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體。」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宮本貴秀聽了為之氣結,紅著臉再翻個身背對他。
「你還是去死吧!混蛋。」
「秀,不要這麼無情嘛。」
宮本貴秀當沒聽到不理他。
「秀,給我嘛。」安部徹湊近身親吻他耳後一下。
宮本貴秀猛坐起身朝安部徹肚子擊下一拳。
「哦——」安部徹佯裝痛苦,慘叫一聲,其實他一點也不覺得疼。
「活該!」他咒罵了一聲。
當他躺回床上卻聽到安部徹的悶笑聲,宮本貴秀氣憤地拉起被子蒙住頭。
***
一場綿綿不斷的小雨連續下了兩個禮拜,不僅路上泥濘難行,更糟的是每個人都被這場似乎永無止境的雨搞得心浮氣躁。
因雨天的關係,學校所有的室外活動全部停止,這對正值血氣方剛年紀的學生而言,好比被關在籠內精力無處發洩的野獸一般;也因此,校內打架事件頻傳。風雲高中雖是名門男校,但也不脫暴力本質。
午休時,宮本貴秀提著便當來找安部徹吃飯。餐後,宮本貴秀窮極無聊地把今早發生的事一一轉訴給安部徹聽。
「真可怕,又發生打架事件。聽說是兩人在走廊上不小心擦撞到,雙方互不道歉而起。」宮本貴秀趴在學生會室裡的長沙發上對安部徹說話。
此時,安部徹正忙著整理資料,所以只淡淡應了一聲。宮本貴秀看他在忙,也就識相地不再打擾他。待安部徹整理資料完畢,午休時間也結束了。
宮本貴秀懶洋洋從沙發上搭起身體,歎息道:「真不想離開學生會室,外面空氣濕黏黏的好不舒服。」
「學生會堂的除濕機借你搬回教室用。」安部徹雖是笑著說,但他是認真的。
「你想害我被打嗎?」宮本貴秀白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誰敢?」
宮本貴秀不說話,心裡則嘀咕:副會長就敢。
安部徹看他一臉不苟同樣,改為建議道:「不然,你下午蹺課,留在學生會室裡睡午覺吧。」
「那我課業怎麼辦?」他有一點點心動。
「晚上我再教你。」他清理著桌面,舉止像是要外出。
「安部徹,你要出去呀?」
「嗯,下午至東京市高中學生會長開研討會,什麼時候結束我不知道,不過我會趕回來接你放學。」
「既然這樣,我回教室上課了。」他起身走向門口。
安部徹訝然問道:「不留下來睡午覺?」
宮本貴秀轉身回他一個鬼臉。「不要誘惑我,我是乖寶寶,蹺課會良心不安。」他打開門揮揮手說:「祝你下午愉快。」
安部徹望著關上的門啞然失笑。
***
一整個下午,宮本貴秀的眼皮莫名其妙直跳個不停。起初還好,可是愈接近放學時刻心裡愈不安;好不容易熬到放學鐘響,宮本貴秀站在校門口撐傘引領張望。
隔沒多久二名二年級主跑來傳令,邊喘邊說:「會長……發生車禍……人在市川醫院……他……」
話尚未說完,宮本貴秀臉色蒼白地攔了一部訐程車前往市川醫院。
傳話的學生楞住了,他話還沒說完,沒想到宮本貴秀會這麼快就跑掉。
「完蛋了,會長打電話交代說叫宮本貴秀在教室等他,這下宮本貴秀跑掉了,等一下會長回來接不到人怎麼辦?我慘了!」傳話的學生愁眉苦臉站在校門口淋著細雨,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宮本貴秀憂心如焚地搭計程車趕往市川醫院,一下車就直奔急診室,簡單扼要問護士站內的護士:「剛剛發生車禍送來的人在哪裡?」
護士站內電話響個不停,每個護士忙得不可開交,其中一名想也不想地隨手往角落一個急診架一指,就不再搭理他。
宮本貴秀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就見一具人體全身蓋白布躺在那裡,他茫然了一下,全身發涼。
他慢慢走過去直到急診架邊才止步,低頭往下看,遲遲不敢掀開白布,怕證實躺在那的是他所熟悉的安部徹——那位總是好脾氣包容他、寵愛他,曾說愛他的安部徹。
他不願承認躺在急診架上那具毫無生命跡象的屍體是安部徹,但白布下的體形、身長卻是那麼相像。
宮本貴秀失神地對著白布下的人喃喃自語:「我總覺得你永遠都會在我身邊,以為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我總是對你任性、撒嬌……」他說著說著,便掉下雨滴淚落在白布上。「只要你待在我身邊就能讓我安心,你擁有許多我所沒有的東西,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你會離開我……」他無聲無息地又掉下兩滴淚。
