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他起身,驚怒交集地奔向巖洞外。
直到他瞧見坐在巖洞口的嬌小身影,心頭那一份痛苦的惱怒才逐漸平復。
這樣患得患失的心境要到何時才會停止?
對身後之人心境的掙扎轉折,華珍全然不知。望著巖洞外紛紛細雪,她不知不覺淌 下了淚。
此刻,京城裡也下著同樣的一場雪嗎?
驀地,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緊緊圈住,暖意乍然而來。
「為什麼流淚?」元烈開口,熠熠綠眸底添了憐惜。
「你永遠不能明白。」他永遠也無法明白思鄉是怎樣的痛。
抱住她的手臂緊了緊,復鬆開。
「回去吧!雪已經停了。」還有半天的路程便到烏孫。
收拾行囊之後,兩人踏上歸途。
而回到烏孫之後的第一件事,元烈便下令華珍遷入王帳同住。
在烏孫,這是頭一遭發生的事,歷代君王再怎麼寵愛妃子也只是多加賞賜,絕無平 起平坐之事,足見這個中原女子受寵之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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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華珍到圖倫藩地找如玉,呼蘭卻到王帳中覲見元烈。
「你有什麼事?」元烈看著呼蘭,神情微顯不耐。
呼蘭看在眼裡,心頭妒怒交織。「敢問王上,呼蘭可曾做錯什麼事?」她倨傲地問 。
元烈微揚起眉,搖了搖頭。
「那麼,為何入王帳中與王上同住之人是那中原女子,不是呼蘭?」她是胡國貴族 啊,怎甘受此奇辱!元烈聞言不由得失笑道:「我是此地的王,我愛與什麼人住便與什 麼人住,毋需經過他人同意。」綠眸精光迸射,笑中帶著凌厲。
呼蘭在他含笑的逼視下,不由得斂起咄咄逼人的倨傲之態。
「王上,呼蘭會盡心服侍您,絕不比那中原女子差!」
元烈起身走近她,「你走吧!」他全然無動於衷。
「不!王上,求您不要對呼蘭這麼冷淡!求求您……」她之所以如此低聲下氣祈求 ,全是因為這個英俊的烏孫王是少數能滿足她欲求的男人。她一直忘不了成婚那一夜那 種銷魂蝕骨的歡愉!
元烈擰起眉,依舊淡漠地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去帶王妃回營。」話甫落,他轉 身就走。
「王上……」呼蘭由身後抱住元烈,並勾挑地把手伸入他的衣襟內,誘惑地摩挲他 精壯的胸膛。「別去,留下來,呼蘭會好好服侍您。」她說著,身子更貼在他身上徐徐 撩撥。
元烈抓住她的手,轉身注視著她已泛紅的面頰。
「我一向喜歡自重的女人。」語畢,他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踏出帳外,一點也 不留戀。
呼蘭受此侮辱,心頭怒焰更熾,一張艷麗的俏顏佈滿了積累的妒忌及不滿。
在他眼底,她居然不如那個纖瘦羸弱的中原女子!
該死!總有一天她要報復這一切,總有一天…… **
*離開王帳之後,呼蘭騎著馬在附近奔馳,以發洩心頭妒恨。
當天邊已經繁星滿佈的時候,她才策馬歸營。
她獨自在幽暗不明的石頭路上走著,夜已深,眾人皆已入睡,週遭一片冷寂。
冷不防地,一雙有力的大手由她身後摀住她的口,將她拉入附近的營帳裡。
呼蘭驚怒交集,不住地掙扎扭動;緊接著,她被按倒在床氈上。
藉著暈黃的油燈,她看清楚帳中華麗的擺設,以及壓在她身上的男人。
竟是元烈的叔父溯取!
