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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下課——
「二年A 班官本責秀同學,請到學生會室。重複一次,二年A 班宮本貴秀同學,請到學生會室。」學校廣播應會長要求聲聲催人。
小澤月島和中裡流川從外面進來,見宮本貴秀仍端坐在位子上,頭撇向一邊看著窗外。
「宮本,你沒聽見廣播嗎?學生會有事找你還不快去,楞楞地看著窗外望春風啊!」小澤月島好心地提醒。
「不去。」宮本貴秀不領情地回應。
中裡流川瞧他不對勁的樣子,問:「宮本,你怎麼了?」
「沒事,心情不好,你們不要理我。」
小澤月島和中裡流川兩人相對看一眼,聳聳肩地走開。
「噓、噓。」佐佐木用細小怪聲引中裡流川的注意。
中裡流川莫名其妙地走向他。
「佐佐木,你幹嘛?門牙掉了漏風啊?」
「你才漏風咧!」佐佐木白他一眼。「喂,我問你,宮本怎麼了?」
「你問我,我問誰?我怎麼知道。」
「你剛剛不是和他說話,你沒問他嗎?你到底有沒有同學愛?」
「我誰都愛,就是不愛你。我剛剛當然有問,他說生理期心情不好。」中裡流川說道。
「聽你放屁,我還更年期咧!」佐佐木握拳捶他。
兩人瞬間就打打鬧鬧起來。
「宮本貴秀外找。」站在門邊的同學喊道。
宮本貴秀頭也不回,當作沒聽到。
「宮本貴秀外找。」又叫一次。
他一樣不作反應。
安部徹在外見狀,就逕自走入教室來到他身邊。「秀,還在生氣嗎?」
宮本貴秀雙臂交叉趴在桌上,理都不理,擺明著不想見他。
安部徹把便當及被遺忘在他家的包包放在桌角。「秀,今早我去接你,你媽媽托我送便當給你,我放在桌角,小心不要打翻了。」
他站了一會兒,見宮本貴秀一直不肯抬頭看他,於是歎口氣黯然離開。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落入同學眼中,大家面面相覷,默默猜測宮本和會長兩人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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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好幾天,不管是廣播或是會長親自來找,宮本貴秀一律以避不見面為最高原則;更甚至連社團活動都不去了,只因有他在。有時在校園內不小心碰到面,宮本貴秀就會隨便抓一個同學當擋箭牌。
宮本貴秀極力躲避安部徹的消息在校園內熱鬧傳開,因兩人一向是學園內的注目焦點,所以大家都睜大眼密切注意後勢發展。
安部徹在學生會堂煩惱地踱步著,到目前為止他一直找不到和宮本貴秀和解的方法。任他才智如天高、舌燦如蓮花,若不能和宮本貴秀面對面談,一切都是枉然;畢竟同性戀的愛情宣言無法正大光明表白,並不是他膽怯,而是為了宮本貴秀的面皮著想,他想宮本貴秀絕不會希望這件事被公開談論。
一個開門聲讓安部徹滿懷希望望向來者,一見是早川杉木進來,心中忍不住罵了句三字經,一解失望的怒意。
「什麼事?」安部徹面無表情地走回書桌後。
「沒什麼大事,只是過來證實一件傳言。聽說你被宮本貴秀給甩了是不是?」
早川杉木幸災樂禍地問。
「不干你的事。」安部徹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但心裡早已把早川杉木的祖宗咒罵進十八層地獄去了。
早川杉木露出一個早在意料中的笑。「聽你這樣說,肯定傳言是真的了。」
安部徹目光瞅著地,兩人無言地對了陣。安部徹如利刃的眼神、強悍的氣勢,讓早川杉木漸漸不敵,言行也不敢放肆,自動收斂起譏訕的態度。
會室內僵化的空氣使早川杉木緊張地握緊拳頭,紙張的窸窸聲讓他想起手中正享著一份公文,他將手中的公文輕放在書桌上,潤潤喉說:「這是別校寄來的邀請函,你看一看。我先離開了,有事你知道在哪裡找得到我。」他轉過身走向門口。
當他手握門把時,早川杉木沒有回頭,但以認真的口吻問:「安部徹,難道我不能代替宮本責秀嗎?」
得到的卻是一陣安靜的緘默。早川杉木明瞭他的意思,喪氣地開門離開。
安部徹收起愁悵的心思,專注地看桌上這一份公文。這份公文大意內容是邀請風雲高中的任何一個社團至千葉縣的常青高中做友誼交流。
