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唐容!」楊思枋笑意盈盈地朝她揮揮手。
初見衣擎天的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憤怒。唐容質疑的眼神落在衣擎天的身上,慍怒地瞪著他。
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思枋說要來幫我煮飯做菜,所以我就帶她回來了。」
說完話,衣擎天迫不及待張開雙臂將唐容擁入他的懷裡,一點也不忌諱身旁有個楊思枋鐵青了臉。
「容兒,我好想你。」他將頭埋進唐容柔嫩的頰頸摩挲,吸取她特有的馨香,就是這談談的清香教他好想念哦!
「你抱錯人了。」唐容不若以往柔順地依進他的胸懷,反而支起手肘推開他。
「你好無情,我們那麼多天不見,我可想死你了。」衣擎天不理會唐容抗議的肢體語言,一個勁地擁抱她掙扎不依的身子。
是嗎?我以為你樂不思蜀。
掙脫不了他執意的胸膛,唐輕乾脆睇著他瞧,那憤怒的眸子裡有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孤單寂寞和說不出的委屈。
「你白天只顧著教鋼琴,晚上等我回來,你又早早睡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們彼此沒有照過面,不知怎麼地,他竟開始想念唐容的陪伴。
「誰叫你玩得那麼瘋。」恐怕早就忘了她的存在。唐客心酸地想。
「你別怪擎天,是我硬要他帶我上來。」楊思枋上前勾著衣擎天的手臂,親暱地貼近他,悄然地隔開他跟唐容的距離。
不著痕跡的動作,卻無言地向唐容宣告——衣擎天現在可是她的。
剛才那是什麼鬼祟氣氛,衣擎天竟然無視她的存在,跟唐容打情罵俏了起來,好像他們的世界裡只有彼此,這怎麼可以呢?她楊思枋才是衣擎天正牌的女朋友吧!
她不禁要懷疑衣擎天是不是找錯對象談情說愛,不過,儘管他用唐容之間微妙的情感正在發酵,她仍不想輕言放棄,畢竟找上門的大魚不是天天都有的,無論如何,她要搏一搏。
「我想煮幾道菜讓他嘗嘗,但我那小小的單身套房,連開伙的設備也沒有,只好來打擾,你不會怪我吧?」她拎著一大袋萊在唐容的面前晃了晃,打算把這幾天惡補來的幾道簡單菜色全用上,明顯較勁的味意濃厚。
唐容豈能示弱,這可是她的地盤。她跟了上去,想阻止楊思枋,卻被衣擎天一把握住手臂,她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是他允許楊恩枋侵犯的行為!她的心又碎了。
不等唐容提出反對,楊思枋退自走到廚房,赫然發現唐容早就井然有序地準備好所有的料理,只等下鍋。
她當下決定漠視這一切。
今天辛苦地來這一趟,主要目的就是要完全殲滅情敵;據她跟衣擎天幾日相處下來,不斷地旁敲側擊的結果,發現衣擎天以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寵溺、寶貝著唐容,這令她提高警覺,必須及早防患未然。
「好,今晚就看我的。」她打算利用今晚一舉攻下衣擎天的心,不讓唐容有任何可乘之機。唐容的這些事前準備,可讓她省去不少時間。她狡黠的露出一抹笑。
衣擎天拉著一臉愕然、不甘心的唐容到客廳。
「容兒……」他想問為什麼她突然跑去教琴,難道她不打算參加年底的鋼琴選拔大賽,他一直認為她挺有才華……
正當他要開口問時,廚房那端傳來楊思枋急切的叫喚聲。「擎天——」
她一個人留在廚房瞎忙,反倒給他們製造最佳的相處機會,門都沒有。
「什麼事,思枋?」衣擎天回頭望著楊思枋。
「你來一下,幫幫人家的忙嘛!」她嬌嗲地撒嬌。
「好,好,就來了。」衣擎天抱歉地看了唐容瞪大的眼,還是放下她,走到廚房陪伴楊思枋。
他們兩人丟下唐容在廚房裡輕鬆說笑,渾然陶醉在愛的世界,似乎忘了還有個唐容的存在。
唐容感到被侵犯、不被尊重。
這個家,七年來除了瑋爸外,從未有過第三者。怒氣迅速在她的胸口凝聚擴張。楊恩枋憑什麼闖入她辛辛苦苦經營的家,輕而易舉就取代了她的地位!
她要奪回屬於她的一切。
正當她勇敢地走向他們,做個徹底的破壞者時,楊思枋剛巧不巧地回眸,給了她一個令她發指的勝利笑容——這,已經是我的地盤,何來你容身之地?
