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渾小子,簡直找死,兄弟們,殺了他們,一個活口都不許留!」
說著,四人亮出白晃晃的刀子,眼看就要朝二人砍去,突然一道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擋去四人的攻勢,只聽幾道沙沙聲,緊接著,四名大漢比殺豬還難聽的哀鳴討饒聲隨即傳來。
傅昱冷眼瞪著那票山賊。「上次教訓過你們還不夠,你們竟然還敢出來行搶!」
若非護鏢回府,正好瞥見山賊又再次行搶,他真不知那二位書生會招致什麼樣的後果。
「大爺!饒命!手下留情啊!」原先的暴戾換成了哀求討饒。
傅昱嘴上輕笑,眼神卻嚴冷如冰,就在他從懷中摸出四柄鏢器時,祈憐猛然出口阻止。
「這位公子,可否留他們不死?」輕柔的聲音一出,令傅昱怔住。
是個姑娘!
他回頭望向祈憐。「他們對你趕盡殺絕,你卻要饒過他們?」
「行搶固然不對,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無權去決定他人的生死,希望恩公能手下留情。」祈憐斂下眼睫,那楚楚動人的嬌柔模樣令傅昱一時竟迷失心魂。
「小姐、恩公小心!」小蠻突地大叫。
傅昱擁著祈憐一個縱身,快速將飛鏢射出,四人頓時痛苦地在地上翻滾著。
「恩公!」祈憐慌忙叫出聲。
傅昱俯首微笑。「放心,我只是斷了他們的筋脈,最多是廢了武功,無力再胡作非為,不會死的。」他放開祈憐說道。
此時,他們身邊又出現幾名大漢,小蠻連忙跑向祈憐。「小姐,他們……」
「別慌!他們全是我的手下。」他口氣一轉,厲聲令道:「將那四人捆綁起來,帶回京城!」
「是!」那些大漢應聲而動。
傅昱再度轉回身,語氣轉為溫和。「兩位姑娘不在家中待著,怎會在荒郊野外逗留,此山盜匪、狼獸特別多,你們的處境可說是危險重重。」
祈憐微微向他施了個禮。「謝謝公子的關心,只是此處是前往洛陽的必經之路,我們別無選擇。」
「你們要到洛陽?」他的臉上隨即飛上一道喜色。
「是啊!我和小姐要到洛陽去找一個什麼戚義砷的……」
「小蠻,不得多嘴。」祈憐輕斥。
「喔!」小蠻低頭懺悔。
戚義砷!?那不就是姨丈嗎?
傅昱眉頭一挑,對這個巧合感到分外驚喜與意外。
「你們到洛陽是要找洛陽首富——戚義砷?」他不禁再度詢問。
「是啊!」小蠻連忙又噤口,瞄了瞄主子並無半絲不悅,這才寬了心。
「恩公,您認識戚伯父?」祈憐抬眸輕問。
「在下正好認識,若不嫌棄,我們一道同行如何?」有美人相伴,這一路上是不會寂寞了。
「這……」祈憐猶豫著,不知該答應與否。
小蠻輕扯祈憐的衣袖。「小姐,看這位公子為人頗好又救了咱們一命,我們不如答應他,這樣一路上才不會又經歷剛剛那種恐怖的事情,若不是他,咱們早已命喪黃泉。」她大著膽子進言。
「這位姑娘說的是,前往京城還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有個人同行也安全多了,再說,在下的居所也正好在戚府附近,既然咱們是往同一條路,不妨就一起走吧!」傅昱進一步邀請她們同行。
祈憐沉思片刻後才欣然點頭。「那就有勞恩公了。」她再度施了個禮。
傅昱連忙扶起她,情不自禁地迷失在她那如芙蓉般的嬌美容顏上。
祈憐莫名地抬頭望他。「恩公?」
傅昱尷尬的放開她的手倉皇道:「姑娘毋須多禮,護送你到威府是我的榮幸,還有,你可以直接喚我傅大哥就好了,既然要一起結伴同行,再叫恩公就太見外了。」他難得的紅了臉,說畢,便朝自己的手下走去。
小蠻並未忽視傅昱的難為情,她忍不住掩嘴輕笑。「小姐,我看那傅公子已被你的美色給迷得神魂顛倒了。」
「小蠻!」祈憐忍不住皺起蛾眉。
小蠻垂下頭,皺著一張臉兒喃喃道:「本來就是嘛!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
祈憐望著傅昱的背影,並不為對方的迷戀而沾沾自喜,反而感到一股不安,只是為什麼?她竟也分辨不清,只希望,一切僅是她的錯覺才好。
