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自己睜開沉重的眼瞼,印象中一雙勾人心魄的雙眼映入她的眼簾,烙進她的心,在這一剎那,她全然沒了思考她告訴自己不要想這麼多,這只是一場夢,很像真實的夢,她不想醒來,於是又閉上眼想要將自己放任在解放的快樂中,自由自在的飛翔……
他的吻滑過她美麗的頸項,吻住她發出的小小歎息聲。順著她身體的曲線印下無數個吻。
這感覺太刺激,是不是應該……控制一下夢境的發展?她怎麼會……這些都是她平時想都不敢想的情節……她真的還在夢裡嗎?她記得自己有再次掙扎的張開沉重的眼皮……
沒錯,這一切都是夢境,因為她根本不認識眼前的男人。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雙服睛,如果她看過,她肯定會記得這雙深邃的眼眸。是了,這只是一個美麗的夢,一個讓人捨不得醒來的夢。讓她忘了現實、忘了被遺棄的痛苦,夢中的人給了她從沒有過的溫暖。
辛歆無限滿足的再次閉上雙眼。
第二章
刺眼的陽光由厚重的簾幔縫隙間,灑落投射進來。
凌亂的室內,幾乎一眼就可以看盡所有的陳設,鋪著兩層床墊的鋼床上躺著一對男女,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男的手臂上枕著女人蜿蜒的長髮,她蜷縮在他的懷抱裡,兩人緊密的依靠著。 辛歆的臉上洋溢著喜悅的表情,看起來就像做了一個甜美的夢,直到兩聲電話鈴聲響起又停止,打斷她不捨的睡意。
她習慣性的伸出手臂,胡亂摸索著……突然。不明的碰絲感令她很快的縮回了手。她的手碰到了什麼?是她的小狗熊嗎?可是怎麼會有溫度……這是不可能的。 辛歆倏地睜開雙眼,四面對準床鋪的大片鏡面。將她的影像清楚的反射,她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一臉愣然。 慢慢回過神的她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小小的茶几和座椅外,佔據室內最大面積的,就是她斜躺著的床。 她還在夢裡嗎?也許她應該暫時停止一下呼吸。看會不會由夢中醒來。這是唯竣教她的,如果做惡夢的時候就憋住氣,自然就會從惡夢中醒來,這招對她一直很管用,可除了這一次例外。
她可以清楚的聽見,在自己憋住呼吸的空蕩室內。奇異的傳出另一個呼吸聲,這表示室內可能另有其人?!
辛歆反射性的坐起身面對現實。
這不是夢!且她身旁還躺了個男人?!
她恐懼的拉開被單……被單下的她未著寸褸,且那個男的也渾身赤裸?!
完蛋了!他是誰?
她不是去參加唯竣——她「前任男友」的婚禮嗎?怎麼會赤裸的躺在一個陌生人的懷裡?!完了,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到底……
她只能模糊的憶起幾個畫面。她在婚宴上因心情不好,所以多喝了幾杯酒……還有一個陌生的眼神,專注的凝視她……就只有這些,其他的不管她再怎麼努力的回想。就是想不起來。
身旁的男人她認識嗎?他是參加婚禮的賓客嗎?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不會是她仰慕的岳唯竣!
她不知道也記不得,她甚至沒有勇氣去證實她的疑慮。
這時他發出模糊的悶聲翻轉身體,讓她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如果他醒來了,她應該說些什麼?
