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她只覺無力。
「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修士關切地注視著女孩過分蒼白的臉孔。
「我……我沒事。」她茫然地轉身,帶著震驚離去。
「小姐,你真的沒問題嗎?」修士不放心地追了上來。
東方晨曦望著他熱忱的面孔。
「可以告訴我,傑斯為什麼要到東非傳教?」
「聽說是傑斯神父自願調派的」修士一臉崇敬。「傑斯神父真是偉大。」
自願調派!?這幾個字如同鞭子一般,狠狠地抽向她的心。
為什麼?他為什麼選擇調派?難道是為了不再見她嗎?
不!她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理由。
「可以請你幫一個忙嗎?」她對修士說道。
「請說。」
「傑斯神父回來之一,請告訴他我來過。」
「小姐的芳名是……」
「東方晨曦。」她淡淡地道,然後轉身離開。
修士望著她遠去的細瘦身影,不由地歎了口氣。
可憐的女孩,他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藥味。
是病吧!他暗自猜測。但願上帝保佑她。
當晚入夜後,傑斯來到東方晨曦的住所。
東方晨曦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她是這麼地愛他,絕望地愛著他。
傑斯走向她,藍眸中帶著複雜的感情。
他可知道,他每走近一步,她的心痛就更加深一分?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神色黯然。
「因為我不知道要如何向你說再見。」沒見到她的這段日子,他腦中時時浮現她恬靜的容顏,即使是禱告也無法將她由腦海中抹去。
「為什麼決定到東非去?」她要聽他親口告訴她理由。
「因為我是個神父。」雖然是短短幾個字,卻給了她所有問題的答案。
是了,他是神父,是必須將自己的愛傳給世人的神父。
「那麼,你原本打算何時告訴我你將離開的事?或者,你打算不告而別?」
「我不知道。」面對她,他確實十分迷惘。
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給她任何承諾,但是他卻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也許他在心底深處的確想不告而別吧!因為面對她,他怕自己走不了。
望著他眸底的痛苦,東方晨曦突然衝上前,雙手緊緊地環住他腰際。「能不能不要走。」
感受她的淚濡濕了他的胸口,傑斯的心雖然痛苦,但他卻必須有所決定。
「我該走了,今天我只是來向你道別。」他輕輕地推開她,溫柔卻殘忍地開口。
如果無情可以令她斷念,那麼將來也許有一天她會感激他,並找到真正的幸福。
「再見了,晨曦,好好保重自己,也許,你可以回到你的家人身邊。」他對她淡淡一笑,隨之轉身離開。
你就是我的家人啊!她在心中吶喊,感受自己是如此的孤單。
她該怎麼辦?難道兩人真的沒有緣分?
她不敢想像未來沒有他的日子,自己該如何過下去。
雨,由大清早就開始微微的飄了下來。近中午時,雨勢開始有加劇的趨勢。
修道院的修士們一個個冒著雨穿過花園,回到修道院的宿舍。
「剛才我由教堂外回來時,看見一個女孩站在教堂門口淋雨,我問她有什麼需要,她卻只是搖搖頭,什麼話也不說,真是奇怪。」一個修士對其他修士說道。
「大概她犯了什麼錯?希望上帝原諒吧!」有人這麼回答。
「她站了多久?」另一名修士問道。
「不知道,不過衣服頭髮全濕透了,大概站很久了吧!」
「現在還在嗎?」
「不知道,不過由你房間那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教堂門口,也許待會兒你可能看看。」
修士們在一陣談天過後,各自回房修習。
詹姆士回房這後,來到窗前!
那個女孩居然還在!咦,那女孩似乎有點面熟……在哪裡見過呢?
望著女孩纖弱的身影,詹姆士瞬間想起了自己在何處見過她。
下一刻,他火速離開了房間。
另一方面!傑斯正房間收拾行李。
突然,有人敲他的房門。
「進來。」瞄了門口一眼,他又繼續打包。「有事嗎?詹姆士。」詹姆士是個熱忱的大男孩,剛由神學院畢業。
「傑斯,我知道你現在很忙,但是,有一什事……你必須到我房裡來一下。」
傑斯挑起眉,放下手邊的事。
「來吧!」詹姆士向他招手。
傑斯眼著詹姆士來到他房間。
「你看。」詹姆士指著窗外。
傑斯走近一看,全身血液似在這一瞬間凍結了起來。老天!她在做什麼?
