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
「不不不,一點也不怕,我只是手心冒汗、腳底發冷,人也有一點犯緊張兮兮——不過你別顧慮我,有話直說,若沒其它事的話,我先離開一下下。」
見苗頭不對,想拔腿就跑,但卻被冠侯俐落地攔下。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一副如臨大敵似的!以前你總可以大膽地迎戰我,怎麼才失蹤一趟,你就變得這麼彆扭、不自在了?」
在得知自己的未來之前,她真的是可以拿平常心、進取心為完成任務而打拼,但是,在月老洞獲知自己的將來與他有關後,她的心是怎麼也輕鬆不起來。
他說得沒錯,他的確是她命中的大敵!好端端地,她的人生因他而改變,不光他,連季節司神也是共犯之———就因季節司神的一句話,害她身陷苦海,翻身不得啊。
「會嗎?我覺得我一如往常、沒啥失蹤前、失蹤後之分呀!」
為免他多疑,冬葦極力澄清,並祈求他能高抬貴手,別再追問下去了。「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敏感,我只是……只是有點頭疼,所以今天咱們什麼事都別談了,好不好?」
頭疼?那還真要命,她也真是的,磨蹭這麼久,現在才喊頭疼。
結果就見冠侯忙過忙出,又是拿藥、又是遞茶水,伺候她伺候得無微不至。
冬葦有點怨怪自己多嘴,隨便找個爛借口都行,偏找了個什麼「頭疼」,害得自己現在是進不是、退也不是。不吃,又怕他不肯放人,索性當止痛藥為萬用靈丹,有病治病,沒病強身健腦。
正當她猶豫之際,他也發現她的心思,於是不再勉強她,只是半點明地對她說:
「我知道你在迴避,但有句話我一定要告訴你,待會你若還頭疼的話,這顆藥再吃也不遲。」
他說得誠意十足,但冬葦仍是不安,眼神如上了電動馬達似的飄浮游移,一雙手也不知該擱哪好,挺毛躁的,反常得不像原來的自己了。
「我……我不是迴避,我是真的頭疼。」現在她有台階也下不去了。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再追根究底,強說她有。
於是訴明本意:「不管你有沒有,我的話很簡單,你只需撥個三分鐘給我便行。我是想,這麼多年來一直跟著我的懼女症,只有你才克服得了,咱們何不打個商量,你別走了,留下來……
他是指紅斑的毛病?那簡單,只要她稍稍施點法力,便可為他改善,甚至能夠根治,他根本不需留她下來。
探測性地詢問他:「是不是只要你的毛病痊癒,我便可以走了?」
她的問話是很傷他的心,那不過是借口呀!他要的是想留下她,而非這一奇怪病症,而且朱醫師也說過了,只要他解開心結,那毛病自然無藥便愈,他根本不是要她的助益,他只是想有她陪在身邊。
「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麻木不仁的人怎會有感覺?沒有啦,也沒那麼嚴重,她的心也是肉做的,怎會沒血沒淚呢?只是她沒這方面經驗,所以擔心自己的感情收放不能自如,反而拖累了往後歸位的自在清心。
倒是她也有疑問,他們不過相處兩三個月之久,她身上真有這麼強大的磁波電力,足以迅速吸引他嗎?否則他怎會對她來電又觸電、進而放電,並想將她收留起來蓄電咧?
「難道,你對我就有感覺了?」
問得好!問中他心坎去了,也省去他幾乎大半拐彎抹角的告白。
「要我說實話,還是善意的謊言?」
去,當然是實話!若要善意的謊言,她還用得著問他嗎?她大可施法用讀心術來細查他的本心,如萬一不太合她意,她也可勾引他、玩弄他後再一腳踹開他,教他明白,她絕不是弱者,也不是好惹的。
「隨你,看你現在最想用什麼方式待我。」
「那好,你仔細聽著,現在我對你有一點點好感,但還不至於摻有男女私情的成分,而且我也沒那麼濫情可以對你一見鍾一情,不過我保證,以後我會改善,甚至可以和你相處融洽,接下來的便不成問題了。」
他說得簡單,他在她的心中,累積的印象是猛虎而非馴羊,想以三兩句話便要她改觀並相信他?那他想得也未免太天真了。
而冠侯也自認已盡力,所以接下來,她若還想聽甜言蜜語的話,那恐怕她得失望了。但卻有一句中肯的話,他猶願乘勝追擊地向她表示——
「就我個人認為,做得多比說得多好,你呢?」
她呀,還是不大贊同這主意,畢竟她曾信誓旦旦保證,不膛人間春水,不戀上一回的,現在才短短數月就變節,這會不會自拆招牌、自毀信用?