因為此去,她全然不知是個怎樣的情況。一切全是未知數,她不希望在這個不安及陌生的未來,惹上任何不必要的問題與困擾。
※※※
戚家莊西陵園
「爺!你想什麼想得如此出神?」綠兒的纖手撫上凝思中的俊臉,微仰小臉兒愛慕地瞧著。
戚仁傑微低首,張嘴含住她白嫩小指。「想知道?」他平靜無波的開口。
「是不是綠兒伺候不周,惹爺不高興了?」綠兒嬌聲低語,另一隻手則撫上戚仁傑的胸膛。
斂下雙眼,低垂的眸子閃過一絲慍色。「是誰給你權利來管我的喜惡?」沉下的嗓音隱含著不悅。
綠兒心下一驚。「爺!綠兒……」
話未出口,戚仁傑一個縱身跨下床榻。「記住自己的身份,別妄想忖度我的心思,我可以將你擺在身邊,同樣的,也可以轟你出去。」他冷冽如冰的黑眸射向她。
綠兒慌忙地跪落在地。「爺,綠兒知錯,求爺原諒綠兒的口沒遮攔,爺!」抬起淚眸盈盈然地瞅住他,企盼他的原諒。
戚仁傑冷眼瞥她一眼,隨即調開身子,翩然離去,留下綠兒懊惱萬分的跪在原地。
甫踏出玄關,戚仁傑寒著一張臉,看著年邁的吳總管恭敬地候在一旁。
「我不是說別來煩我嗎?」他的聲音清冷中帶著一股威勢,令人打從心底懾服。
「少爺,奴才是來告知您,老爺回府了。」吳總管雖然言行恪慎,但在面對這個戚家惟一的血脈時,仍是有些驚恐。
戚仁傑冷哼。「然後呢?」
「老爺請少爺過去大廳。」吳總管瞄一眼面無表情的小主子。
「嗯!」他俊美的臉孔緩緩沉凝,只輕哼了聲,並無任何動作。
「少爺!」吳總管又喚了一聲。
少爺的個性陰沉,全然無法捉摸其脾性與心思,府中所有人每次一見到他總得提著半個心膽,包含吳總管在內也覺得惶恐不安。
「不去!」他淡然撇下話。
「這……」吳總管心可慌了,少爺這句話該如何上稟才好?
「怎麼?他一回來,我就非見他不可?」戚仁傑目光落在一臉無措的吳總管身上。
「不是的,少爺,是老爺有要事找您。」少爺啊!可別為難小的。吳總管在心中訥訥叨念著。「你可以下去了。」他平靜地命令道。
吳總管愕然地望著戚仁傑,不知少爺是去或不去,若未將少爺帶到老爺面前,他又該如何向老爺回覆呢?
就在吳總管苦惱的不知如何是好時,戚仁傑撣下衣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瞧著他離去的方向,吳總管這才稍稍鬆一口氣,趕忙跟了上去。
※※※
戚仁傑踏進廳堂,面無表情的望向坐在主位的戚義砷。
「見到爹,難道就這麼不歡迎?」戚義砷老臉上揚著不悅,眼底卻無限惆悵,面對自己的親兒,心中不禁無奈又感歎。
戚仁傑淡淡開口。「爹找孩兒前來,是為何事?」他落坐一側,態度顯得生疏、遠離,令戚義砷陡然一歎。
「你我父子倆許久不見,我只想好好看你,想知道你過得可好。」
這是真話,自從十年前那場大火燒去他所有希望,也燒去他的靈魂,軟弱的他便將自己投注在靈雲寺中不再管事,直到月前一封飛鴿傳書才將他召喚回來。望著他冷落已久的孩子,他那傲然出眾卻冷漠孤傲的神情,戚義砷知道就算要彌補也為時已晚。
「爹找孩兒不是只為促膝談心吧?」戚仁傑平淡的口吻不帶溫度,斂下的眉眼隱含不耐。
「仁傑……」戚義砷忍不住輕歎口氣。「孩子,你還在怪爹撇下你不管而跑到深山潛修,留你一人獨自撐起這個家嗎?」無奈的口氣含著濃濃的愧疚。
戚仁傑抬眸望進他眼底深處,心中迅速掠過一抹譏刺。「孩兒不敢,也無權干涉爹的行徑,何況孩兒是家中獨子,本該擔此重任。」聽似懂事不怨懟的口吻,臉龐卻陰惻詭譎。
「孩子……」
「爹,您一路趕回府想必很累了,不如先回房休息,晚些再聊吧!」戚仁傑開口阻止戚義砷欲說出口的言語。
戚義砷又重重歎息一聲。「孩子,爹這次回來要長住幾個月,除了要多看看你,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正色說著。「你已老大不小了,該是成家的歲數,所以爹準備讓你娶房媳婦進門,不知你心中可有人選?」
「這事……重要嗎?」原來是為了要他娶親,他冷眼笑言。
「你是戚家惟一血脈,而爹的身子也大不如前,若能早一日見你成親,爹就了無遺憾,你也有個佳人可長伴左右。」戚義砷語重心長地說。
「如果我還不想呢?」