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為什麼她對他會有如此強烈的感覺?
「我想,你以前一定也對古兒別說過這種甜言蜜語吧!」不知怎地,她竟對此感到微微的不快。「男人變起心來,比翻書還快。」她企圖以嘲諷來掩飾心底那份奇異的感受。
「我對妳永遠不會改變,縱使將來死了,情意依然直到永久。」他凝視著她,句句擲地有聲。
李晴兒聞言,心頭劇烈翻湧,眼眶立時紅了起來。這些話霽哥也對她說過啊!如今他人在何處呢?到底是生是死?
「為什麼……你要說出這樣的話?」她傷感地問。
「因為那是我心裡真正的感覺。」
淚水不爭氣地一滴一滴淌下。
「為什麼哭?別哭了!」他靠近她。
「不──」她退後一步,仰起小臉。「做不到的事,別輕易承諾。」
「是不是有人讓妳失望過?」他輕聲問,未再逼近她。
「不,我並沒有失望。」她急急回道。「每一天,我依然懷抱希望。」
「那個人是妳的中原丈夫吧?」他注視著她,語氣掠過微不可察的改變。
李晴兒無言。
「也許妳和我可以在這片遼闊的蒙古草原上重新開始。」灰眸閃現希冀的微光。
李晴兒卻搖搖頭。「永遠不可能!」
「因為我是蒙古人?」
「也許。」
「難道還有更好的理由?」
半晌,李晴兒才輕聲回道:「因為我永遠也忘不了我的丈夫。」水眸直勾勾地望著他,彷彿在訴說著一種亙古不變的誓約。
英拓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
「妳真的如此愛他?」
「我是他的結髮妻,一生一世也不會改變。」清美的容顏有驕傲也有固執。
「也許,會有那麼一日,妳也會漸漸地喜歡上我。」
李睛兒沒有回答,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也許,你可以放我回中原。」
英拓深深的吸了口氣,無言地踏出營帳。
在他心底,偶爾會興起想要讓她走的念頭,然而,有更多的時候,他卻覺得不捨,不捨就此與她告別!
她能明白嗎?
第五章
數日之後,英拓帶著二十來名部屬去打獵,必須兩天之後才會回來。
臨行前,他坐在馬背上注視著李晴兒,然後,他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地,驀然開口道:「妳和我們一塊兒去吧!」說罷,他俯下身將她一把抱上了馬,置於身前。
「我不想去!」李晴兒皺著眉,因為她察覺自己開始愈來愈習慣和他在一起。這一點令她害怕,她知道自己不如初時那麼痛恨蒙古人了。
是不是她太軟弱了?
「由不得妳!」英拓專制地道。
「別逼我恨你。」李晴兒無懼地瞪視著他英氣勃勃的俊顏。
該死!每一回迎著他的注視,見到他挺拔的身影,總是令她奇異地動心。
莫非她真的喜歡這個蒙古人?不──
「反正妳也從來不曾喜歡過我,不是嗎?」他挑眉道。
「你說的沒錯,現在不喜歡,將來也一樣不喜歡。」她對他挑釁一笑。
「是嗎?也許這會令妳改變。」他立刻低下頭覆上她的唇。
半晌,他終於放開她。
「如何?我說的對嗎?」他直視她,灰眸灼灼發光。
李晴兒怔愕地答不上話。
他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吻她!
最教她生氣的是,她竟然覺得心跳加速,血脈僨張!更奇怪的是,這一吻竟令她想起了慕容霽。
「你、你竟敢……」
英拓打斷她的話:「別忘了,如今妳是我的妻子,沒有什麼是不被允許的。」
「你答應不碰我的。」她氣憤地瞪視著他。
英拓仰頭大笑。「不過是一個吻而已,何必如此生氣?」
「你……你無賴!」
英拓卻面不改色地道:「倘若我真是那樣的人,那麼妳早已是我名副其實的妻子。」
李晴兒本欲反駁,但心念一轉,靜默下來。
他說的沒錯,依她目前的身份,他對她已經夠好了,她該聰明的保持如今這種微妙的平衡關係,而不是激怒他來對付自己。
立於一旁的古兒別再也按捺不住,衝口對英拓道:「我也要一起去!」她實在無法忍受他一再的漠視。
「不,妳留下來照顧營地與牲畜。」英拓回絕道。
古兒別原想再次央求,卻在英拓冰冷的目光中噤聲,不敢造次。
也許,過去她的確受寵,但她深知英拓發起怒來有多可怕。
接著,英拓便率領部屬離營狩獵。
古兒別恨恨的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心想,終有一天她一定會再度贏回英拓,一定會!
