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珍為了想讓烏孫人民生活得更好,每在閒暇之餘,想著如何改善人民生活的方法 。
這一日正在沉思之際,守營侍衛入帳通報:「啟稟王妃,右大將軍夫人求見。」
「快請!」
片刻,如玉入得帳來。
「如玉見過公主。」
「快平身!」華珍臉上浮現幾許擔憂之色。「我聽圖倫說,你近來身子不適,是哪 兒不舒服呢?要不要請太醫瞧瞧?」
如玉忙回道:「多謝公主關心,如玉很好,毋需請太醫。」
「真的?」
如玉臉上驀地紅了,「不瞞公主,如玉並不是生病。」
華珍一聽,不由得更加糊塗了。「不是生病怎麼會不舒服呢?」
「回公主,如玉……如玉是有了身孕!」她靦腆地說出口。
華珍怔了怔,隨即笑了。打從和親之後,她就未曾如此開懷地笑。
如玉面色不由得更紅了。
「好妹子!我真為你高興。」華珍拉起如玉的手。
「公主……」
「來,快修書一封,告訴你家鄉的爹娘吧!」
「嗯!」如玉備了紙墨,開始寫起家書。
這一寫,主僕二人便勾起了思鄉之情。故國的巍巍山河,遙不可見的親人……只有 離鄉的人,方能體會思鄉的心酸;那樣的痛,有時在夢中也會流淚。
華珍慶幸自己與如玉雖遠嫁異邦,卻能在異邦找到如意郎君,尋著了安身立命的所 在。
也許,她該為往後的日子打算了。
第八章
寒冬很快的過去,初春時融雪盡退,但寒意仍逼人。
華珍晌午用過膳,忽聞營帳外傳來陣陣嘈雜之聲,似乎十分地熱鬧。正欲出營一探 究竟,元烈卻先入帳來。
「看來,你的要求已經獲准了。」
「王上是指……」
「中原皇帝已經依你的請求,派了一支中原的工匠前來烏孫,此刻正在外頭候著。 」
華珍一怔。
她當初提筆修書之時也未敢抱太大希望,如今竟成真,真像做夢一般。
打從她決心永留烏孫之後,她日思夜想,希望可以貢獻一己之力,造福烏孫人民。
思良久,她終於決定上書皇帝,請求皇上派遣一支工匠,前來傳授烏孫人民冶金、 紡織、制陶、造紙制墨等技術。
她日常喜愛畫畫,以往在京城時總日日寫詩作畫,但和親之後則少了;其一是沒了 那份閑雅的心境,其二便是在烏孫取紙墨不易,她一直很珍惜自己由中土攜來的紙墨, 常常不捨得用它。
倘若烏孫人可以自行造紙制墨,那麼也毋需再以獸皮為紙了。
元烈走向華珍,將她擁入懷中。
「謝謝你所做的一切。」她為烏孫人謀福的舉動瞧在他眼底,令他十分感動。
如今,她總算把心留下來了。
然而安置工匠們也非易事。由於工匠們不懂烏孫語,因此在溝通方面較為困難,時 時因此而讓傳授技術的方法有了誤解,延遲正確學習的方式。
為此,華珍傷透了腦筋。
一夜,她忽然興起一念,竟夜無法入睡。
「怎麼了?什麼地方不舒服嗎?」元烈放下手中書冊,起身走向床畔。
「王上。」華珍爬坐起來。「華珍有個請求,不知王上可願成全?」
「你說吧!只要我能力所及,無不應允。」元烈微笑道。
曾經,為了討她歡心,他遣僕送上許多奇珍異寶,但是她全不接受,盡數退還,讓 他懊惱至極。如今她主動有所求,怎教他不滿心歡喜呢?
