她還沒醒他就出門去了,不然她真的會挖個地洞鑽進去!比起她在抗天寨所受的一切,她反常的感受更是令她難以忍受。
「大夫人,我來幫你梳頭好嗎?」
耳邊的聲響令穎青回過神來,瞧著鏡中自己身後的十六、七歲少女敏兒,這些天她在抗天寨接觸最多的人便是她,她讓人服侍慣了,舉凡用膳、更衣、梳頭,樣樣都由她來協助,她的個性比成吟翠可愛多了。
但一聽見敏兒對她的稱呼,她的秀眉擰得更緊了。
「不准用那三個字叫我!」她不悅地怒道。
「可是……」敏兒為難地皺起小臉,大當家的妻子自然得尊稱大夫人啊!
「你要嘛就像以前一樣叫我青姐,要嘛就學別人叫郡主,不然就給我閉上嘴!」穎青斥道,恨恨地又補上一句:「我跟那個人沒關係!」
敏兒瞧了一眼凌亂的床鋪及床單上的血跡,再瞧了瞧她的模樣,忍不住吃吃地笑道:「青姐跟大當家都拜了堂、洞了房,怎麼會沒關係?」
順著鏡中敏兒的目光,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白嫩的頸子上青一塊、紫一塊,立刻忍不住用手去抹,那死土匪居然在她身上留下這種難看的痕跡,她氣得差點摔鏡子。
「青姐,你既然已經跟大當家成了親,就認命別跟他鬥氣了吧!這樣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敏兒梳著她的秀髮勸道。「其實大當家算對你不錯的了,像那個被你丟到牆角的髮簪就是大當家親自去挑選的,他可從
沒送東西給誰過,如果他肯送飾品給吟翠姐,說不定他們早就成親了,那可是成大娘多年的心願呢!」
成吟翠有個兄長叫成吟安,是寨中的私塾老師,這家子是書香門第,與土匪寨委實格格不入,可惜成吟翠空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卻無秀外慧中的肚量。
「那他幹嘛不娶她?」她冷笑問,不然她這個堂堂郡主也不會成了土匪窩的賊婆。
「大當家待吟翠姐就像妹妹一般,而且吟翠姐覺得大當家太粗獷了,她比較喜歡像吟安哥那樣斯文的男人,可惜抗天寨除了吟安哥之外,哪有那樣的人啊?不過大當家現在娶了青姐,我想他一定是非常喜歡你才會跟你成親的。」敏兒羨慕地道。
穎青好氣又好笑地瞧著鏡中那個滿臉幻想的少女,對她這個身在其中的人而言,可沒有任何歡喜可言,反而愈來愈覺得自己成了個一天到晚發脾氣的瘋女人!
「青姐,你喜歡大當家嗎?」敏兒天真而期盼地問。
穎青差點嘲諷地大笑起來,雖然不想傷害純真無邪的敏兒,但人還是早點面對現實會比較好。「我從一個養尊處優的郡主,成了處處受制的階下囚,這一切全都是拜他所賜,我會喜歡他嗎?哼!我恨透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
如果不是考慮到抗天寨眾人對百抗天的敬愛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她真想高呼她恨不得他立刻死!她雖然脾氣火爆,卻不是個不顧後果的魯莽之徒,這種話說出來只會令自己未來的日子更難過而已。她要報仇,更要找機會離開抗天寨,而她不介意等,三年、五年、十午,她不在乎,只要能看到百抗天得到報應,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青姐,其實大當家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如果不是他,抗天寨這一千多條人命早就到閻王那兒報到了,我們都是被這世間遺棄的人,還好有大當家收留我們、保護我們,他雖然逼你跟他成親,但我相信他對你沒有惡意的。」敏兒真摯地道,雖然大家都討厭穎青,因為她是個郡主,可是她崇拜她,她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麼美麗又有勇氣的女子,雖然脾氣不好,可是很真、很有氣勢,她真的好希望自己崇拜的兩個人能天長地久。
門「咿呀」一聲開了,百抗天頎長的身影大步跨了進來。「敏兒,我是叫你來『教』她梳頭,不是『幫』她梳頭,你是覺得你的工作太少了是不是?」他挑起一邊唇畔笑道。
敏兒趕緊放下梳子,沒辦法,穎青叫她給她梳頭,她總是不由自主地就照做了,就好像她天生應該讓人服侍似的,不論在哪兒都無損於她那股高高在上的尊貴味道。
「大……大當家……」敏兒怯怯地道,像個做錯事怕大人責罵的小孩,其實她是不介意花點時間幫穎青梳頭,但對百抗天的命令,她一向是一字不差地奉行的。
「是我叫她幫我的,用不著在我面前罵她給我看!」穎青起身怒瞪他。
「敏兒,我罵你了嗎?」百抗天挑起一邊濃眉問。
「沒有,大當家從未罵過敏兒,是敏兒不對,沒有照大當家的吩咐做。」她愧疚地垂下頭,開始反省過失。
「你用不著跟他道歉,以後我的頭我自己會梳,這總行了吧?」穎青眼瞳兩簇火焰在燃燒,這可恨的土匪,根本就是存心找她的碴!
