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想也是。」衣擎天的粗言粗語嚴重傷害到唐容那顆易碎的心靈。她放下眼睫,望著地上,不敢眨眼睛,因為怕一眨,她的淚會像春雨,綿綿不絕。
「去去,快去換下來。」衣擎天強忍著將外套脫下,覆在唐容身上的念頭。不知怎地,湯瑋浴毫不遮掩的眼神,令他大感不悅。
唐容雙手環胸,意圖遮掩自己。
衣擎天的話,令她失去信心,讓她覺得自己很醜,醜得不能見人,醜得讓她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下去。
她雙腿顫抖著,蹣跚地欲走回更衣室去。
「等等。」湯瑋浴及時攔住她。他明白她的難堪,將她擁進自己的懷裡憐藉著。眼瞳瞪著衣擎天,雖不明白為何衣擎天會說出如此的話來,但此刻他無法原諒他惡意傷害唐容的行為。
「你們在幹什麼?」衣擎天無法忍受地從中硬是分開他們,將唐容藏在他的身後,怒不可遏地對湯瑋浴吼:「容兒她不喜歡這件衣服要去換下來,你聽不懂嗎?」
對於衣擎天的蠻橫,湯瑋浴大感不可思議。他就好像一個吃醋的丈夫,正在亂發脾氣。
「誰說容兒不喜歡,那可是她自己挑選的。」湯瑋浴浮起一抹興意盎然和惡意的笑。「她絕對會穿上它,跟我一起出席舞會。」
末了,湯瑋浴又故意喚來店員——
「買單,她打算穿著走,不換回原先的衣服。」
衣擎天整個人呆掉了。
突然之間,他的世界風雲變色,他的至親好友發表宣言要追他視若寶貝的妹妹,而他就像是喝下一杯五百西西的檸檬原汁,酸死了。
第七章
楊恩枋那張櫻紅小嘴笑得合不攏——
她的生日party在台北市中心一家頗富盛名的大飯店舉行,英國皇家級宴會廳華麗雅觀,加上飯店準備了精緻的法式料理,讓所有賓客倘樣子富麗堂皇貴族式的餐宴中。
現場LiveBand時而狂奏樂曲,賓客盡情揮舞,時而演出清幽的樂章讓賓客細品名家料理、或相擁而舞。
楊思枋則忙著漾開惑人心弦的笑靨,像只美麗的花蝴蝶穿梭會場中,接受大家讚歎、羨慕、嫉妒的眼神。
之所以樂此不疲地來回穿梭,除了滿足她的虛榮心之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宴會上有不少後補名單,與會有許多企業家、銀行家、財經大亨……
雖說現在她已完全掌握衣擎天單純熾熱的心,但心裡卻仍沒有踏實的歸屬感,彷彿只有藉著不斷的尋覓,才能讓她安心。
尤其衣擎天人在她的身邊,僅僅一公分的距離,心思卻沒有跟著她、鎖在她的身上;他的焦距總是飄忽不定,有時被她捉到,順著他的視線,她看到了唐容跟一個帥得不像話的男人站在一塊。
對於他跟唐容之間的曖昧不清,她早已習以為常,不以為意,反倒是唐容身旁那位氣度不凡的男士,引起她極度關切。
「他是誰?」楊思枋在幾度捉到衣擎天的眼神又望著他們時,她忍不住隨著他的方向探去。
楊思枋的出聲,使衣擎天回過神來,望著她探究好奇的眼神。他沒有絲毫被「捉包」的不自在,相反地,他淡然的近似冷漠地說:「旅美華裔,湯瑋浴。」
那不在乎的態度,像是他從未認識湯瑋浴。
湯瑋浴……好熟的名字,好像常聽到……啊!對了,是那個在美國靠投資起家的富商,財經雜誌上常有他的大名……
心底的算盤開始評估他的價值,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的感情世界又完全改觀——
衣擎天賺的錢是很多,卻只能買下一個利亞公司;但湯瑋浴更厲害,只消帳上往來,就能輕鬆擁有幾個利亞公司。
「既然是你的朋友,你不介紹給我認識嗎?」他的條件比衣擎天還要好,楊思枋的眼神從探索轉為濃烈的愛慕。
「不急。」衣擎天不甚在意地說,而後思考起另一件事,半晌才開口問:「你答應我的事呢?」
「什麼事?」楊思枋閃閃長長的睫毛,裝蒜地回答,腦子裡不斷地想因應之策。
「你母親要來的事。」這件事她答應過他幾次也黃牛過幾次,這次衣擎天不容她再推諉,挑明地問:「她今晚會出現嗎?」
「……會……吧……」會——這個字的語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你確定?」衣擎天不信任地再問。