「王上,華珍想興學堂,不知王上以為如何?」黑瞳裡流轉著熠熠光彩。
元烈聞言,有些詫異。
「學堂?要教些什麼呢?」此地一向沒有學堂,人民識字的不多,有能力習文讀書 的,僅有富戶子弟以及皇親貴族。
「華珍希望可以將中原的語文傳入烏孫。」她略顯猶豫,又道:「如此一來,烏孫 人民不但可與工匠們溝通,還可以與中原商賈做交易買賣,日子可以過得更好些。」
元烈沉思半晌,感覺華珍之言不無道理。
「王妃此言固然甚佳,不過長老們恐有不同的想法,我必須先說服他們。」要烏孫 人習漢語與降漢不同,同樣是增進兩國邦誼的方法,但施行需拿捏得當,否則極易招至 反對。
「王上真的願意為華珍爭取?」她有些不敢置信。她原以為他不會這麼快就答應, 自己必須費一番口舌說服。
華珍心底浮上甜蜜的安慰。明知自己並非他惟一的妻室,卻心甘情願地陪他過這一 生。
元烈在她身邊坐下。「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在遇上她之前,他從來不知道自 己可以這麼樣愛一個女人。
迎著他那一雙寶石般的深邃綠眸,華珍突地伸手環住他寬闊的肩,把頭靠向他的頸 窩。
「華珍這輩子只屬於王上一人。」她柔聲道,玉白的雙頰染上了紅暈。
元烈聞言,心口的熱血翻湧著。
「倘若有一天你我分開,你會怎麼做?」他忍不住問。
華珍怔了怔,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眸。「如果真有這麼一天,華珍會等著你。」
水瞳裡漾著柔情。
「倘若我死了呢?」
「不!」她摀住他的口。「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華珍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 恐懼。
元烈盯住她,一雙大掌牢牢地握住她纖盈的腰肢。
咬了咬唇,華珍深吸口氣回答:「倘若真有那一日,華珍必永不改嫁,一切只怪自 己命薄。」她聲音不大,卻含著執著的勇氣,一雙眼像是沾染了水氣,晶亮亮的。
元烈心頭一揪,一手勾住她的腰,一手扶上她的後腦勺,熾烈的吻旋即壓上她。
這一吻又深又猛,還讓元烈的心起了幾乎無法承受的疼痛。
他是如此幸運,可以得到她全心的愛戀!
隨著這一個吻,他心頭竄起了燎原的烈焰。
「我要你!」他抵在她唇邊輕喃。
華珍輕應了聲,雙頰由淡紅轉深。
元烈將她壓向床氈,輕輕地分開她的雙腿。
夜正濃,華珍的低吟讓元烈的情比夜色更深…… ***
「王上,微臣不贊成烏孫子民習漢文!」
「哦?為什麼?」
「那像是一種最不可饒恕的文化沉淪,微臣恐習漢文時日一久,烏孫人便要忘本! 」
此言一出,眾長老們均點頭表示贊同。
「有什麼人有不同的見解,但說無妨!」元烈一雙精睿的綠眸,逐一掃過各藩地前 來的長老。
這時,其中一位最年輕的長老突然開口:「微臣有不同的看法。」
「說!」元烈以鼓勵的眼神盯住他。
「微臣以為,不如讓工匠們學習烏孫國之語。」
元烈點點頭。「這個法子本王已經想過,大可一試。」他停了停,接口又道:「只 是,光由他人改變是不夠的。諸位試想,若咱們烏孫子民可以說漢語,非但能與工匠們 溝通,還可以和那些中土來的商人做買賣,屆時,中原與西域的交流,將使得此地更加 繁榮昌盛,人民生活也可以獲得改善。」
一番話說得眾長老們無言反駁。
「王妃由中土而來,自然全為中原人著想,根本不是一心為烏孫人謀福。」其中一 人又開口。
「此言差矣!王妃若不是為了烏孫人著想,又怎會請工匠們到烏孫來傳授各式不同 技術?難道你們認為織布、冶金或是造紙等,不是為烏孫人民的將來著想嗎?」
長老們面面相覷,終究答不上一句話。
「諸位長老還有什麼話要說?」一雙凌厲的睿智眼眸梭巡在眾人臉上。
一個君王必須具備自信與勇氣,特別是年輕的君王;但凡改革,最難的是如何跨出 成功的第一步。
元烈明白想要同時保有傳統與革新,是一件十分不易之事。
「王上難道不擔心此舉有漢化的疑慮,會毀了祖上留下來的根基?」另外一位較年 長的長老開口。
元烈微微一笑,回道:「諸長老太多慮了。習漢語並非教烏孫子民忘本,而是增添 另一樣謀生的技能罷了,烏孫國還是烏孫國,不會因此而改變。」
長老們私議聲乍起,互有不同的意見。
元烈雖為一國之君,卻必須尊重互屬各個藩地的長老,儘管他大可不顧一切的施行 新改革,但他卻不願專橫,一心想當個明君。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終於,長老們有了結果。
「王上,經微臣們商議,決定支持王上的改革。」其中一位開口。
「真的?」元烈臉上有掩不住的興奮。
「不過,王上必須答應一個條件。」
「請說!」
「一但新改革有了差池,王上必須停止與中原文化的交流。」
「本王答應這項協議。」元烈自信地環視著眾位長老。他絕不會讓改革失敗,絕不 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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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元烈令屬下搭起一座寬大的營帳,作為烏孫子民學習漢文的地方;簡言 之,便是中原人稱的私塾。
前來與華珍學習漢人言語文字的,多為皇親貴族,或是富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