百抗天臉上笑意加深,用眼神對敏兒示意,她立刻領悟走向房門。
「敏兒,你去哪兒?給我回來!」穎青眼看著她往外走忍不住喝道,卻只得到她竊笑的回視,然後轉身出去順便幫他們帶上門。
「你叫她做什麼?」百抗天輕笑地走近她,有趣地迎視她殺人般的怒瞪。
「我的頭髮還沒綁好,就算不用她幫忙也得她教吧?」穎青怒道,她才不想跟他獨處一室!
「沒綁好就別綁了,這樣比較好看。」他彎起清朗的眼睛笑道,又一步步將她困入牆壁間。
穎青驀然臉上一紅,她才不在乎他喜歡她什麼模樣呢!」你現在回來做什麼?」儘管他身上的男性氣息迫得她的心狂跳,但她口氣依舊硬得很。
突然,他俯身迅速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輕笑道:「吻你。」
穎青霎時間忘了呼吸,這也能當作理由?!然而接下來就如同她的預料,快速的啄吻之後便是綿綿密密的熱吻,她的氣息變得急促,腦袋也彷彿被他給吻暈了,直到他微刺的鬍子及溫軟的唇舌滑下她的頸項,她才忽然恢復了神智。
「不准你再這樣吸吮,難看死了!」她拍打著他的肩膀怒道。
百抗天將她的手腕壓向兩側,唇逼近她的,挑起一邊眉道:「你還敢說,要不要看看你在我背上留下的痕跡?那些像貓爪的抓痕難道就很好看?」她在他身上留下的傑作,她倒全忘得一乾二淨!
她白嫩修長的雙腿緊緊纏住他腰際的影像驀然竄進她的腦海,俏臉立刻羞得火紅,她想起昨夜數度的激情纏綿,也憶起自己在巔峰迷離的頂端時,緊攀住他背脊不自覺留下的抓痕,他的需索、她的呻吟,洞房花燭夜一切的一切全都清晰地刻印在她心版上,令她憤怒、令她困擾,卻更教人迷幻悸動。
「那是你自找的。」她紅著俏臉抿唇道,但不知為何突然禁不住笑了出來。她艷麗無方的笑容令他瞳眸轉為深幽,這是她首次對他笑,竟令他的神魂為之震顫;心頭倏地火熱,頃刻席捲了理智,他狠狠地封吻她帶笑的紅唇,健臂將她的嬌軀揉進懷中,這女人讓他整天心不在焉,腳不由自主地就走回了這兒。
「別……唔……」她才起床不久,現在又被他給壓回了床鋪,唇則被熱烈地封吻,然而面對這個熟悉的情景,她的憤怒、抗拒與嫌惡似乎都顯得意興闌珊了。
「這也是你自找的。」他劇烈喘息,語中含笑,咬著她白潤的耳垂。
笑真是種奇特而怪異的東西,彷彿任何滔天的仇怨都能一笑而泯。
「青青,你迷住我了……」
他動情的低噥在她心底掀起了狂濤,如果她令他著迷,那麼他是否也迷住了她?否則為何她的心跳得那麼快,禁不住甜絲絲的?
她知道自己的美麗,卻不曾接受過如此熾烈的情感,因為強烈的吸引,所以他不顧一切娶她……
在他熾熱的眼眸中彷彿蘊藏著無盡無垠的深度與廣闊,她似乎漸漸看到了他成為全京城人心目中英雄的理由,這個土匪有著輕易收服人心的領袖特質,更是豪邁與正義的象徵。而他,成了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