「早安?你好,請問你貴姓?」還是「對不起,我還有事必須先離開?」
啊!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要趕快逃!趁他還沒有醒來,趁場面還不會太尷尬時她得離開。
辛歆像小偷一樣躡手躡腳的,穿好衣服拿了包包。慌慌張張的奪門而出。
***
在回家的路上,辛歆想著她和岳唯竣是怎麼認識的。 因為彼此父母為大學同學的緣故,雙方往來十分密切,由於年齡相仿,她與唯竣也就順理成章的成為最好的玩伴。
她一直以為,兩人之間有「戀人」的默契。 從小到大,每次她有什麼問題或是心事,唯竣便是她唯一的解鈴人。她依賴他,不只在生活細節上,還包含情感上的依附。她一直以為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他對她的態度總是那麼的和善,充滿關懷與耐心,不管她的問題多麼的小,他也總是很認真的在處理。
如果不是愛她,為什麼會對她這麼好? 其實她自小便是異性目光的焦點。她還記得第一次收到情書,是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而擁有出色條件的她,隨著年齡的增長,美麗的外表也出落得更加標緻。 她每次收到情書一定會拿給唯竣看,她總是會聽取他的意見,所以她為了他回絕了許多人。
如今她不僅想問,難道他都不知道她多年來的等待嗎? 等待兩人長大後,他們將攜手共度一生。 雖然他並沒有直接說出他的心意,但是她懂的,她一直以為他的想法就像她一樣。他們雖然沒有定情的信物,但是他送她的禮物,每一件她都當成寶貝般的珍藏——每天伴她人眠的就是生日時他送的小狗熊,那已經伴隨她好多年,她從來沒有想過要丟棄,即使它已經慢慢的褪色。
他還牽過她的手,那時候,她已經是高中生,而他正在念大學,雖然只是牽她的手,但是她還記得當時自己急遽的心跳,怦然作響得彷彿要跳出胸口。
他還時常對她說及他的理想——藍白交錯的斜頂房屋。一進門就有食物四散的香氣,溫柔賢慧的老婆正在廚房堡湯,一對可愛的兒女上前攀住他的大腿,他一把抱起兩人.名喚「亞歷山大」的黃金獵犬,體貼的為他銜來拖鞋,而他則想著要趕快進廚房親一下美麗的老婆,慰勞她的辛苦。
她以為自己包含在這些未來裡。
他架構的美景打動她的心,她以為他所要的也等於她所要的。
是他鼓勵她往自己的興趣發展,所以喜愛文學的她,才會到廣告公司上班,成為一名文案撰寫工作者。
如果不是他的鼓勵,她根本不敢放心追求自己的理想。反而接受父親的安排,到家族經營的貿易公司就業。
如果不是他,現在的她一定大不相同。
他還曾經說過,「我們注定要一輩子相聯繫。」這不就代表他對她的期望,他希望此生都能有她的陪伴?為什麼他背棄了自己的諾言? 為什麼他結婚的對象不是她? 收到他的喜帖,她才從幻想中清醒。 更令人生氣的是,他居然沒有告訴她,他到單身俱樂部約會的事。他寧願借助單身俱樂部的排約,也沒有考慮過她,她就離他這麼近,而且一直等待著他開口再確定。
唯竣和新娘梁以柔交往的事,她一點都不知情。
兩個人在短時間內相識相戀,很快就宣佈結婚的消息,她甚至還來不及反應,不知道該不該祝福?她只是拒絕承認事實,想漠視那張鮮紅的喜帖,想假裝事情沒有那麼糟糕。
「你一定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吧!原本我還想找你當伴娘,你穿禮服的樣子一定很好看,只是以柔已經和她朋友約好了,真是不好意思。」
她還記得他對她說話時,搔著頭髮一副歉然的模樣。
她明明想哭卻勉強的拉開嘴角,她想像以前一樣躲在他的保護下,聽他親口說這一切不是真的。 她要的才不是伴娘,她要的是新娘! 他卻殘忍的打碎她的夢。
想著過往的點滴,和自己付諸流水的情感,辛歆不禁紅了雙眼,任由眼淚潸然落下。
***
「鈴——鈴——」 什麼鬼聲音?吵得他不能好好睡覺! 梁膺白粗暴的抓起床頭櫃上的電話,
「什麼事?!」 他的頭痛欲裂。刺耳的鈴聲就像針一樣鑽進他的腦袋,用力的刺著他的頭。
「對不起,梁先生,已經中午十二點了,因為你預定的退房時間已到,我們想請問你是不是還要再繼續使用?」
中午十二點?他睡了這麼久?
「不用了,我等會就離開。」他掛上電話。
他沒有到機場送機,以柔和唯竣可能已經出發了。
對了,還有一個人。他起身拉開窗簾,室內在一瞬間光線通明。
凌亂的床單上,什麼也沒有。
梁膺白走進浴室,也沒有發現她的蹤影。他先很快的沖了個澡,拿起原來的衣服要穿上時,襯衫口袋裡掉出一張名片。 莫朗廣告辛歆 他很快的記起昨夜的一切。她對他說過的話,她的一顰一笑,甚至她蹙著眉頭的苦澀,當然,還包括那軟玉溫香的嬌軀。
她沒有等他醒來就離開,她一定是被他嚇壞,落荒而逃吧?
其實昨夜什麼也沒有發生,等到他滿腔的情慾就要找尋到出口時,她卻已經進入昏沉的夢鄉。
他還能怎麼樣?除了讓自己淹沒在冰涼的浴缸內,也很難再有第二個辦法。
被燃燒後又被澆息,這種痛苦的感覺他可不想再來一次。但是看著安然熟睡的甜美臉孔,他又心滿意足她對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