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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唐席

  耿綠沒有再像以往那樣氣急敗壞,反而露出可掬笑容,讓人探不出她的實力。

  「唉喲,說什麼警匪不兩立,連總指揮說的話,你都不相信了,那怎麼攜手辦案哪?」卓飛作勢喳呼起來,逗著她。她愈嚴峻,他意要逗她,他永遠也忘不了她在他身下的嬌柔模樣,畢竟她變得再強悍、再厲害,也只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他的女人!

  聞言,耿綠半信半疑的收手,「憑你的本事,要攏絡任何人都不是困難的事。」她懷疑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內情。「卓飛是情報局的人,特地來協助調查最近發生在東南亞幾個小島國,原因不明的暴動。」總指揮對耿綠解釋,從抽屜中取出一疊文件。

  「情報局的人?」耿綠以眼神懷疑他的身份,腦中快速地運轉各種推測。

  難不成飛車黨與這些司法單位有掛勾,才能如此橫行無阻?

  「難道你還想不通嗎?飛車黨的後台是中央情報局,才會至今安然無事啊!」卓飛以眼神回答,又習慣性的拿一根未點燃的煙叼在嘴上。

  「哼,還不是黑白兩道掛勾。」她不以為然的嗤哼。有這些高級單位護著,難怪沒人敢動他分毫。

  在這樣想的同時,她心中也鬆了一口氣——這麼說,他不是匪,那警匪不兩立對他與她來說,是不適用的?

  心念及此,她暗暗竊喜,但很快又被自己否決掉。

  她不能存有任何私心。

  「那些行動,我們懷疑是受操控的暴動。」總指揮指著文件說道,「這些暴動發生在東南亞附近一些內亂國家,而暴動的動機完全不明。」

  「動機不明?」卓飛的眼神突然變得深沉,表情也嚴肅起來,「是黨派之爭?為了使某人下台而暴動?」

  「利益爭奪?也許是地下黑道組織的陰謀。」耿綠推測,內亂國家最容易受到地下黑道組織的青睞。

  「沒有黨派、宗教信仰之分,這些人完全沒有集會的徵兆,事前也完全沒有任何警訊,他們甚至沒有目標,只是一徑地自相殘殺。」

  「那是……」提供這種資料的是哪個白癡,把問題弄得比沒資料還複雜,真是令人頭痛。

  「暴動者彷彿吸食了某種毒品,精神亢奮、體力暴增,連軍隊都鎮壓不住,更令人費解的是,這些人殺了別人後,往往自了殘生,至今無人生還,才導致案情無法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難道是……耿綠打個寒噤,心中有個預感在成形。

  「那些人……是鎖……」卓飛喃喃自語,目光深邃的令人捕捉不到焦點,「被植入了一把鎖……」

  聽到這麼肯定的笞案,耿綠的注意力不自覺地被卓飛吸引過去,忘了自己那關於「李均的潛意識能量詭計」的推測。

  兩對眼睛同時投向卓飛,他卻一頭栽在自己的假設裡,渾然不覺。

  在情報局混了多年,刑警組織也插花不少,他的閱歷又深又廣,情報網遍佈全世界,這種事情雖沒正式碰過,可多少也聽說過,如今被他碰上,他倒要會會。

  「要找出鑰匙才行……」

  卓飛?這就是她所知道的那個卓飛嗎?那個吊兒郎當、嘻皮笑臉、老愛惹她氣急敗壞,恨不得一槍斃了他的卓飛?

  是他沒錯,那張臉化成灰她都認得,可是這股巍然氣勢從何而來?這令人不敢逼視的峻然英氣又從何而生?還有這換了個人似的認真神情……不知不覺中,耿綠竟被認真、專一思考的他深深吸引。

  「有譜了?」總指揮慎重的問,聲音中有明顯的讚許,「非常好,我相信你有辦法。」

  卓飛抬頭與總指揮平視,目光深沉、冷靜的宛如深不見底的黑潭。

  「當然。」他得意的說著,又恢復那吊兒郎當的德性,拍拍總指揮的肩,「您老就蹺著二郎腿,看我怎麼破這奇案吧!」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總指揮鬆了口氣般的笑起來。

  耿綠一下子傻了眼,怎麼一個人的性格和表情,可以在短短的幾秒鐘內有如此南轅北轍的變化?