剛要舉步,傑斯又收回腳。不能,他不能再去見她。
詹姆士微訝。「傑斯,你不是認識她嗎?」他記得這女孩明明是昨天上進來找過傑斯的那個女孩。
「認識。」他面無表情地回答。
「那……你不去見她嗎?」
「我不能。」
「為什麼?」真是奇怪,傑斯神父一向樂於助人,怎麼今天如此反常。
「說了你也不會懂。」他雙手環胸,靠在窗前。她真傻!
「難道你想讓她繼續淋雨?你看看,雨這麼大,她渾身都濕透了,而且她身體似乎不太好,不生病才怪。」詹姆士在他耳邊不停地說著。
傑斯無語,只是一逕的注視著窗外。
此時,雨下得更大了,曄啦啦的聲音似會打痛人一般,一滴滴打痛傑斯的心。
驀地,他看見她蹲了下去。
「你看,她……她好像有點不對勁……」詹姆士不由自主地喊道。
當他的視線由窗收回時,已不見傑斯的人。
雨好大!東方晨曦感受很冷,不住地顫抖著,整個人昏沉沉地。
突然,在她眨動的眼簾下出現黑袍……
她抬起頭,迎上一雙痛苦的靛藍雙眸。天!這是在作夢嗎?
她迅速站了起來,而昏沉的感受卻令她踉蹌了一下,向一旁倒下。
傑斯長手一伸,及時攬住她。
「為什麼要過來?」他眉心糾結,黑髮因大雨而濕透,順著髮梢,雨水一滴滴地落在她臉上。
東方晨曦長睫微微煽動,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或是淚水?
「我只是希望能再見到你。」即使是遠遠的看一眼也好。
「你真傻!」他分不清是歡喜或心憐?也許二者兼具!
「傻人有傻福,我總算是見到了你。」她心中有著說不出的絕望。
然而她悲傷的眼神卻深深刺痛著傑斯的心。
這一切就只為了要見他一面!
「這是何苦呢?」
「我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她的眼底寫滿不顧一切的執著,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愈來愈虛弱。
傑斯聞言,心中大痛,只能緊緊地擁住她。
上帝,他該怎麼做呢?傑斯心底吶喊著。
回到晨曦的小屋後,她開始發起高燒,並陷入半昏迷狀態。
傑斯立即請醫師外診。
「她的心臟有許多雜音。」醫師面然凝重。
「是的,她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病。」
醫師搖搖頭,「現在我開一些退燒的藥給她服用,如果到明天早上燒還不退,那麼就要盡速送往大醫院。」
傑斯憂心仲仲地送走了醫師。
「傑斯……」東方晨曦突然醒來。
傑斯伸手搭在她額上,半小時前已讓她服過藥,不過高燒依然未退,「噓,不要說話,多休息。」他以冰毛巾敷在她額上。
「可是……我好冷。」她不停地發顫。
傑斯心頭一驚,她已經蓋了兩層被了。
遲疑半晌,他褪去上衣,滑進被中,將她擁在懷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東方晨曦逐漸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身體似乎不再繼續打顫。
「好一點了嗎?」他輕問,仍是一臉憂色。
「嗯。」靠著他壯碩的胸膛,令她原本發熱的雙頰更加緋紅。
「睡吧。」他輕撫了撫她柔亮的長髮。
東方晨曦點點頭,逐漸睡去。
到了半夜,稍退的體熱再度竄升,她又開始囈語。
傑斯再次餵她服藥,但藥水卻順著她的嘴角流下。
再餵了幾次,皆是如此。
傑斯微一泛吟,隨即喝下藥水含在口中,然後對著她的口,一口一口地餵入藥水。
一個多小時後,東方晨曦開始大量排汗,汗水濡濕了她的衣裳,傑斯取為另一件干衣裳,內心猶豫著是否該為她換下濕衣。
終於,他輕輕褪下她的濕衣,為她換上干的衣裳。
一整個晚上,他始終不眠不休地照料著她。
直到黎明時分,她的高熱退下,他才倦極入睡。
清晨,又開始下起雨。
東方晨曦在雨水打在屋簷的滴答聲中醒來。
映入眼底的,是傑斯沉睡的英俊容顏,他的下顎冒出薄薄的青色鬍渣,看來分外性感。
他累壞了吧!她心底在說不出的感動。
果斷瞳微微輕轉,她看見自己身上不同於昏睡前的衣著……他竟替她換衣服!
她臉紅了起來,心中漲滿了柔情與羞赧,悄悄地,她微微仰起頭,羞澀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這一吻雖輕,但傑斯卻立即醒來。
她的唇瓣是那麼柔軟,雖帶著淡淡的藥味,卻如星星之火,挑起他足以燎原的慾望,她倏地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