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壯威武的老虎,目光不善地朝他們逼近。
鍾荷躲在耿昂身後,害怕得心臟快衰竭。
「貓。」耿昂雖戒慎,卻沒有那麼恐懼,只見他喚出一個希臘語,蓄勢待發的掹虎立刻收起爪子,溫馴了下來。
「它為什麼一直過來?」它的樣子是沒那麼凶了,但卻一直朝他們逼近,是不是覺得反正他們逃不了,乾脆就不急了?
嗚,他們死定了啦!
「怎麼辦?」鍾荷火速轉動大腦,「如果非得有人要死的話,我讓它吃,你快逃。」她很勇敢的張開雙臂擋在耿昂面前。
雖然人民保母指的是警察,但她們消防署的信條也是保障人們的生存,況且保護的對象是耿昂,就更要使出全力——她不否認自己有很大的私心?
耿昂看著她的背影,有點猜不著她的想法,但,她那抖個不停,又佯裝勇敢的樣子,還真有趣。
「好,聽你的。」耿昂也樂得配合。
「快跑喔,跑得愈快、愈遠愈好。」鍾荷再三叮嚀,更用力把馬步跨穩了。
她以為她是女武松?耿昂覺得現在的她,真是可愛極了。
老虎穩穩的走到鍾荷面前。
鍾荷很勇敢的揮舞繡拳,雙腳卻很不爭氣的退了兩步。
「快……跑、快跑喔。」
耿昂站在一旁看她表演打虎,突然覺得自己整天的心情都會很好。
只見老虎打個大哈欠,撇下鍾荷,往耿昂的方向走去。
「喂,你怎麼還沒走?快走啊,我來擋住它,你快走。」鍾荷鼓起勇氣地去拉老虎的尾巴,「你的對手是我,不要傷害無辜!」
老虎並沒有發怒,只是逕自走到耿昂腳邊,溫馴地趴下。
鍾荷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同時她的腳也軟了。
她跌坐在地上,望著那幅「伏虎羅漢圖」,哭笑不得。
「討厭,害我緊張得半死,又累得要死。」她想捶捶發酸的腿,卻發現手抖得更厲害。
耿昂淡笑著朝她走去。
鍾荷驚慌地一屁股跌開一大步,因為老虎也跟著。
「它想和你做朋友。」耿昂蹲下來,用手摸著老虎,「它叫作貓。」
「我……可不可以不要和老虎交……朋友?」她逃都來不及了,還跟它做朋友?
明明是老虎,卻取名叫貓,是想騙沒看過老虎的人嗎?
「唔,它說沒關係,以後你會慢慢喜歡上它。」耿昂以希臘語對老虎交談一陣後,告訴鍾荷。
老虎把臉湊向耿昂,要他撫摸它。
「你會說老虎話?」他會的語言還真多,之前他還使用拉克他們的語言呢。
聽見這麼可愛的問話,耿昂笑起來,「在來這裡之前,它生長在以希臘語溝通的環境。」
「噢,你還是很厲害。」她有點懷疑他是天才了。
「你剛才很勇敢,不愧是消防人員。」耿昂的臉龐有深深的笑意、
「謝謝……你如果在取笑我,那就不必了。」他向來沒安好心眼,她不會相信這是讚美之詞。
「連貓都覺得你很可愛。」
他說的是他的感覺,貓的評語是——好無聊的人。
「謝謝喔。」鍾荷的表情誇張,半點都不以為自己該接受—隻老虎的讚美。
「走吧,該回去了,我今天還得雲公司。」耿昂把她從草地上拉起來。
「那我呢?」鍾荷緊張的問。
「留在這裡。」耿昂替鍾荷拉開車門。
被老虎一攪和,鍾荷早已忘了離開這裡的事。
「喔。」鍾荷一臉不安,但極力隱藏。
她想跟在耿昂身邊,不想被他留下來。但,她是大人吧?不可以跟小孩一樣耍任性。
「你可以到咖啡館坐坐,也可以到商店去逛逛。」鬼驚社區是個繁華的社區,裡頭應有盡有。
「喔。」鍾荷點頭答應,這裡的人都不認識,說不定她不要亂出門比較好——一回想起被槍指著的感覺,她渾身打個冷顫。
社區到了,鍾荷進屋去吃早點,耿昂則馬不停蹄地前往公司;
鍾荷走進屋裡吃早餐,心中一直覺得有點怪。
她是不是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她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不過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開始想念耿昂了。
第七章
吃過早餐後,一夜沒睡的鍾荷,精神卻好得不像樣,原因來自一股內心深處的心慌。
房子是陌生的、人是陌生的,面對這陌生的一切,她的神經繃得比琴弦還要緊,加上意識裡殘存著被幾十枝槍指著的驚懼,眼睛怎樣也不敢合上。