  「走吧,綠,我們還要攜手共創未來呢!」卓飛一手拖著怔忡的她,一手拿著那疊資料,往門外走。

  「誰要跟你共創未來?!」耿綠一掌拍掉他的手,不明白為何一碰到他,自己就變得如此易怒、浮躁,「這件案子我不會不理,但,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

  與他搭檔?於公於私,都萬萬不可以。

  對她來說,他是比恐怖分子更危險的人物。

  「我會讓她答應的。」卓飛非常有把握的對總指揮示意,隨後將耿綠拉出總部。

  ***

  耿綠手一扭,掙脫卓飛的拉扯。

  人跡罕至的街道上,只有對峙的兩個人。

  「我不認為我跟你有搭檔的必要。」即使她的心為這件事雀躍幾分,可她也不允許這件事真正發生——他明明給了她警務生涯上最大的恥辱、女性身份上最不可啟齒的遭遇,是她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仇家,恨之猶恐不及,豈有與之搭檔、日夜相隨的道理?

  「那可不。」卓飛一貫的吊兒郎當,被揮掉的手,這回改以不容動彈的力道執起她的下巴,「你嘴裡這麼說,可是你心裡並不這麼想,因為你依然記得,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女人,就理應隨時待在我身邊。」他的眼神與口吻中,充滿不容違悖的氣勢。

  這三年的時間,把她歷練得精明而強悍,這氣勢用來對付別人是應該,可是用來對付他,就難免使他生氣了——她該拿只有他知道的女性嬌柔對待他才是!

  「休想!」耿綠扭頭仍離不開他的掌握,改而用腿攻擊,逼他退後,使自己得到自由,「我現在鄭重向你聲明,過去已經過去,從現在開始,我會當作不認識你,也請你自愛。」說完,即拂袖離開。

  卓飛從背後追上來,她是他的女人,豈容她這樣自作主張的劃清界線。

  他用手肘從背後勾住她的肩,「在混混的字典裡,要找到自愛這兩個字,老實說,很難,不如咱們就別提這字眼了,好好敘敘舊吧。」混混是不興鄭重聲明這種事的。

  「卓飛……」也不知他哪來的蠻力,竟令她動彈不得。

  「你這心口不一的傢伙,明明記得我的名字,卻還想假裝不認識我。」卓飛惡作劇地啃嚙她的耳垂,啊,那觸感,實在令他懷念極了。

  「放開我。」耿綠悶吼,他的氣息這麼接近,他的氣味這麼真實,令她的背脊無端緊繃,令她的心跳失律,嚴重威脅她的理智與自制力,尤其當他吮咬她的耳垂時,那熟悉的感覺簡直令她暈眩。

  「掙扎呀,你愈是掙扎,你心中被殘忍壓抑的感情就愈容易解脫。」卓飛更加重了力道,「你愈是壓抑自己,表示你愈喜歡我。」他自信滿滿的輕笑。

  耿綠渾身輕顫,一半是因為與他太貼近,一半是因為他說中了她的心事。

  沒錯!她是喜歡他,但是,她不會承認,因為那也許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更有可能只是一種錯覺,那些情啊愛的,是凡夫俗子才會想擁有的東西,而她耿綠絕不會是一般的凡夫俗子。

  「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推測。」她冷冷的說,「我是個怎樣的人,我自己清楚,不勞你費心。」

  面對這種情況,無疑是等於踢到鐵板,但卓飛一點也不氣餒,他只是笑,她愈冷酷,他笑得愈燦爛。

  「所以我說你只是嘴硬,」他笑著用舌尖舔舐她的耳廓,直到她的呼吸漸漸濃重,「其實你比我更清楚你有多麼想念我、喜歡我。」趁她因他刻意的挑逗而意亂情迷之際,輕輕扳過她的頭,飛快地吻住他思念已久的紅唇。

  這失落已久的滋味,令卓飛很快就陷入迷亂的漩渦,貪婪地汲取她的甘甜、忘情地輕呼她的名字。

  在卓飛的誘哄下,耿綠的理智再也難以捍衛城池,她淪陷在濃得化不開又難以解釋的愛意裡,所有從未發現過的柔情蜜意脫柙而出,顛覆她所有用冷酷架構起來的一切。

  「你其實是想念我、愛我的吧?」趁著那一絲空隙,他貼在她唇畔輕問,馬上又難分難捨的再次吻住她。

  他對她的表現滿意極了,她全身軟綿綿地癱在他身上,為他輕聲呻吟、為他輕顫、為他露出充滿魅力的表情、為他鬆懈自己的防備、為他交付自己的真心……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戀戀不捨。

  「嗯……」

  在那突然清醒的一瞬間,耿綠聽到自己發出陌生的聲音,感受到自己從不肯展露的柔弱,更發現自己與卓飛的貼近……理智飛快的捍衛起來。

  「答應我,在我面前當個女人,心甘情願地當我的女人。」

  卓飛夢囈似的低語,綿綿密密地飄過她心田,幾乎要令人酣醉,只是,她拒絕接受。

  「這麼想要女人,去找妓女吧,」說著,她趁機掙脫他,頭也不回地跑向街頭,招了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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