「我想,事情應該沒你想像中的簡單完美。我這個人……其實是很懶惰的,在家裡從不做家事,而且我也不會下廚,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如何增產,有我在,你的支出會變得很大,而且又沒收入可言。」
關於這些,他可以不在乎,並拍胸脯保證,吃喝住,他全包了,她根本毋需煩惱。光看她所表現出的能力,她能算懶嗎?不會。而且,她還曾自承有潔癖呢!
會不會下廚,他也不介意,本來他家的廚房就是虛設,打一開始,他便不曾使用過。
至於增產部分……沒有男人,光憑她是沒法子生兒育女的,何況,他也太久沒機會使用,好像有點忘了該如何使用,所以不急一時。
「你可以包容我,難道我就不能包容你嗎?」
「噢,不是這樣的,你不該包容我,而是該……拒絕我才對。」
而是該?她這話未免太——
「你的意思是……」
很簡單,她就是希望他能和她攜手一同粉碎月老的計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循著月老策畫的軌道走,她竭力為自己的前途據理力爭。
「對,我希望,你對我的好感就此停下來,別再前進了,從此,你過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們不能再……」
冠侯倏然以吻封唇,不再讓她有機會發表高論,然後破壞他既定的告白。
了她的吻。瞠大瑩亮黑睦,半點力也施展不出地縱容他偷香。
良久,他似乎滿足了,甫稍稍離口。冬葦整個人險些攤軟在地板上,幸虧他眼尖,力道也夠強,否則她的下場會很糗。
「你還滿意我的吻功嗎?」
吻?吻他個頭啦!她的吻可是完壁那,他就這麼輕易……也不說一聲地便侵佔走!她該生氣才是,只是話一到喉頭,卻怎麼也出不了口。
她的沉默宛若一隻同意章,他開出的求愛書帖上,又加上這一記,那成功之日是指日可待了。
冬葦也怨自己能力差、說服力不夠,下凡首要目的便是遊說他放棄,誰知,今天她都還沒發揮,便被他拔得頭籌了。
看來,今天不適宜商量大事。
是以,慇勤非常地問他:「你的大男人沙豬主義上哪去了?」
冠侯回道:「從今天開始,請長假去了,現在只剩新好男人執勤中。」
他的溫柔、體貼很是恐怖,尤其曾經歷他暴風威力後,現在的和緩——不,不止和緩,而是暴風已成了暖流,那差別待遇,讓她心生防範,唯恐……
「你可不可以回到從前?」
我咧——人只求好,沒人求壞,她是平日被他的「槍林彈雨』掃射成習慣,一時間反而受不了他的溫柔以待呀?還是她喜歡被虐,有受虐的傾向呢?
「不管現在,還是以後,我再也不會對你大小聲地嘶吼,也不會在你面前有粗暴失當的行為,你大可放心地留下來,我決定痛改前非,掃除惡習,並以最優質的表現來對你了。」
除了沒跪下來發重管外,他的表情是很認真的。
只是他俞是來真的,冬葦便愈生動搖,難以抉擇……
她並未忘記下凡的目的,身攜的使命以及季節司神給的考試。但,感恩不一定得以身相許呀!她已極力避免不惹情波要則,可偏偏」無心插柳柳成蔭」,他不愛她安排的呂偌宜,卻反「煞」到她來了。
現在的她,猶不知是福是禍,此去前途堪憂呀!
算了,再想下去,恐怕她會患得患失,遲早會當真得了失憶症什麼的也不知道。
「我想,今天你一定也累了,不如——」
「其實告訴你也無妨,我根本不累,還有樂過頭的跡象呢!」
那好,不管累或樂,過了頭都該去休息,而她也希望好好想想,賭這邊她的勝算有多大,投資報酬率會不會比在花界好。
嗯,她得仔細合算合算才行。
***
很不幸,翌日又逢他休假,看來,今天他們將有一整天面對面的機會。
她趁早餐時間,他猶是意識渾飩之際提出——一
「昨晚我想了一夜——」
「我也是。」他回答時的精神是飽滿的,但方纔他還睡眼惺忪,宛若沒睡飽般。莫非她的話題,他亦有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