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羚的神智在那深且猛的律動下一片空白,跟著他的節奏追逐一種無可言喻的解放,任由他帶領她穿越痛苦煎熬的欲潮,奔向亮麗的天堂。
令人愉悅顫慄的美妙高潮退去後,席非雙手撐起自己的身子,生怕壓痛她。
「羚羚……」他粗喘著吻她汗濕的臉,臉上淨是幸福愉悅,「妳終於真正屬於我了。」
卓羚閉眼不敢看他,伸手拉床尾的被單,想掩住自己。
她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一切,也不敢想像他會怎麼看她,她寧願這一切沒發生,美好投契的感覺不曾出現,她的迎合和主動只是一場夢。
她所要的激情不是這樣子,它該是瑰麗、溫柔、浪漫、兩相情悅,充斥著幸福的,而不是這種帶著勉強的扭曲情況。
她剛剛一定像妓女一樣放蕩,她有這麼淫蕩的一面,席非一定會瞧不起她……一想到這裡,她就寧可一頭撞死。
「羚羚,我們永遠也不要分開,」他低頭親吻她,貼著她汗濕的臉頰,「無論如何都不分開。」
席非的吻才落下,卓羚渾身又漫上一陣令她驚怕的熱潮,那慾望彷彿無止無盡,她因恐懼而顫抖。「席非……」
不要……不要再來了……她再怎麼吶喊也抵擋不住藥性。
王克華歹毒的嘴臉浮上腦海,卓羚一陣心悸恐慌,「席非……」
「我要妳感覺到愛,感覺到我是如何的愛著妳。」席非繼續將細緻的吻落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感覺到我的熾熱,感覺到我陪著妳……」
「席非……」卓羚求助的嗚咽。她心中的不安在擴大,除了對藥物的恐懼外,他的承諾愈多,她就愈不安。
「別怕,我在這裡……」他拉她的手環抱他,「我要妳知道,妳隨時可以碰到我、抱著我。」
「席非……」卓羚鼻一酸,兩汪感激的熱淚從眼角滑下。
「別擔心,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會陪著妳。」席非並不明白卓羚心中的不安,只想立下山盟海誓,永遠陪著她。
在接下來的十幾個小時裡,卓羚在席非的陪伴下,勇敢度過非人的強烈慾望煎熬,直到兩人都筋疲力竭的睡去……
第十章
卓羚在手機鈴聲中醒來,習慣性的接起時,她以為又有什麼突發案件在好夢正酣的深夜發生了。
「喂?」一開口,她才覺得喉嚨又乾又渴,好像有幾百年沒喝水。
「卓羚?」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尖叫,然後她聽見對方在大喊:卓羚接的電話,是卓羚接的!接著是手機被搶來搶去、撞來撞去的聲音。
卓羚的大腦被這聲音吵醒,開始了應有的運作。
她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她中了王克華的圈套,然後席非救了她,然後……
想起那夜的狂野放蕩,她的臉灼熱燙人,直直燒到耳根,倉皇的左顧右盼,沒發現席非的身影,心中連呼「幸好」。
她心中唯一的念頭只想逃,她相信只要別碰到席非,就不用面對那夜發生的事。
手機在一陣搶奪後,終於落在姚姊手中。
「卓羚,昏迷三天三夜後,妳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能動嗎?每次打去都是席非接的,答案都是還沒醒,實在讓我們擔心,現在妳醒了,我們也就放心了。」姚姊一連串的關懷叨念。
「謝謝大家的關心。」卓羚誠懇的回應。原來她睡了三天三夜。
「卓羚,既然妳醒了,那我就要詢問一下妳的意見。」姚姊說,「上回妳答應去江南做的專題採訪,機票是訂在今天下午,既然妳身體不適,我們打算找人頂替妳去……」
對了,她還有個專題要做。
「我可以去。」她忙不迭地搶話,「我馬上過去。」開玩笑,這是暫時逃開席非的好機會。
況且,她也想去看看那棵老樹,她心裡總覺得她該去看看。
「這樣嗎?那妳先過來再說。」
於是,卓羚跳下床,伸伸懶腰,覺得全身除了飢腸轆轆外,並沒有不適。
衝過澡,草草抓了幾件衣服,帶了記者證、照相機、筆記,卓羚跳上公車,決定先去吃個飯,再到公司去報到,然後,就直接到江南。
她要以最快的速度逃開,以免被席非逮到,被迫面對那令人羞愧的尷尬。
***
當席非匆匆忙忙回到小套房,看到床上空無一人時,他差點瘋了。
「羚羚,妳在哪裡?羚羚?」他在小得不能再小的套房裡翻箱倒篋,又在桌底下、椅子底下、床底下翻找,「羚羚!」
他明明記得出門時,她還像前三天那樣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連醫生也說她雖然沒事,但也不太可能馬上醒來,大概還要再過一兩天,怎麼他才送醫生回去,她就不見了?
