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命真該絕,死在何處又有何分別?」「不許你說死,不許!」他一把將她 擁入懷中,語氣儘是驚恐。
「那麼我們就留下來吧!」考慮許久,黑閻笑纔點了頭。
就這樣,兩人決定在找到七星斷腸草前暫不下山。
這一日,兩人來到了天山北峰,由於地屬高寒,已經隱約可見積雪。
雖然身著獵戶所制之獸皮衣,但雲柳兒仍覺冷進了骨子裡,忍不住喘著氣,胸口微 微覺得氣悶。
「難受嗎?」他溫柔地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還可以忍受。」她強扯出一抹淺笑,好教他不為自己擔心。
他微微一笑,拉著她繼續前行。
就在兩人準備通過一個天然的隘口時,雲柳兒一個不慎腳下一滑。
黑閻笑及時捉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沿著山壁往下滑。「千萬別鬆手。」他小底的 驚駭實是筆墨難以形容。
雲柳兒卻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瞧見了身邊的石縫中生著幾株十分翠綠的草,草上排 著一顆顆白色的小點。雲柳兒突然有個直覺那應該就是七星斷腸草!她想也不想,騰出 一隻手摘下幾株。
黑閻笑哪裡還有心思注意其它,滿心滿眼就只有雲柳兒,手上微一運勁,總算將她 拉了上來。
雲柳兒一上到崖邊,立即被黑閻笑用力摟在懷中。
「你.....你.....」幾番欲出口,竟無法成語,足見他心中的恐懼有多深。
他多怕又有下一次,怕他沒來得及救她!
雲柳兒瞧著他眼底那一抹深情,心中又升起那般熟悉的酸楚。
「如果.....如果方纔你果真墜下谷底,我也會隨你而去。」俊邪的面孔上透著決絕 的神情。
山風吹來,她感覺臉上一陣涼意,伸手觸了觸,纔知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你怎會有這個?」他瞧見她手中的草,心中又驚又喜。
「這是我方纔在崖邊所摘,你說這是不是七星斷腸草呢?」她曾聽過他對此草的描 述,與她手中的十分相符。
「這的確是七星斷腸草。」「那.....那我們還不快服下。」她心中頓時泛起無限喜 悅。
「此草乃至毒之物,倘若服食不當,同樣會枉送性命,不可不謹慎。」「那該如何 服食呢?」「還記得你剛到毒王莊時,我曾對你說過以毒治毒之法嗎?」雲柳兒點點頭 。
「很好。」他讚許地露出笑容。
「那我們就先服食一點點試試?」「不,不是我們。」黑眸凝在她素白的容顏上。 「這一回,讓我來試。」「為什麼?」雲柳兒水眸深處隱隱帶著點不安。
「這毒性非同小可,以你的身子只怕受不住,所以讓我先摸清毒性後,再為你解毒 也不遲。」他不能再讓她冒一丁點的危險。
雲柳兒怔怔地望著他,哀戚地道:「除了阿爹之外,再也沒有人對我這麼好。」好 到讓她整顆心發疼。
他輕輕撫上她的面頰。「知道嗎?師父他臨終時曾要我和其它兄弟們發誓,此生絕 不碰情愛。」他頓了一下,黑眸閃著奇特的光芒,一瞬也不瞬地凝睇著她。
「可是為了你,我早已背叛了對師父的誓言。」他這是在說,她已經是他在這世上 最重要的人嗎?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真是奇怪,猶記得剛進毒王莊時,他對她百般折磨,而如今卻將 她捧在心口呵護著,生怕她受到一點傷害。
從前她並不明白感情可以這麼深刻、這麼折磨人心,直到對他由懼到愛一路走來, 總算明白這種種的痛,令人痛得這般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走吧,先找一處可容身之處,要解你我身上之毒,可不是一、兩天的事。」「那 何不回木屋呢?」望著她的眼神帶著痛楚。「不行,這事得愈快進行愈好。」遲了,他 怕要終生抱憾。
經過一番尋找,兩人終於在日落前找到一處天然的巖洞。
「就這兒吧!」他領著她走入巖洞。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黑閻笑打開隨身麼帶的藥箱,取出藥材,和著七星斷腸草煉製 成丸,服了下去。
「怎麼樣,可有感覺哪裡有不舒服?」雲柳兒神情顯露焦急。
