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以上幾點,他就該對她另眼相待,更何況,她不止這些優點。
「我好像一直沒自我介紹,我叫——」
話未竟,已被齊琲莎從中打斷。
「我知道。」
「哦?」他挑高一邊眉稍,鷹眸微瞇。「你怎麼知道的?從雜誌還是報紙?」
他不喜歡接受採訪、更不喜歡上鏡,可是,現今無孔不人的狗仔隊總是令他防不勝防,只要不波及白氏企業的聲譽,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是紀小姐告訴我的。」齊琲莎不敢抬眼看他,深怕看到他嘲弄的表情。
「又是她……」 白丞璇從鼻腔排出氣,喃喃自語。「你們怎麼認識的?」如果他記得沒錯,雅梨應該是第一次見到她,怎麼會這麼快就和她搭上線?
「她到餐廳找我……」齊琲莎以為他在生氣,氣她搞擰了他女朋友的秀。「對不起!」
白丞璇約莫猜出事件的前因後果了。「為什麼道歉?」他不解。
該道歉的應該是雅梨才對,以他對她的瞭解,一定是她對齊琲莎玲瓏有致的身材以及她種種「另類」行為印象深刻,在獲知Nana今晚身體不適,無法出席這場時尚秀時,立即專程到「深藍」 找齊琲莎,軟硬兼施的把齊琲莎拐到秀場來。
「我的表現那麼差,紀小姐一定很失望吧?」她越說越小聲,說到最後,還頹喪的螓首低垂。
他能不計較她破壞了他女朋友重視無比的秀,還替她扭傷的腳踝上藥,她已經很感激了。
白丞璇伸手想撫平她眉宇間的折痕,她卻比他搶先一步有所動作。
有了先前自作多情的教訓,她開始懂得逃避。「我……我該回家了。」
她倉促的起身,強忍著腳關節的痛楚,到更衣室換回原本的衣物。
甫出更衣間,休息室裡已人滿為患,黑鴉鴉一片,熱鬧非凡。
她猶若花叢中的一朵小野菊,那樣卑微,不會有人注意到她。
褪下旗袍,卸除了完美的彩妝,脫下名貴的高跟鞋,現下的她,只是個不起眼的灰姑娘。
魔法消失了,而她,也該回到自己的世界。
偷偷告別了華麗的晚會、亦告別了愛慕的王子,齊琲莎逕自離開。
一跛一跛的走到擺滿美食的長桌,齊琲莎的腳步驟然而止。
聞到食物的香氣鑽進鼻腔,她才思及自己一整晚都尚未進食。
瞟了四週一圈,她噘了噘唇,走至桌畔,從包包裡掏出幾個透明塑膠袋,把幾乎沒被動過的精緻豪華海鮮裝入袋。
就當是今晚走秀的酬勞吧!
反正,也不會有人知道她就是剛剛在伸展台上出糗的驢蛋。
就憑恃著這樣的想法,因此她直到每個袋子都裝著沉甸甸的食物,方肯罷休。
本來因腳踝扭傷而行動不便的齊琲莎,這下再加上手中提的重物,使得她走起路來,重心更不穩,步伐更慢。
一身簡便的打扮在許多政商名流、時尚紅星出入的高級場合已經夠突兀,還拎著大包小包、步履蹣跚,齊琲莎儼然成為旁人眼中的異類。
即使她有張讓人想咬一口的BabyFace兼 BabyFat,卻仍敵不過一般人現實的勢利嘴臉。
這樣的眼光,她已承受太多,多到讓她練就不壞之身。
好不容易走出飯店大門,一輛輛的計程車不斷地在她面前輪流前進,她卻始終沒有攔下任何一部。
再怎麼樣,她也不可能花錢搭計程車,太不符合經濟效益了。
因此,她毅然決然的一邊走、一邊尋找公車站牌。
「好痛……」走了約莫三分鐘的路程,腳踝處的疼痛有加劇的趨勢。
她蹲下身子,輕輕撫揉著踝骨。
掌心傳來的溫度,不禁令她回憶起他也曾溫柔的為她冰敷、為她上藥……
心田泛起一陣暖流,嘴角揚成一道優美的弧。
她索性以食指在柏油路上寫起他的名字白丞璇,從此之後將深深烙印在她心版上。
疼痛稍緩,她準備起身,才發現前方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喏,你忘了帶。」一個裝滿番茄的紅白相間塑膠袋,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齊琲莎呆呆的看著前方身材頎長的俊逸男子,小口微張,心跳失序。
「把手給我。」男子的嗓音宛如春風,聽起來格外舒服。
齊琲莎就像是個聽話的小孩,乖乖地遞出柔荑。
「怎麼一聲不響的就走了?」 白丞璇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她拉起,聽似平靜的語氣裡,透露著一絲絲淡不可聞的悶悶不樂。