事到如今,天人永隔,宮本貴秀才驚覺到自己不僅僅是把安部徹當好朋友,更是無形中接受他的感情,愛上他的人。
再後悔也換不回一切,宮本貴秀微抖著手掀開白布,想見安部徹最後一面……
安部徹從診療室出來,在醫院櫃抬結帳後準備離開,然視線卻不知被什麼牽引住地看向急診處角落,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落入他眼中。
奇怪?秀怎麼來醫院了?我不是請人轉達叫他待在教室等我嗎?這小子真不聽話,安部徹暗忖著邁開腳步向他走去。
「秀,你在這做什麼?來接我嗎?」安部徹一隻手搭上宮本貴秀的肩膀。
宮本貴秀乍然聽到這死也不會遺忘的聲音,不敢置信地回頭看。
「你……」他驚訝地瞪大眼。
宮本貴秀緩緩再回頭看一眼剛剛他親手掀開白布下的屍體,一張血肉模糊的陌生臉孔不是安部徹。他再轉頭回望身後的人,突然一陣暈眩,兩眼一翻昏倒了。
安部徹敏捷地接住昏倒的宮本貴秀,驚慌失措地大喊:「醫生——」
幾位護土推著急診架快跑過來,安部徹抱他上架後一起推著離開。
昏倒後的宮本貴秀在安部徹焦慮的呼喚下清醒過來,眼一睜開便看見安部徹憂心焦急的臉,猛坐起身抱住他放聲大哭。
「秀,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告訴我,不要一直哭呀!秀……」安部徹不知他昏倒的原因,所以很是擔心。
護士站內的護士見昏倒的人醒了便說:「對不起,現在急診架不夠使用。如果你們沒事,可否把急診架空出來?」
安部徹用眼神詢問宮本貴秀。
「我沒事了,我要回家。」宮本貴秀哽咽地說。
安部徹扶他下床,兩人在醫院門口招來一部計程車搭車回家。
宮本貴秀從清醒後一雙手始終不離安部徹,甚至回到家安部徹想換下制服他也不放。
「秀,你到底怎麼了?」安部徹將他安置坐在床上,蹲下身與他齊視。
「你痛不痛?」宮本貴秀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話,一隻手輕撫著安部徹額頭上的傷。
「不痛,只是擦傷而已,醫院大小題大作了。」他摩挲著宮本貴秀的臉龐。
「秀,你臉色好蒼白,你真的沒事?要不要躺下休息?」
「不要,我真的沒事。」
「那我去替你放洗澡水,泡個澡精神會好一些。」
安部徹撐起身要離開,卻又被宮本貴秀雙手環抱,緊緊地纏住。
「我愛你,不要離開我。」
安部徹怔愣住,他期待這句話期待了好久了,沒想到就這麼不期然地聽到,心裡一點準備也沒有,好不真實。
「秀,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啊!」他好激動。
安部徹默默凝視他半晌,以安撫的口吻說:「我想你今天可能受到什麼刺激才會胡言亂語。沒關係,你洗完澡睡個覺,當你明天醒來後一切都會安好。」
「安部徹,我真的愛你,你要相信我!」宮本貴秀不僅用雙手摟抱住他,更甚而用腳纏住他身,宛如連體嬰。
他非要安部徹正視他的話不可,否則絕不放手。
一股燥熱在安部徹身上蔓延開來,這種狀況在校慶之後愈來愈常發生。
「秀,不要這樣,把手腳放開。」安部徹用手板開宮本貴秀的身體,想在不傷及他的情況下掙脫。
「我不要,你不相信我,我就不放!」他任性地回答。
安部徹咬緊牙關,忍無可忍地說:「秀,你再不放開,找會做出讓你後悔的舉動。」
「什麼舉動?我為什麼要後悔?」他用純真無畏懼的態度面對他,不相信安部徹會傷他一絲一毫。
「因為我會想和你親吻、擁抱,我想要實際上有形的關係。」僵硬的軀體濃濃警示出他的慾望。
「這就是你這陣子對我忽冷忽熱的原因嗎?」宮本貴秀直視他的眼問。
安部徹默認了。
宮本貴秀可愛的臉孔倏然蒙出一朵美麗笑容,毫不猶豫地說:「好,只要是你,我願意。」
這無疑是一道解嚴令,出柵的猛虎勢不可擋,他不會讓宮本貴秀有反悔的餘地。一個足以燃燒理智的熱吻裡,脫掉彼此身體上的束縛,在床上席捲所有的熱情。
安部徹俯在宮本貴秀上方,細啄著他的胸膛,溫柔地喃喃細語:「我會好好待你……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