她撿了客廳角落的沙發坐下來,全神貫注地注意客廳的一切,任何風吹草動都不放過。
「小姐,你要用點飲料嗎?」體貼的管家不敢怠慢客人。
「不用。」鍾荷搖搖頭。她當然想相信管家不是壞人,但她的神經實在繃得太緊了。
「小姐要看電視嗎?」管家很熱心的替她開啟遙控器。
「不……謝謝你。」鍾荷搖搖手,不想讓電視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把雙腳收上沙發,再用雙手圈住膝蓋,把自己縮成最小的體積——這讓她覺得有安全感一點。
「那……小姐要用點心嗎?」管家面露擔憂之色。鍾荷的樣子看起來,真是太糟了。
鍾荷看著他,覺得一再拒絕不是好事,便點點頭。
「那我馬上去為小姐準備。」勤奮的管家鑽進廚房。
管家離開客廳,鍾荷仍睜著雙眼、豎起雙耳,注意身邊的動靜。
客廳很靜,靜得彷彿連一根頭髮掉下來,都能聽見。
耿昂在哪裡?也許見到他,她就比較有安全感,就能放鬆,好好的睡一覺了。
她該當個跟屁蟲,跟他到天涯海角的。
這樣想起來,好像夫妻似的……如果他們成為夫妻的話,會夫唱婦隨吧?她的意識因精神不濟而逐漸恍惚。
腦海中浮現一幅幅畫面,畫面中有她也有耿昂,他總是笑吾,她也是,他們接吻、擁抱、歡笑……
畫面既清晰又真實,讓她幾乎要以為那是真的。
管家的走動聲驚破一屋子的寧靜,美麗的畫面驀然消失,鍾荷冷顫著驚醒。
「小姐,點心好了。」管家看見她的驚惶,一臉愧疚。
他該再把腳步聲放輕一點的。
「謝謝。」鍾荷疲憊卻充滿警覺的看著他。
「小姐……要不要上樓去休息?」管家覺得鍾荷再不休息就會垮掉,如此一來,他對主人就不好交代。
「不必,我在這裡就好。」她哪裡都不想去,因為那裡肯定北這裡更孤單。
她雖害怕被驚擾,卻更怕孤單,再說,這裡是耿昂回來時,第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
她實在不喜歡這樣眼巴巴的等人,但有什麼辦法?她的心好像缺了個口,非要看到耿昂才會恢復完整似的。
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那……」管家不知還有什麼方法,能讓小姐看起來好一點,「小姐如果想在這裡休息也沒關係,我會把所有人擋在外面。」希望這能使她安心一點。
「好,謝謝。」鍾荷回答,心頭的警戒卻仍沒有卸下來,
「要是小姐有什麼需要,我就在外頭。」盡責的管家說。
鍾荷點點頭,她已經累得沒力氣說話了。
管家出去後,鍾荷側頭靠在沙發上,發澀發酸的雙眼仍不停的往大門口張望。
耿昂幾點回來?她可以告訴他,她不喜歡待在沒有他的地方嗎?他到底幾點回來?
望著、盼著,鍾荷陷入將睡未睡的狀態,寧靜的時間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浮起一些吱吱喳喳的聲音,她想醒過來捍衛自己,卻怎樣都做不到。
「她就是昂的新娘嗎?」
耿昂的新娘?鍾荷喜歡這個名詞,奸像會很幸福似的。
「好像睡美人。」
「不知道她會不會陪我練飛鏢?」
練飛鏢?她可不會。
「說不定她是虎姑婆,只會大吼大叫。」
「你賭誰贏?如果她會陪我練飛鏢,我就賭她贏。」
賭?什麼賭?賭什麼?
「你如果賭她贏,她就不會是昂的新娘了,誰陪你練飛鏢?」
「對喔?那我要賭昂贏嗎?這樣她就輸了耶。」
「反正輸錢的是鈺,她不會有影響。」
是耿昂與耿錳之間的賭注?那不是他們兩個的事嗎?怎麼才一夜的時間,就連別人也在賭了?
「好耶,那我們就一起賭昂贏……我可以摸摸她的頭髮嗎?」
依稀中,鍾荷感覺到有人在碰她,用盡全力醒過來,睜眼看見兩個小孩。
「哇!」
「哇!」
「哇!」
三個尖叫聲同時響起,把彼此都嚇一跳,那兩個小孩甚至一屁股跌在地上。
管家聽到聲音,趕緊進來。
「喂,你們怎麼進來了?快出去、快出去,別打擾到未來的女主人。小姐,對不起,他們趁我不注意時溜進來的。」管家一手拎著一個小孩,向鍾荷道歉。
「我們只是想來看看昂的新娘嘛。」小孩們閃著無辜的眼神。
「現在看到了,回家去。」管家把小孩們拎出門。
「我想跟阿姨玩。」其中一個小孩跳下來,跑到鍾荷面前,「阿姨,陪我玩好不好?好嘛、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