「會啦,她人從高雄來,自然比較慢。」楊思枋推托地絞盡腦汁,忽而,她瞥見湯瑋浴跟唐容,她心生一計。「你先介紹我認識湯瑋浴,好不好?」不等衣擎天反對,她拉著他走向湯瑋浴和唐容。
「我跟他不熟,還是……」衣擎天也是百般不願,但話未完,人已經立在他們的面前。
衣擎天急忙收聲,盯著湯瑋浴笑意盈然的臉龐和唐容的背影。
「嗨!擎天,這幾天好嗎?」湯瑋浴熟稔親切的問候,道破衣擎天的「不熟說」。
見到了唐容,衣擎天不安的思緒翻攪起來,根本無心理會湯瑋浴的奚落。
唐容一知道衣擎天就在她的背後,直覺反應地將身子縮到湯瑋浴身後尋求保護,現在她與他面對面,眼神不卻肯對上他。
衣擎天明白她仍在生他的氣。自從發生服裝店事件後,她就一直用漠視來面對他,他簡直要被這種冷淡態度給逼瘋了。
「你打算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到宴會結束嗎?」湯瑋浴將衣擎天鎖定唐容的行為盡收眼底,一抹揶揄的笑浮在他的臉上。
衣擎天難堪地收回停留在唐容身上的視線,僵硬地瞪著罪魁禍首——要不是他搗亂,容兒也不會生氣不理他。
「你不介紹你的女朋友給我認識嗎?」面對衣擎天忿然的眼神,湯瑋浴選擇視而不見。
「楊思枋、湯瑋浴。」他草率地介紹他們彼此,又將視線定在唐容的身上,彷彿跟唐容這上一口氣——他就是要等她抬起頭。
見到衣擎天失魂般的發愣,楊恩枋只好主動出擊。
「你好,久仰大名。」她伸出那細如青蔥的柔荑,嘴唇翹成最嫵媚動人的角度,魅惑的眼神勾引著正對面的湯瑋浴。
「我才是。一直以來聽擎天不斷提起你,說你是如何如何的美麗,今日一見……」湯瑋浴的陣子帶著淺笑,笑裡有一絲神秘。
這簡直吊足了楊思枋那顆雀躍的心——雖然明知會是讚美的言語,她仍希望從他口中聽到。
她唇瓣含俏,耐心等著那必然的答案。
「真是驚為天人!」
這句話安了楊思枋的心,笑容更加燦爛,因為她仿若聽到湯瑋浴倒抽一口冷氣。
「哪裡!恩枋有的只是外在皮相,哪能比得上湯先生的豐功偉業。」楊思枋謅媚的言語裡透著她急欲探究湯瑋浴的內涵,確認他值多少身價。
「我哪有什麼豐功偉業?」湯瑋浴滿臉疑惑。
「你好愛開玩笑。」楊思枋咯咯地掩著嘴笑,眸底卻掠過稍縱即逝的憤怒跟精明。
是嗎?湯瑋浴一點也不覺得好笑,相反的,他感到無趣,想結束這個話題。現在的他不想泡妞,只想好好留在唐容的身邊,讓她度過這難受的一夜。
他牽住唐容瑟縮的小手,打算帶唐容離衣擎天遠點,殊不知他這個舉動,令衣擎天聳高眉頭,正要發作,楊思枋卻早了他一步。
「如果湯先生願意不吝指教,指點幾支明牌,思枋感激不盡。」見湯瑋浴要離開,楊思枋失去平日的冷靜,她急著想留下他這個大金礦。
湯氏企業以投資起家,不論是在房地產、收購破產的企業,或者是股票上的投資,向來準確。
對於她話裡的暗示,夠明顯了吧!她思忖。
聞言,湯瑋浴差點岔了氣。這小妮子敢情是拜金拜到他的身上!他遞上他的名片,表明自己現在的身份。
喜出望外的楊思枋接過手來,迫不及待地詳閱。
B&S投資有限公司……執行秘書……
B&S……那是個什麼東西?楊思枋不悅地挑高眉望著湯瑋浴,尋求答案。
「我早就離開湯家,現在湯家跟我毫無瓜葛。」
「你是說你自立門戶,另求發展……。」楊恩枋思考所有的可能,就是不想是那個令她失望的答案。
「不,是被湯家逐出門戶。」湯瑋浴的譏笑藏在唇邊。
噢!不會吧!楊思枋簡直要昏了。身子一軟,她癱進衣擎天的懷裡找到慰借。
「你怎麼了?」衣擎天抱住她纖弱的身子。
「沒什麼,只是有點頭昏。」還好,沒有因小失大,幸好!幸好!只是,她人尚掛在衣擎天身上,眼睛已經在尋找下一個目標。
絕對不能浪費今天的好時機。想著想著,她找到了下個目標。
「擎天,我到那邊休息一下。」她找了借口想離開。
「我陪你去。」話是對著楊思枋說的,但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唐容的身上。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腳底抹油,她溜得可快。怎能讓那塊木頭壞了她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