「羚羚!」經歷了上次的經驗,他格外恐慌,就怕在他稍一閃神的瞬間,她就有了危險,造成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羚羚!」
屋內既然沒人,他拔腿奔出公寓,在大街小巷問穿梭尋找,逢人就問:「請問你有沒有看見誰抱著一個女孩走過?」
卓羚還沒醒,她還是個病人,絕不可能自己走掉!
卓羚的失蹤影響了席非的判斷力和觀察力,他一點都沒發現卓羚的衣服少了、行李箱不見了、手機也被帶走了,更沒想到她可能大出醫生的意料,提早醒來到公司去……他的大腦嚇得停止了運轉,只靠著堅強的意志,像熱鍋上的螞蟻,毫無目標的亂闖。
卓羚不會有事的,她絕對不能有事!
「有沒有看見卓羚?你們誰看見了卓羚?」直到第三天,席非才茫然地找到公司去。
「席非?」大夥兒看見他都吃驚不已,他的鬍渣長了,頭髮也凌亂不堪,整個人邋遢不已。「在忙什麼?怎麼變得這麼狼狽?」小賴經過他身旁時,以饒富興味的眼神瞅他。
「卓羚在哪裡?你們誰知道卓羚去了哪裡?」席非激動的拉著小賴,「你知不知道?」
「卓羚?我就知道只有她能使你變得如此。」小賴很得意的看了看席非,才說:「她到江南去啦?你不知道嗎?」
「江南?」席非怔愣了一下,「什麼時候去的?」
「三天前嘛。」小賴回答,「大家都知道啊。」
「三天前?」這麼說,是他送醫生回去那時候。席非想了想,隨即嘶聲裂肺的大吼:「為什麼派她去?你們不知道她是病人嗎?為什麼還派她去?誰准的?!」
天!她是病人耶,怎麼可以派她到國外?萬一……
席非瘋狂的大吼大嚷,把辦公室弄得亂七八糟,所有人都嚇得退避三舍,沒人敢搭腔。
「我要去找她,現在就去!」說著,他衝出辦公室,把車子疾駛向機場。
席非終於走了,大夥兒都暗暗捏了把冷汗,大家又有了新一層的體悟:席非只有和卓羚在一起的時候,才會乖馴、正常,所以,若要日子風平浪靜,一定要想辦法讓席非和卓羚在一起。
姚姊望著席非狂奔而去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想著:這一對,不知要如此糾纏到幾時?
如果真有情,就成眷屬吧!為了日子的安寧,她向天祈禱。
***
卓羚到江南已經五天了,既然姚姊說節目內容任由她發揮,她也就隨意自在的邊玩邊做報導,大概沒有人比她更任性了。
「自古以來,源遠流長的長江灌溉著中國文化,文人用江南來統稱蘇州、杭州、揚州和南京這四大城市,不斷以詩詞來頌揚這瀲灩山湖、繁花似錦、富饒物產和薈萃人文……」卓羚邊玩邊向攝影鏡頭介紹眼前的風景,「到江南來,別忘了搭乘古色古香的畫舫游十里秦淮,思古之幽情……」
她讓駐守當地的攝影記者拍攝美麗動人的風景,自己跑去乘坐人力三輪車。
除此之外,她沒忘記自己的重要工作是找出一棵古樹。
「老鄉,你知不知道咱們江南,有一棵很有名的古樹,一到七夕就湧進許多男女老少?」卓羚才待了五天,就學了不少當地用語和腔調。
「知道呀,江南地方,俺熟的!」車伕豪邁的回答,「說起那棵老樹呀,它的傳說可就多了……咱們江南地區的人都相信,只要在微雨的七夕夜晚,在酉時與戌時交會的時刻——也就是七點,在古木下互訴情懷的男女,便會得到古木的守護,織就一世情緣……」車伕邊踩三輪車邊陶醉的說。
「這種傳說,你信嗎?」卓羚半信半疑。
「信,當然信!」車伕毫不考慮的回答,「我和我那口子,就是在古木下互許終身,當年全世界的人都反對,可是托老樹的庇佑,讓我們的戀情有美麗的結果;不只如此,隔壁的老王、巷口的阿彩、鄰鎮的小黃,都是在老樹下與現在的另一半相遇、相戀,成為眷屬的。」
「這麼說,那古木很有名嘍?是不是每到七夕,就人山人海、男女老少都擠在那兒?」卓羚問,美麗的戀情誰不嚮往?如果她與席非在古木下相會,是不是也會織就一世情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