他雙目凝在她素白的小臉上,唇角泛起淡淡的笑容。「有你這麼為我焦急,就是死 也值得。」「不,不准你說那個字,不准!」豆大的淚珠已在眼眶裡打轉。
「真的不希望我死?」他那張俊邪的容顏似笑非笑。
雲柳兒認真的點點頭。
「證明給我看。」他的黑眸閃了閃,似有所期待。
「證明?如何證明?」她瞠著一雙水眸,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她無邪的神態卻觸動他的慾念,長手一勾便將她扯入懷中,熾烈地覆上她的唇,汲 取她的沭。自那一次在河邊毒發之後,他就再也未曾碰過她,如今想要她的念頭如翻江 倒海般,令他幾乎無法自持。
此時,他身上卻傳來一陣劇痛。方纔服下的藥丸開始發揮了作用。
百般不情願地放開了她。「這一次就饒了你。」黑眸星芒閃爍。
雲柳兒睜著迷濛的眼,雙頰染上淡淡紅暈。
「現在,我要以內力抵抗兩毒相噬,你必須守在我身邊,一步也不能離開。」見她 似懂非懂,他索性坦言道:「這一刻是我性命交關之時,懂嗎?」雲柳兒點點頭。「我 不會離開你。」死也不離開,她在心底添上這一句。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不知不覺地,一天已經過去。
此時洞外開始下雪。
白色的雪細細地覆蓋大地,一眼望去,竟有種世外桃源之感。
驀地,遠遠傳來一陣人聲,雲柳兒心頭一驚,暗叫不妙。
但願來人不會發現此處。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雲柳兒瞧見約莫四、五人朝此地而來,待來人走近,她心頭大 駭,那些人竟是當日在虎行山的山寨主雷虎以及一麼小嘍囉。
雷虎一行人不消片刻工夫便已全進入巖洞中。纔剛踏入巖洞,便與雲柳兒打了個照 面,在瞧見她身旁的黑閻笑時,更是個個面露驚懼之色。
「來避雪嗎?」雲柳兒首先開口,心中不斷告訴自己要鎮定,切莫慌了手腳。
「小的.....小的不知你們在此處,還.....還請原諒。」雷虎戰戰兢兢地開口,目光 直落在閉目打坐的黑閻笑身上。
「既然知道了,還不快離開。」雲柳兒沉聲道。
「可是外頭風雪漸大,可否讓我們待到雪停再離開?」雲柳兒沉吟半晌,回道:「 雪一停,你們就得離開。」「是、是。」五人連聲應道,挨著巖洞旁坐了下來,升起一 堆火。
不一會兒,一行人由行囊中取出烈酒和醃肉,圍著火堆大啖起來。
「姑娘,要不要來一點。」怎麼他們來了這麼久,始終不見毒王笑開口說話。
雲柳兒搖搖頭。現下她急都快急死了,哪還有心思吃東西。
雷虎不住地暗中觀看,心中懷疑更甚!莫非毒王笑有了什麼意外?
照說毒王笑知道他們在巖洞中,沒有理由逕自閉目養息的呀!即便看在這小泵娘的 面子上不趕他們走,也會冷眼相待,不可能什麼反應也沒有呀!
不多久,一夥人吃飽喝足後,全都將注意力移到黑閻笑身上。
「姑娘,黑莊主為何默不作聲,莫非是病了?」雷虎放開膽上前探問。
雲柳兒心頭一震,強自鎮定地回道:「不,他沒有病,只不過閉目養息。」雷虎雖 非心思縝密之人,但在江湖上打滾那麼久,善於鑒貌辨色,眼前這位小泵娘分明強掩驚 慌,這一點他絕不會看錯的。莫非他的猜測無誤?
「是嗎?我還以為他沒了氣息呢!」他放著膽子說道。照理,毒王笑若聽見他這般 無禮,他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你.....你別胡說。」雲柳兒心虛地駁斥,心中愈來愈緊張。
雷虎見毒王笑仍是一動也未動,心中大喜。看樣子毒王笑一定出事了,否則現下他 早已死於他的手。他回過頭對另外四人開口道:「各位,想不想向毒王笑要解藥?」麼 人同聲道:「當然想。」自從他們被下毒之後,果真不再做壞事,生怕惡念會引得體內 毒發。但是一直以來搶慣惡慣的他們在一夕之間竟不能再為惡,日子自是過得十分痛苦 ,甚至必須躲到山上來逃避從前得罪過的對手,比過街老鼠還可憐。倘若能解了身上的 毒,日子當然可以和從前一樣快活!
「我若為你們解了身上的毒,往後你們可會聽命於我?」自從被毒王笑斷了一臂之 後,弟兄們不再事事聽命於他,雖非平起平坐,但十分顯見他大勢已去。
「倘若你真能解了弟兄們身上的毒,往後自當一切任憑差遣。」麼人回答。
「當真?」「打誑的是小狽。」麼人異口同聲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