當他好不容易擺脫掉成群的記者,想送她回家時,她卻已不見蹤跡,這樣的情況令他頗不是滋味。
敏感的齊琲莎卻明顯的感受到他的不悅。
「我急著回家。」她隨口胡謅。
看穿了她的侷促不安,白丞璇卻沒戳破她的謊言。「我送你一程。」
他主動的幫她提起「戰利品」,先折回愛車把東西放好,再替她打開前座的車門,然後,走回她身邊,牽起她的手。「走得動嗎?要不要我抱你上車?」
「不……我自己走。」她不著痕跡的縮回手,跟在他後頭。
一上車,白丞璇便為她關上門,然後再繞回駕駛座。
「你住哪?」 白丞璇還體貼的幫她繫上安全帶。
這樣的舉動,讓齊琲莎更折服於他的翩翩風度,當然對他的傾慕亦更添一分。
齊排莎說了一個地址,隨後擔心的補上一句。「好像有點遠,還是找找看哪裡有公車站牌,我自己……」
「莎莎!」 白丞璇自然而然的喊著她的小名,完全沒有丁點突兀。
齊琲莎倏地住嘴,察覺到他漸漸上升的怒氣。
「不要說些言不及義的傻話。」 白丞璇有些懊惱,懊惱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心意時,她反而開始退縮,這樣的認知令他相當不悅。
「對不起。」她瞥了他一眼,無辜的道歉。
回應她的,是啟動車子後瞬間加速的聲音。
白丞璇並未如預期中,送她回家,而是將她載到台北最著名的醫院。
「我不需要看醫生。」齊琲莎慌忙的表態。
「你要自己下來,還是我抱你?」 他只不過替她做了簡單的包紮,依她腳踝腫脹的程度判斷,她有可能是骨折了。
像是受到什麼天大威脅似的,齊琲莎幾乎是在他話落下後的同一刻,立刻開門下車。
白丞璇被她的舉動逗笑了。「你坐在這等我。」
他吩咐完便逕自往院內而去,等他再出來時,多了一張輪椅。
「坐上來。」他扶起她,安置妥當後,推著輪椅到掛號處。
「我姓白,麻煩你通知關尹哲,我有急事找他。」他交代輪班護士。
「呃……好……」 輪班的護士早被他迷得暈頭轉向,根本無暇顧及太多。
頭一次坐上輪椅,而且還是在這麼奇怪的情形下,齊琲莎早己臉蛋通紅,巴不得插上翅膀飛離這詭異的現場。
倒是白丞璇氣定神閒的,絲毫不受旁人投注而來的奇異眼光影響。
兒分鐘之後,一名身高約莫一百八、長相酷帥。穿著白袍的男子闊步趕來。
「真的是你!」關尹哲在見到白丞璇後,詫異不已。
白丞璇露齒一笑。「好久不見。」
關尹哲是骨科權威,凡是經過他的診療,很少有不康復的。
他和白丞璇會相識是偶然,兩人應該可以算是不打不相識的典型,不過,那要追溯到高中時期。
向來就自視甚高的他,早就看在學校出盡鋒頭的白丞璇不爽很久,原以為會唸書的白丞璇一定是個軟腳蝦,某日,看到白丞璇一個人在練習打籃球,他便趨前挑釁,硬是要找他麻煩。
沒想到,自己因為鬥牛鬥輸他,一氣之下,便決定揍他好一吐怨氣,豈知,他就連打架都是一流的。
自此之後,他是真的打從心底佩服他。
「你受傷了?」關尹哲的語氣不敢置信的成分多於緊張。
「她的腳扭傷了,幫她看看。」 白丞璇把齊琲莎推到他面前。
「哦?」關尹哲這才注意到輪椅上的漂亮女孩。「女朋友?」
白丞璇不置可否,但關尹哲卻懂了!
認識白丞璇這麼久,從沒見他這麼大費周章過,尤其對像還是個女人!
同樣身為驕傲的男人,關尹哲太清楚個中因由了。
「推到診療室,我替她照張x光。」關尹哲在前頭帶路。
自始至終,齊排莎都沒講過半句話,她只覺得自己宛若供人觀賞的奇珍異獸,她也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女性同胞們的又嫉又羨的目光,紛紛疾射向她,假若那些是箭,她怕早是已千瘡百孔了。
經過關尹哲精密的檢查和抹上他特製的膏藥,並且親自包紮,而白丞璇從旁嚴格「監視」、「品管」下,齊琲莎的腳踝受到最頂級的照顧。
「站起來動動看。」關尹哲努努下巴,示意齊琲莎站起來走動。
她依言,起身慢慢的走了幾步,發現原本疼痛難當的腳踝,現下已經感覺不到任何不舒服。
她欣喜的綻露笑靨,連忙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