短短的一秒鐘,楊恩枋又轉回頭,對著衣擎天露出燦笑,卻阻止了唐容的腳步。
她怯懦了,因為衣擎天喜歡中意的那個人不是她,她才是該離開的破壞者。
唐容不敢置信地望著一向是她主事的天地,如今卻成為他們談情說愛的場所。看著他們儷影雙雙的幸福模樣,唐容知道,那裡已經沒有她存在的空間。
「你們忙,我出去了。」唐容幾乎是落荒而逃。
「容兒,要吃飯了,你要去哪?」衣擎天驚慌地追了出來。
「我還有課。」
「你晚上還要上課?」
「是啊!以後就讓她陪著你。」唐容連回頭的勇氣也沒有,說完話,她扣上門,從此也關上她跟衣擎天之間的那道門。
******
之後,唐容的生活重心從衣擎天的身上轉到才藝補習班。在那兒,她是最受歡迎的老師,每個人都喜歡她。
她與衣擎天漸行漸遠,雖然她依舊盡心地照顧衣擎天,但那不過是她遵守對湯瑋浴的承諾——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可以拋下他一個人不管。
至少,她是這麼對自己說,彷彿也只有這樣,她才能騙得了自己完全無藥可救的癡心。
這天,跟平常一般,她上完晚上的課程,回到只有她一個人、冰冰冷冷的房子時,她意外地見到了湯瑋浴。
「瑋爸!」唐容就像即將溺斃的人見到救生圈的狂喜,格外親暱地抱住已經等待了一晚的湯瑋浴。
「喲,原來你不在家。那擎天是怎麼回事?我按了半天的門鈴,他也不曉得來為我開門。問湯瑋浴並沒有發現唐容異常親暱地依著他不放,他自顧自的咕噥。
等待一晚,令他大感不滿,要不是知道衣擎天有「忘我」的毛病,他幾乎要發火了。
「你怎麼回來了?」距離聖誕節還有兩個月,他怎麼都不可能出現才是。
「我出差。」
「這麼好!要出差多久?等會兒我幫你整理你的房間。」
「不必了。我也不知道要多久,總是會有段時間吧。」湯瑋浴語氣透著一股無奈。「最重要的是,我無法住這裡,公司為我準備了地方。」
「喔。」唐容有些失望。
「別說了,等了一個晚上,累死了,先進屋再說。」
唐容開門,歡欣地擁著湯瑋浴進門。他們一走進屋裡,她熱切地招呼他。
「你要喝什麼?還是肚子餓,想吃什麼,我煮給你吃。」
「先來杯冰的吧!」時序入秋,但台北依舊像個悶燒的火爐。
湯瑋浴扯開領帶、脫掉西裝外套,疲態湧現地靠著柔軟的沙發。昂著頭,一杯冰涼解渴的檸檬茶已經在眼前晃動,還有唐容部張可人的笑靨。
「這麼快!」接過手來,一口氣喝上一大半。
「你別喝得那麼急,冰箱裡還有很多,隨你喝。」有人可以噓寒問暖的感覺真好!她好孤單,也從未會像現在這般的害怕孤單。
咦!湯瑋浴輕佻了下他英挺的眉。
容兒從見到他開始一句也沒提到「阿天」這兩個字,真是破天荒;而且她還慇勤地招呼他,甚至馬上就可以喝到冰箱裡專為衣擎天準備的飲料。
「那擎天呢?我全喝了,他怎麼辦?」湯瑋浴凝神留意唐容倏然轉為陰鬱的俏臉。
「他……」不會在乎了。唐容難過地紅了眼眶,整個人嬌弱無力得像枯萎的花朵垂得低低,失去了往日的光。
「怎麼了?吵架了?」不對啊!以擎天的溫吞與容兒的淡然,就算想吵也吵不起來。那麼就是為了擎天閉關的問題。
唐容會為此不高興過,但從未像這次表現得如此冷淡不在乎,真是反常。
「你也知道他那個毛病的,別跟他計較。」湯瑋浴攬過她的肩頭,撫揉著她的頭髮,安慰她不安的心情。
這一安慰,讓唐容壓抑已久的憂悒全然瓦解,埋進湯瑋浴的胸膛,淚水似水庫洩洪而出。
「他讓你受委屈了?」湯瑋浴不明就裡,隱約感覺到事情嚴重了。
唐容一向堅韌倔強,絕少在人前流露脆弱的一面;即便是已與她有親人感情的他也不過才見過一次。
那天,是她第一年照顧衣擎天,雖然他一再告誡她衣擎天的毛病非常嚴重,以一個小女孩心思還是無法預料,等到她發現衣擎天倒在房間裡奄奄一息,她嚇壞了。
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緊急call來,一見到她,就是現在這副模樣——已經泣不成聲,仍然拚命的想壓抑,結果轉變成更嚴重的抽噎啜泣。
湯瑋浴沒有再說任何安慰的話語,只是緊緊地擁著她,等待她的情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