「倘若你答應不尖喊呼叫,我就放手。」溯取開口。
呼蘭點點頭。
溯取剛鬆手,呼蘭便狂呼起來。
「該死!」溯取用力甩了她一巴掌。「不許叫!」
呼蘭這才乖乖地住口。
「你很美。」溯取伸手輕狎地探入她的領口,握住她一隻渾圓,滿眼貪慾。
他一直暗暗留心著這個艷麗的胡女。
「這麼對我,難道你不怕王上知道?」呼蘭驚慌後退,鎮定地盯住溯取。
她太瞭解眼前的男人眸中所代表的涵義。
溯取低笑起來。「只怕王上現下正和中原女人快活,根本沒有閒工夫管你我的事! 」
此言挑起呼蘭胸口的妒怒之火。「住口!」她掙扎不已。
溯取卻無意放走這到嘴邊的肥肉,引誘道:「我與王上不同,你若願意跟我,我除 了會加倍疼愛你之外,也許將來還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呼蘭聞言,雙眸亮了起來。「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有告訴我?」
溯取用力揉捏著她充滿彈性的豐乳。
「倘若你願意取悅我,將來我必會數倍回報於你!」低沉的嗓音彷彿一道魔咒,引 誘出人性中最貪婪的那一面。
呼蘭盯住眼前這個野心勃勃的男人,半晌,她輕輕開口:「先吹熄燈火吧!」
不多時,黑暗的帳中傳來隱隱約約的男女喘息聲。
呼蘭知道,報復開始了……
第七章
自古以來,西域產駿馬,天下皆知。其中又以天馬為極品,莫說中原皇帝沒有,就 連元烈這個烏孫王的馬營裡,也尋不著天馬蹤跡。
三年多前,西域之大宛國將五色牝馬放牧天山之外,令其與天山上的野生天馬相配 ,果然產下了罕見的極品——汗血寶馬。
大宛國為表忠誠,特別進貢了一匹珍貴的汗血寶馬予烏孫王。
元烈知悉,大喜若狂,這一日清早便領著華珍與一干朝臣來到馬營,教眾人見識這 舉世罕見的馬中極品。
汗血寶馬通體赤紅,傳說可日行千里,之所以稱其為汗血,乃因其流汗之時,汗水 順著肩胛而下,落在地上滴滴赤紅如血,因此稱之為汗血寶馬。
元烈瞧著這野性未馴的年輕駿馬,不由得升起了親自馴服之意。
「王妃為此駒起個名吧!」元烈瞧住華珍,眸中閃著興奮的光芒。
華珍不由得感染了他的喜悅,側頭沉思片刻,回道:「王上認為『絳風』如何?」
元烈反覆念了幾次,笑道:「好名!深紅色的風,我很喜歡。」
華珍迎著他的眼,頭一遭朝他柔柔一笑。
元烈的心為她這一抹初綻的笑而失神起來,像是心頭吹起了一陣溫暖的風。
驀地,他勾起她小巧的下巴,在眾目睽睽之下,低頭吻上了她豐潤的唇瓣。
當他心滿意足地抬起頭後,華珍一張俏顏已由頭紅至耳根。
他恣肆的熱情時時令她失措,更逐漸升起另一番有別於以往的感受……她始終不願 深究的感受。
「我決定將這匹馬贈予你!」元烈開口。
華珍微微一怔。
「汗血寶馬極為珍貴,王上毋需——」
元烈搖搖頭,以不贊同的語氣打斷她的話。
「在我眼底,你比它還珍貴。」熠熠綠眸閃著有別以往的深情。
華珍的心震了震,半垂下眼,輕輕回道:「多謝王上。」翕動的羽睫之下,藏著不 欲人知的情意。
除卻清白之外,她僅剩下這一顆心了,她不知道眼前這個英俊而不馴的男人,是否 可以珍惜她這顆易碎的心,直到永久?
沒有人知道。
元烈與華珍親密的情景落在一旁的呼蘭眼底,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同樣的和親,他卻偏寵那中原女人!
呼蘭真不明白那個瘦巴巴的女人有什麼地方比她好,她真的十分不甘心!
「既然王上贈此馬予珍妃,想必是要由珍妃親自馴服這匹馬,是吧!」呼蘭立於一 旁,惡意地開口。
馴馬是一件十分不易之事,她自小在西域長大,馴馬難不倒她,但對這個生在中土 的嬌貴女子而言,卻是一件困難而危險的愚行。
元烈聞言,不由得擰起眉。
「你這是存心刁難嗎?」綠眸凌厲地射向呼蘭。
「呼蘭不敢!只是在此地,擁有馬匹之人一向是親自馴馬,難道不是?」呼蘭停了 停,眸中閃過一抹狡猾。「莫非王上認為珍妃根本辦不到?」
此話一出,眾人眸光皆落向華珍。
沒有人反駁呼蘭的話。
元烈正待駁斥,華珍卻輕輕地開了口:「王上,華珍願一試。」聲音不大,卻足夠 教週遭之人聽清楚。
「不行,你馭馬時日未久,此舉過於危險,我不許!」元烈堅拒。
華珍一雙盈水秋波浮上倔強的光芒。
「莫非王上要教眾人小看了中原女子?」她以漢語說道。
元烈盯住她,好脾性地回道:「對不懂馬性之人來說,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華珍可以由此刻開始學。」她停了一下,接口又道:「除非王上真的認為華珍無 用至極,根本不願教導我馴馬術。」她仰起臉,無懼地迎視他的眸光。
兩人對峙著。
半晌,元烈終於開口:「來人,備馬鞭!」
小廝哈泰爾立即奉上馴馬用的皮鞭。
元烈拿起鞭子來到華珍面前,「現下後悔還來得及。」
華珍想也不想,伸手接過皮鞭,「開始吧!」她丟下話後,率先走進圍欄。
元烈緊跟其後。如今,他開始有些後悔將這匹未馴之馬贈予她。
開頭的時候,馴馬人必須在馬頸上套下繩索,牽著馬匹繞場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