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姬眉心糾結,不明白他話中是否另有涵義。
「把身上的衣衫褪下!」他雙手環胸,黑眸冷沉地盯在她身上。
望著他計量的神情,瑩姬燒紅了頰,咬住下唇以微顫的雙手緩緩地輕解羅衫。
縱然是處子之身,她也明白這是她為人妻的義務。
「照你這解法,我看天亮了也還脫不完。」他突然起身貼近她,—雙人手握住她的雙肩,「春宵一刻值千金。」話甫落,他揪起她衣襟,雙手—扯。
瑩姬睜大—雙瀲灩水眸,緊緊瞅住他,雙手交疊在胸前。她不明白,男人都是這樣對待妻子的嗎?
「還遮什麼呢?」他嗤笑一聲。
「你——」對於他的粗魯,她十分無措,不知應該如何?
「不要這樣吃驚,這一切是你應得的!」語畢,在瑩姬的驚喘聲中,他已將她攔腰抱起拋上了床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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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下去了!」他將她推下床炕,眼底尚殘存著前一刻的激情。
「去……去哪裡?」她怯怯地問,不敢相信他竟如此無情。
「躺椅或地板隨你挑。」他冷酷地道,最後一絲激情已在這片刻消失無蹤。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她顫聲問道,拎起地上的破衣遮在身上。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做錯?
「『夫』這個字便是天字頭上多一點,既然我是你的夫君,我怎麼待你,你就要怎麼受!」他冷冷地撂下這句話後便著衣離開了新房。
搖曳的燭光照映在瑩姬絕美的容顏上,直到燭火熄滅,她才驚覺天色微濛濛地亮了。
她竟然就這麼坐了一夜!
她不知道別人的洞房花燭夜是怎生的光景,但面對這一室的清冷,她終於忍不住流下了兩行清淚。
第二章
朦朧間,瑩姬聽見茶杯碰擊的清脆聲音。
猛地睜開雙眼,赫然發覺自己在陌生的房間。
「也該起來了。」黑閻邪徐徐地開口,然後端起桌上的茶盅呷了口茶。
昨夜的記憶霎時湧上瑩姬心頭。
是了,這裡是她的新房,而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望著黑閻邪冷漠的俊顏,瑩姬發覺自己怕他,怕他眼底那份捉摸不定、邪魅而冷然的眼神。
緩緩地,他放下手中茶杯,開口道:「由今天起,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千金,既然入了我府邸,一切須聽從我的吩咐。」輕淡的語氣有不容許人抗拒的氣勢。
瑩姬點點頭,輕聲回道:「我明白。」
「那麼,往後你除了衣食自理之外,尚須服侍我飲食起居,可有困難?」
瑩姬半垂的眸迅速瞧了他一眼。
「怎麼,不成嗎?」濃眉微微地挑起,不怒而威。
瑩姬垂下眼,雙手緊緊揪住衣角,「可以!」
他可是不喜歡她?否則為何處處為難她?
這樁婚事不是他請求皇上賜予的嗎?
千百個疑問在她心中兜旋,她決心要問個究竟!
「為什麼這樣對待我?」她對上他冷然的眼。
「有錯嗎?還是你仍以為自己是金枝玉葉,不能做那些有辱你尊貴身份的事?」
瑩姬一怔,啞口無言。
「我生平最討厭被寵壞的女人,你是嗎?」他突然抄起她纖纖素腕,一把將她扯近自己。
瑩姬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回道:「我……我不是!」
「我可不信!」他捏住她柔嫩的小手,嘲諷地道,「這是一雙被寵壞的手。」
瑩姬想抽回手卻辦不到,他的手像鐵鉗一般,根本不由她掙脫。「我……我會努力的!」瀲灩的明眸深處是無比的認真。
她不要讓他討厭!雖然她貴為郡主,但仍明白嫁夫從夫的道理。
無論如何,她一定會讓他喜歡她,畢竟他們是夫妻,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不是嗎?
再努力也沒有用的!