***
一路上,英拓放開黑色獵鷹引領他們找尋獵物。
不久之後,黑鷹在空中長鳴一聲,而後俯衝而下。英拓見此地是狹谷區,瞧黑鷹衝下的方向,分明是谷底,莫非在谷底有何異狀?
當即,他領著部屬一路來到谷底。
愈到谷底,眾人愈是聞到一陣陣腥臭。
英拓隨即點住李晴兒的週身大穴,防止她遭受毒瘴。
照這情形看來,前方不遠處極可能有某種厲害至極的毒物存在。
果然,不一會兒,有些體力較弱的部屬紛紛有中毒之跡象,幾欲暈厥。
英拓立即停下隊伍,命眾兵服下解毒丸之後,挑了數名身強體健者隨他一同前行,其餘人駐守原地。
李晴兒亦留於原地。
英拓將她安頓在一株大樹下後,轉身便要離開。
「你等一等。」她喚住他,「要……要多小心。」她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英拓回首一笑,「倘若妳答應今晚委身於我,那麼我一定平安回來。」
李晴兒聞言,又氣又羞。「你去死好了!」這個天殺的男人竟還有工夫與她調笑,虧得她為他擔心。
李晴兒思及此,不由得心頭一凜。擔心?為他?
儘管她不想承認,卻是個不爭的事實。
英拓一行人緩緩來到谷底中心,那種令人噁心的腥臭更為強烈。
黑鷹忽地停下,在他們上空低低的盤旋,而後一鼓作氣地往一株枝葉茂密的大樹衝了上去。
半晌,一條巨蟒由樹上落了下來,黑鷹直追不捨。
眼見一蛇一鷹交斗良久仍不分勝負,英拓抽出身上的彎刀。足下輕輕一點,立即施展輕功上前助黑鷹一臂之力。
只見刀光所到之處鮮血飛濺,英拓腳下不停,分別攻擊巨蟒週身。他深明此物劇毒,切不可被其纏上,否則定不能脫身,後果不能想像。
此時,黑鷹趁巨蟒不備,攻向它雙眼,巨蟒瞎眼之後更形狂暴,四周樹木倒了不少。
英拓一口提氣,一個縱身將彎刀一把刺入此巨蟒頭部,巨蟒掙扎了一會兒之後,終於仆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此時,眾人才有機會打量此蛇,它通體深黑,唯身上有金色鱗片,是傳說中的聖蛇,其膽可治百病.並能增加內力,是罕見的奇物。
英拓取下蛇膽之後便與眾人回到其它部屬駐守之處。
當晚,英拓臨睡之前,對李晴兒說道:「我好想與妳生一堆屬於咱們的孩子。」
「不可能!」李晴兒一口回絕,心頭卻忍不住湧現悲傷。
一個既非中原人又非蒙古人的孩子,將來如何在這一片廣大的蒙古荒漠立足?想必是要受輕視的,她絕不容許這種可悲的事發生。
「難道妳仍無法忘了過去的丈夫?」
「不,不會過去,他永遠在我心中。」李睛兒固執地盯住他,淚水又一滴滴淌下。
英拓歎了口氣,輕輕抹去她頰上的淚水。
不料,此舉卻更令她傷心,淚水始終不曾停止。
英拓傾過身將她擁入懷中,開始緩緩的吻上她的臉頰,將她的淚水一一吻干。
「不,不要!」她心慌的拒絕。害怕自己心動的感覺。
黑暗中。兩人緊緊地注視著彼此。
「倘若妳真的不能忘了妳的中原丈夫,那麼妳可以不必忘記他,只要在妳心中再多放一個我,可以嗎?」英拓深情地道。
李晴兒心中無比傷痛。
可以嗎?
一女不能同事二夫是千古不變的道理。那麼往後她該心向著哪一個人呢?是生死不明的霽哥,還是眼前萬般深情的蒙古人?
好一會兒,李晴兒只能無言地盯住英拓。
「於理,你的要求並不過分,於情,我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你放在我心底,你能明白嗎?」
英拓靜靜地注視著她半晌。「妳與丈夫成親很久了嗎?」
「不久。」
「那麼妳何以無法忘情於他?」他必須知道。
「一夜夫妻百日恩,這句話你該明白。」
「妳對丈夫只有恩情?」灰眸閃動著。
「如此便已足夠!況且恩情二字並非只有恩,還包含了很深的感情。」
「會不會妳我共處多年之後,妳也會對我產生這樣的感情?」
李晴兒呆了半晌,回道:「也許吧!我不知道。」人世間的事往往難以逆料,更何況是感情這種不受控制的東西。
英拓明白他們需要更多的時間,不能太心急。
「睡吧!一早還要騎馬回營去。」他輕輕貼近她,在她唇上吻了下,擁著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