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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天都水月

  「啊?會有什麼問題?」她緊張地問。

  「我是說如果啊,好好照顧它們,真心跟它們做朋友,它們也會回饋你,活得好好的,花開得美美的。」他相信她一定不負所望。

  「對了,我們都還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對不對?」他差點忘了問。

  「嗯……」她猶豫著。如果只是老闆跟客人的關係,根本不需要知道對方的名字,可是……朋友……柯要她多交朋友……她偷偷地覷了他一眼──他很溫柔、很和善,對她也很好。在他眼裡,她看不到對她的鄙視,只有無盡的溫情與柔和,也許……她能跟他好好相處。

  她遲遲不作任何表示,他只好先開口自我介紹:「我姓顏,容顏的顏,開朗的朗,樵夫的樵,顏朗樵。」

  她漾開甜甜的笑,接著主:「梁,我姓梁,秋葉,秋天的葉子。」期盼這是他們美好的開始。,

  「嗯,秋葉,好美的名字喔!」顏朗樵衷心讚歎。

  梁秋葉有些不由衷地笑著──

  秋天的葉子,都要枯萎了,怎麼會美呢?

  顏朗樵沒忽略她突然黯淡的神色,但他只是靜靜地看她。

  顧影自憐的水仙……

  沒關係,慢慢來,終有一天,她眼中的憂鬱能被化開。

  ☆☆☆☆☆☆☆☆☆☆  ☆☆☆☆☆☆☆☆☆☆

  蔥蘭謝了!

  「怎麼會這樣?是我對你不夠好嗎?」梁秋葉憂傷地看著那片片凋萎的白色花辦,眼裡水氣氤氳。

  早上她一醒來,正要為蔥蘭澆水時,竟看到這令她心傷的景象。

  她拿了一個玻璃瓶子,將謝下的花辦放入,原想把株上殘花摘下一併放進,手伸到一半,卻停了下來。

  還是讓它綻放至最後一刻吧。

  梁秋葉伸出去的手輕輕地點在殘留的花辦上,再順著花脈滑下,眼中淚珠掉落,在花與手的交界濺起一片淚花。

  一整天,梁秋葉鬱鬱寡歡,神色愀然,連柯明陽的逗趣耍寶,也只能讓她勉強彎起嘴角的弧度。

  直至黃昏,她推開緣心坊的玻璃門,看到顏朗樵的笑容──

  「花謝了!」她幽怨地訴說。

  花謝雖是原本就預料到的事,但梁秋葉糾結的眉頭仍讓顏朗樵心裡不忍,他溫柔地將梁秋葉帶至小圓桌旁坐下,輕輕喚她:

  「秋葉……」從他們倆互報姓名之後,他就這麼叫她,她雖有些不贊同,卻也沒強烈反對,他當然不客氣地叫了。

  「花謝,才能代表它生命的圓滿。」他邊說邊倒了一杯花草茶給她;今天他準備的是菩提搭配洋甘菊,再放一些甜菊葉增加甜味,喝了可以安定人的心神。

  「花都謝了,怎麼會圓滿?我只記得你說過,好好照顧它,它就會把花開得美美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它謝了?是我照顧得不好嗎?」梁秋葉的語氣哀哀切切,似是怨怪自己,又有無法釋懷的不甘。

  這些天來,她每天都對著它說話,告訴它她對柯明陽的愛戀,對顏朗樵的好奇,因為有它的陪伴,很多時候她不再感到寂寞,她也盡心盡力照顧它,早晚澆水,出門前也會把它搬到窗台上,讓它接受陽光的溫暖,但,為什麼它還是謝了?它一點也不眷戀她嗎?

  「秋葉,花開花謝是它生命中必經的歷程。」他的語氣豁達,像是個對生命有所領悟的大師,但看在梁秋葉眼裡,卻有幾分不能理解。

  「為什麼你能說得這麼輕鬆、這麼無情?」這樣的指控出於她是難見的嚴厲,儘管她的語氣輕軟如空中飄零的木棉花絮,仍然難掩那一絲哀傷所造成的震撼。

  「秋葉啊,」他擔憂地看著她,她的指控凌遲著他,「在緣心坊,我每天都會面對好多花的凋零,不是我無動於衷,而是我知道我不該悲傷,我應該歡喜。」

  「歡喜?」她瞳大眼,難以置信。生命的消逝,也能當作歡喜?

  「是啊,歡喜。」他雙手放在桌上,圈著他面前的茶杯。「花開是一種喜悅,花謝也是一種喜悅。它是結束,也是開始,是果實孕育的開始,那代表我們的花草朋友的下一代即將誕生;那是花朵拚命伸展姿態的成果,那是它們生生不息的力量。」溫柔醇厚的聲音和煦如春風,他期待她能懂他話中的意思。

  「生生不息的力量……」梁秋葉吶吶地重複顏朗樵的話,眼睛看向前頭一桶桶的切花花材與盆栽。

  「先喝杯茶吧,今天的茶可以鎮定情緒。」說著,他率先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他也需要鎮定情緒──因她的不諒解。

  梁秋葉無意識地跟著喝了一口茶,神情有些呆滯。她仍處在震撼之中。

  「秋葉,你看這壺裡的洋甘菊花,它在還沒凋謝之前被採下做成乾燥花,它的美麗被保留了,你覺得這樣好嗎?」玻璃壺裡的黃色小花浮浮沉沉,像在呼應顏朗樵說的話。,.