安部徹在腦中尋找有關常青高中這所學校的基本資料,想了半天確定不曾和常青高中有過任何聯誼,所以腦子裡一點也沒有這所高中的記憶。
他起身離位走到書櫃前,手指一一劃過…本本陳列的書冊,口中喃喃念著:
「琦玉縣、神奈川縣、茨城縣……有了,千葉縣在這。」他抽出一本厚厚的書,翻開尋找常青高中的學校資料。
當他一目十行快速瀏覽常青高中的介紹內容,心裡不禁驚愕一下,好偏僻的地方,沒想到日本還有這種古跡學校。
敲著畫冊,考慮著是否接受他們的邀請,驀然一個主意竄過腦海——
「大好了,妙極了!」他高興地咧嘴而笑。
下午社團活動時間,安部徹招集了弓箭社所有社員,告知他們將於這禮拜五至千葉縣常青高中參加三天兩夜的友誼賽。
常青高中聽都沒聽過,社員們紛紛低聲談論,納悶會長為何接受這所名不經傳的學校的邀約。
安部徹掃視一下在場的社員,不禁微微歎息一聲,宮本貴秀又沒來上社團活動了。他把社長特地叫至一旁交代,務必要他將剛剛宣佈的事情傳達給未出席社團的社員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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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早上九點,弓箭社三十來位社員在校門口集合,乘坐一輛大型巴士浩浩蕩蕩向青葉高中出發。
在巴土上的宮本貴秀因被強制參加這次校外聯誼,滿臉不高興地窩在車尾。
「宮本貴秀,好久不見,我還以為這次旅遊你不會來呢。」同是弓箭社的神田悟坐在他旁邊,翹起二郎腿說。
「旅遊?不是校外聯誼嗎?」宮本貴秀納悶地問。
神田悟嗤笑他:「真笨,性質差不多啦。反正不用上課,聯誼賽短短幾小時就可以解決了,其它時間則自由活動,晚上睡旅館,你說這不是旅遊是什麼?」
「真的這麼好呀!難怪大家在校門口集合時都一副要去遠足的樣子,這在我以前大阪的學校從來沒有過。」
「那當然,我們是名校耶!多少學校想和我們聯誼還得看我們願不願意,所以大家都以能穿風雲高中的制服為榮。像校外聯誼這種活動,學生會沒特別規定一定去,不過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穿校服出門。」神田悟挑眉笑道,「把馬子也比較……」
宮本貴秀瞪大眼間:「這麼有用?」
「你不知道啊,這是讀名校的附加好處,否則當初為何拚死拚活地考進來;既然入學了,就要充分利用學校的好處。像你什麼都不懂,幹嘛選擇這所學校就讀?」
「我也不知道,這是我父親挑的學校,我拿以前學校的成績單申請通過了就轉進來讀,也沒想太多,只是有一件事一直很困擾我……」宮本貴秀傷腦筋地皺眉,為難著該不該說出來。
「什麼事?說出來聽聽,讓本大師為你解惑。」神田悟好奇地說。
「唔,也沒什麼……」
欲言又止的神態勾起了神田悟濃厚的好奇心。「說嘛、說嘛!別吊我胃口。」
宮本貴秀考慮半晌才說:「我入學前幾天聽大阪的同學告訴我,風雲高中是同性戀大本營,是不是真的?」
「你說呢?」神田悟笑得賊賊的,不答反問。
宮本貴秀惱羞成怒地瞪他。「我就是懷疑才問你呀,你還反問我?」
「你看我像不像同性戀?」神田悟正經地問。
「應該不像。」宮本貴秀持保留態度。
「你同班同學像不像?」
他考慮半晌,回答:「應該不像。」
「這不就得了,答案顯而易見。」
「可是……可是……」宮本貴秀心裡暗道:安部徹也不像,但他就是。
「可是什麼?」
宮本貴秀不好提出安部徹作為例子,便把他第一次上二樓的經驗說出來。
神田悟大笑說:「哎喲。美人共賞嘛。就像欣賞一副畫,這很正常的。我們都很喜歡看你,但不表示我們是同性戀。我們稱之為「保養眼睛」,看漂亮的東西眼睛舒服呀!」
「什麼怪論調!」沒好氣地說。
「不過,流言也並不是全假,本校有同性戀傾向的比例的確偏高。這也沒辦法,誰叫我們是男校呢。」
宮本貴秀莫名地惱怒說:「你怎能說得如此理所當然,破壞校譽的事難道學校不管嗎?」
神田悟戲謔地眨眨眼說:「這是本校的特殊校風;只要不妨礙課業,有情人終成眷屬,大家樂見其成。」
「你……你們……」宮本貴秀張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突然一瓶飲料遞到眼前。
「秀,給你喝,這是車上提供的飲料,大家都有。」安部徹拿著飲料等他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