黑閻邪冷冷地凝睇著她,然後放開她的手,起身離去。
適巧丫鬟巧兒來到房門口。
「駙馬爺早!」巧兒欠身福禮。
黑閻邪瞥她一眼,「由今天起,你到廚房工作吧!不用再服侍你家郡主。」不待巧兒有所反應,他大步離開。
巧兒心頭一驚,急急推開房門。
「郡主,郡主——」她快步走入內房。
「什麼事?瞧你急的。」瑩姬神色平和,一如以往。
「你還好吧?昨晚駙馬爺他……他……」巧兒畢竟是未出嫁的姑娘,這種事她問不出口。
瑩姬臉上一紅,點了下巧兒鼻尖,「你這鬼丫頭想問什麼?」巧兒與她雖為主僕,卻是從歇塊兒長大,感情似姐妹。
巧兒笑了笑,回道:「駙馬爺對郡主——好不好?」
瑩姬眼神在剎那間暗了下來,旋即又撐起淺笑。「他對我很好。」她強迫自己將苦澀的感覺往肚裡吞。
「可是,方才在門口見了駙馬爺,他為什麼要巧兒到廚房工作,不許再伺候郡主?難道還有誰會比巧兒更有資格伺候郡主?」
瑩姬沉默了一會兒,轉過身,「他不要人伺候我。」
「什麼?這怎麼成,你是主子,怎能沒人伺候?」巧兒急問,神情十分不以為然。
「他大概是怕我太嬌生慣養,不易相處吧!」她試圖以最淡然的語氣回答。
「這是什麼話?郡主乃是堂堂王爺之女,就算嬌生慣養也是應該!」郡主雖身份矜貴,但平易近人,絲毫沒有驕縱蠻橫之氣,她巧兒是最明白的。
「瞧你,好端端的生什麼氣呢?不過是衣食自理罷了,沒什麼難的,是不?」她反倒安慰起巧兒。
「他……駙馬爺非但不許人伺候郡主,還要你衣食自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擺明了是要虐待郡主嘛!
「不要這麼大驚小怪,嫁夫從夫,你該明白這道理。」瑩姬淡淡地道。
「該從則從,不當從時則不必從!」巧兒跟了瑩姬多年,多少讀了點書、學了些字,見識與尋常丫鬟不同。
「瞧你一堆歪理,早知道就不要你念那麼多書了,牙尖嘴利的。」
見郡主神色間絲毫沒有半分勉強,巧兒不禁頭皮發麻,「郡主,你該不會真的打算照駙馬爺的話去做吧?」
瑩姬但笑不語。
「不成!我不能讓駙馬爺這麼欺負你,我要回府告訴王爺去!」她忿忿不平地道。
瑩姬神情—凜,臉上出現少見的怒色,「不許回去!」她不想讓爹娘憂心,更不願以顯赫的家世來操控她的夫君。
「郡主——」巧兒十分委屈。
「別苦著臉,做點事又如何呢?一般尋常百姓夫婦不也個個如此嗎?」她緩下語氣。
「別人怎麼樣我不管,但郡主在巧兒心中永遠是金枝玉葉,巧兒怎麼忍心看你吃苦?」她萬分地替這個善良的主子心疼。
瑩姬心下一陣感動,緊緊握住巧兒的手,「答應我,你不會回府告訴我爹娘,不會無理取鬧。」
「郡主為什麼如此忍讓?」
「如今我身份不同,正所謂嫁雞隨雞。」
「可駙馬爺是堂堂欽天監,府中奴僕豈會少?郡主何必……」
「好了!」瑩姬打斷她的話,「我已經決定要當一個好妻子,你就答應我吧!嗯?」她搔搔巧兒的胳肢窩。
巧兒尖叫一聲跑了開去。
「你答不答應?」瑩姬追上去,半威脅地問道。巧兒一向最怕癢。
「好啦,好啦,郡主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巧兒不管就是了。」話是這麼說,但她心底總替郡主叫屈。
「這才乖,來,過來教我梳頭吧!往後沒人服侍,我可得自己動手。」她煩惱地望著鏡中那一頭及腰的烏絲。
巧兒歎了口氣,動手開始梳理郡主的長髮。
看來,往後的日子有得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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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時分,巧兒送午膳到黑閻邪書房。
才踏進房內,她便倒抽—口氣。
「郡主!你……你快起來!」巧兒立即擱下手中托盤欲將郡主扶起。她萬萬想不到郡主竟會跪在書房裡擦地板。「是哪個奴才那麼大膽,敢讓你做這等事?」巧兒怒氣衝天地問。
「是我!」
「駙……駙馬爺!」巧兒轉過頭,對上一雙冷鷙的眼,天!這眼神好嚇人,令她忍不住直打哆嗦。
「你下去吧!」黑閻邪冷冷地下令。
巧兒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忽然上前一步,開口道:「駙馬爺,郡主是您的夫人哪!您怎能要她做這等事?要是教別的下人看見,教郡主往後臉往哪兒擱呀!」
黑閻邪瞥她一眼,放下手邊的公文向門外召喚道:「福來!」
門外立即走進一名僕從,「爺!」
「把這丫頭拖出去,罰她不許用膳!」
「不,求求你,巧兒不懂事亂說話,你就饒她這一次吧!」瑩姬起身求情。
黑閻邪眸光閃了閃。「好,既然夫人替你求情,我就饒你這次,不過,再有頂撞,就讓夫人代你受罰!」
「你……你別欺人太甚,郡主縱有千般不是也是堂堂——」
「住口!王爺又如何?郡主又如何?犯了錯就可以不受罰嗎?」他半瞇起眼,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