  「不好。若照你的說法,這是在謀殺它的下一代,更何況,你拿它泡完茶之後,就把它丟掉,這根本不是對待朋友的方式!」她有些賭氣地說道,今天的她真是大反她平日的性格。

  「噯!秋葉,你說的很有道理,其實不論切花、盆栽、或者花草茶,我們一直都在尋找與花草朋友和平相處的方法,可以讓我們人類享受它們帶來的好處,又可以讓它們完成生命的意義。」他又喝了一口茶,「秋葉,你知道一棵樹開太多花是不好的嗎?花太多會消耗樹本身所能提供的營養,結出來的果實就會營養不良,不能長出結實的幼苗。所以,適當的除花是必要的。就好像你帶回去的香蜂草,那天我也是采它的新鮮葉子來泡茶,但我採的是它過於茂盛的葉子,那是必須摘除的,才能維持它正常的新陳代謝。」

  她知道他說得對,誰叫他是穿梭在花草之間的精靈嘛。

  她有些釋然,拿起包包裡裝著蔥蘭花辦的瓶子,怔怔地看著。

  看見瓶子裡的花辦,顏朗樵會心一笑。「秋葉,是不是還有些花辦仍留在株上?你回去後,要把它摘下。」

  「為什麼?難道連最後一刻的燦爛也不留給它?」她不解地質問。

  「殘留的花辦仍會消耗養分,不但影響結實,也會讓下一次的開花變晚。你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情形發生吧?」顏朗樵半開玩笑地威脅。

  她無奈地點頭。「我知道了。」也許這真是對待它最好的方式。

  這時,風鈴清脆的聲音揚起,梁秋葉以為是客人進來了,孰料來人劈頭就是一句:「嗨!顏老,你的店還沒倒喔!」

  那個被叫做顏老的人──也就是顏朗樵──立即迎上去,在那人的肩頭上狠狠地了捶一下,說:「店倒了對你也沒什麼好處啊,我的股東大爺!」

  原來他是這家花坊的股東啊,難怪跟顏大哥這麼熟!

  顏大哥──本來顏朗樵要她直接叫他名字,但那實在太親密了,所以她就決定叫他顏大哥;而他直呼她秋葉,她其實想反對,卻不敢開口。

  那位股東先生穿西裝打領帶,頭髮梳得服服貼貼,看起來就是個上班族,不像顏大哥的隨性打扮──襯衫牛仔褲,再圍件工作圍裙,微卷略長的頭髮不抹膠,自然膨鬆地垂下;下巴倒是刮得乾乾淨淨,雖有些不修邊福幅,卻也是因為這個模樣,她才會覺得他是美麗的天使。

  他們兩個站在一起,極端對比。一個是都市貴族,一個則像是森林中的精靈,就連年紀……嗯,那位股東先生大概年近四十……吧?這種年紀的人怎麼叫顏大哥「顏老」呢?顏大哥可一點也不老呢。

  「來,秋葉,我來跟你介紹。」他們倆朝小圓桌走過來,梁秋葉急忙站起身。

  「這是我高中兼大學同學,也是緣心坊的股東之一,塗崇英,你可以叫他塗桑,我們同學都這麼叫他。」

  「同學?」梁秋葉楞了一下。

  顏朗樵和塗崇英瞭然於心,因為這種情形發生過太多次了。

  「沒辦法嘛,誰叫他長得一副娃娃臉!」塗崇英指著隔壁的顏朗樵,一副「都是他的錯」的樣子。

  「而我這位『老』同學則是未老先衰。」顏朗樵搭著塗崇英的肩,還順勢重重地拍了兩下。

  「那你們到底是幾歲啊?」梁秋葉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她低著頭又開始扭著手指。

  「嘿!取我們兩個外表年紀的平均值就是啦!」塗崇英爽朗地說,順便緊緊用力地回摟住顏朗樵──報仇。

  「那是……」幾歲啊?三十嗎?

  梁秋葉有些困惑,她不知道她算得準不准,不過……她看看顏朗樵又低下頭去──呃,他保養得真好!

  「三十二。我剛好大你整整十歲。」顏朗樵解答她的疑惑,她抬跟看他,又正對上他的眼。

  三十二啊,真的跟外表差好多喔!

  咦?他怎麼會知道她今年二十二歲呢?

  「你曾說過你今年大學剛畢業就開始上班嘛。所以我就猜你實歲二十二。對吧?」他笑著對她說,把他的老同學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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